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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節(jié) 第十一章

  一混五六年(十一)
  
  高自強給我打電話說他馬上要結婚了,讓我回去做伴郎,還說正好放暑假了,很多同學都在老家,正好聚一下,這都好幾年沒見了。我突然有點感動,罵他說你這狗日的,終于也要結婚了,我還為以你小子要打一輩子光棍呢!他也不回罵,只是嘿嘿地傻笑,感覺跟以前沒多大改變,還是那么憨厚,說:那可說好了啊,星期二,我等你回來,快到火車站時就給我打電話,我開車去接你!
  
  我高中時最好的朋友就是高自強,雖然許多年沒見,但是感覺他一點兒沒變。每次打電話,他都還是那樣,老老實實的,本本分分的,罵他他也不還口,總愛嘿嘿地傻笑。分別五六年了,經(jīng)過很多事,大家都變了,像我,早已經(jīng)不是當年的那個我,而他,卻依然還是當年的那個他。
  
  高自強的婚禮慶典上人不少,連我們那些幾年不見的高中同學都差不多全到齊了,說明這小子別看平時傻愣傻愣的,關鍵時刻人緣還確實不是一般的好。作為高自強的好朋友,準伴郎我是頭一天到的,但是一去就挨了“當頭幾棒”,這“幾棒”打得我目瞪口呆,心亂如麻。
  
  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馬上和高自強商量說我能不能不當這個伴郎?高自強本來很不情愿,但看我悲痛欲絕的一張死人臉,如果強撐著去給他當伴郎也實在有些晦氣,大喜的日子還是要以大局為重,于是再三篩選了下,最后臨陣換將,挑了我的另一個帥哥同學一起去。
  
  這次回來的火車上右眼一直跳,我下意識地覺得這不是什么吉兆,但是一想到是高自強的大喜事,心里就直罵自己太多想。沒想到回來以后,“當頭幾棒”就果然撲面而來,刺激得我差點死在當場。
  
  首先,我做夢都沒有想到,高自強的新娘子竟然是張艷!這一點已經(jīng)令我很吃驚?墒,接下來的事情更吃驚。
  
  我發(fā)現(xiàn)高自強的高中同學邀請名單上沒有兩個人,一個是王大偉,一個是唐小雅。我問高自強怎么回事,高自強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我又問,他還是不說。我當時就火了,說你他媽重色輕友是吧?你他媽小心眼是吧?說!為什么不請王大偉?就因為他和張艷曾經(jīng)好過?這他媽都過去多長時間了?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啊,你怎么能……我他媽真是瞎了眼了,跟你這樣小肚雞腸的人做朋友!
  
  張艷在一旁聽不下去,眼淚汪汪地說:震東你別罵了……這事不是自強的錯……大偉他……他沒了!
  
  我聽得冷冷打了個寒戰(zhàn),大聲說:什么?什么?你再說一遍!說什么來著?
  
  張艷淚流滿面地說:大偉沒了!大偉沒了!他……他沒了!


  
  這次我聽清楚了,但是我不明白,我強忍著淚把臉轉(zhuǎn)向高自強。高自強無奈地說:事情是半個月前發(fā)生的,他去游泳……下去了就沒上來……太慘了,他爹媽接到通知后去了趟廣州,只帶回來了一個骨灰盒!
  
  我聽得又氣又憤,說:他媽傻了還是怎么著?一個北方人,一個一輩子都沒見過什么水的旱鴨子,游他媽什么泳!這不自己找死嗎?唉……我前不久才在北京剛見過他,他還帶了女朋友一起去的,我們還一起吃烤鴨……他還說幾年沒見,兄弟想你了,特意來看看你,我當時還不信……萬萬沒有想到,這竟然是這輩子最后一面……
  
  高自強突然接茬道:他媽沒傻,他媽瘋了!從廣州回來以后,大偉他爸承受不住打擊,心臟病復發(fā),沒過幾天也沒了。后來,大偉他媽就瘋了,現(xiàn)在每天在街上亂跑,看到個孩子就跑過去抱住叫大偉,還說大偉乖,媽媽給你吃餅干,大偉別走……害得孩子們都怕她,遠遠看到就躲開……
  
  大家都沉默了,一遞一聲嘆著氣,誰也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張艷的情緒慢慢穩(wěn)定下來,主動跟我說:本來挺高興的日子,大家都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了,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誰都改變不了,咱們先活好自己,再想辦法多幫助別人吧!對了,沒讓唐小雅來不是因為你,是因為小雅她老公被一個仇家砍了八刀,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里昏迷不醒呢,她是實在走不開,不過托人給帶了一千塊的禮金呢!


  
  我心里一動,說:對了,那大偉那個女朋友呢?叫劉菲菲,四川人!
  
  高自強沒好氣地嘴里蹦出四個字:不知去向!
  
  張艷看我對唐小雅的事好像不是很關心,突然記起來什么似的說:噢,對了對了,還有一個事情我一定要告訴你!其實早就應該告訴你了!小雅當年其實也是迫不得已……她媽媽得了病,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是腎衰竭晚期,而換腎需要50萬,你說她爸爸一個普通的司機,家里哪有50萬?可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媽媽死啊……她一直不讓我告訴你,她說無論如何是她對不起你,她說就是想讓你恨她,這樣她心里會平衡點,她想讓你徹底忘了她,忘記過去的一切,開始自己新的生活……她說她想讓你過得幸福,只要你幸福了,她即使不幸福也是幸福的……對了,你還不知道吧,要說小雅還真是爭氣,過門第二年就給那一家生了一對龍鳳胎,兒子像她老公,女兒特別像她,誰見了都說簡直跟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
  
  我說:……
  
  我說:……那個男人對她好嗎?
  
  張艷說:怎么說呢,畢竟是千萬家產(chǎn),要說吃的住的,那都是誰見誰羨慕的,只是那個男人脾氣不好,愛喝酒,還賭博,聽說外面還有相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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