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車禍與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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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徐麗的衣服被拿來。夏河源來不及阻止,可可就把它攤開在夏河源的辦公桌上,沾血的襯衫破破爛爛,攤開看更糟糕,可可一點一點,用手撫平,看上面的傷痕,曉哲在旁邊幫忙。不一會兒,兩個人就達成了一致,衣服上有些破洞,呈現(xiàn)出類似刀片劃傷、撕裂等奇奇怪怪的痕跡,這可不像是被車撞和地面擦傷的破洞。
夏河源還在傷心他那干凈的辦公桌被血衣所覆蓋的事實,沒聽見可可叫他。
嘭!
可可拍臺子,低頭看著血衣,手卻向師兄伸著:“肇事者的筆錄!”
曉哲看向可可,她雙眉比剛才皺得更緊,手握拳,隱隱地有一股焦慮的神情。
可可翻看筆錄。
肇事者說,我是喝了點酒,但是喝的不多,還是很清醒的。撞人之后我還主動報警!
肇事者又說,那姑娘真的是從黑漆漆的樹叢里自個兒沖出來的,我就算沒喝酒我也來不及剎車啊,沒把我給嚇死不錯了。
肇事者還說,警察同志,雖然我剎車不及,但她真的是自殺,你們要相信我呀,不會判刑什么的吧?
合上筆錄本,可可說,“活該!
活該是活該,但是事實顯然開始有分歧,是不是交通事故,或者徐麗自殺,可可眉皺得夠厲害。她坐在夏河源的轉(zhuǎn)椅上一動不動,面前是徐麗穿過的血衣,想象著,夜黑風高,一個女孩,雙手環(huán)胸,從黑暗中突然沖出來,被撞飛,尖銳的剎車聲,汽車避讓不及,軋過她倒在地上的身體……
哪里不對,……究竟哪里覺得不對。
曉哲低聲說:“就算自殺,也不用雙手抱胸吧!
可可搖搖頭,有點混亂,暫時不去想吧。招呼了夏河源,就帶著一些詳細的報告,和曉哲先離開了,夏河源想說火鍋的事情,不過看來,法醫(yī)大人心有所慮,無心吃飯。
太好了,逃掉一頓是一頓,師兄夏河源摸摸錢包,暗暗高興。
黃昏。
周大繒和隊里的人分頭跑了幾家五金店,也沒有找到很明顯的線索,開車打算先回隊里。路過城南公路時,周大繒遠遠看到街邊站著一個女子,離車行道很近,藍色的短風衣被車流帶著翻飛不已。大繒看著覺得很危險,猶豫要不要停車勸阻一下,別到時尋了短見。
車速緩緩放慢才驚訝:“潯可然?……你在這里做什么?”
“啊?”抬頭,正是一臉迷茫的法醫(yī)可可。
“我說,你在這里做什么?”
“現(xiàn)場勘查。46號!毖院喴赓W,低頭繼續(xù)。
“交通肇事的那個?不是都有報告嗎?”
“恩,但都是關于交通肇事的報告!
大繒把車停靠妥當,下了車走過來:“什么意思?你懷疑不是交通案?”
“我只是覺得那個女人,不僅僅是因為交通肇事才死的!
“不僅僅?她要死幾回才夠本嗎?”大繒臉上出現(xiàn)戲謔的表情,被可可狠狠瞪了一眼,才撇撇嘴。
可可看著大曾說:“她身上和衣服上有些傷痕很奇怪。肇事那個說徐麗是自己從路邊沖出來的,我在想,會不會她在被人追殺啊什么的,慌不擇路,才奔出來被車撞到。”
大繒覺得是不是法醫(yī)都有點多疑?就算他這樣一個慣性多想的刑警都覺得,不就是個交通肇事嗎,人都被撞飛了,身上沒傷才不正常。但是話沒說出口。
路面上還有當時畫的現(xiàn)場白色痕跡,可可在那轉(zhuǎn)悠一圈,慢慢地走到了路邊,估摸著徐麗沖出來的地點,來回緩緩地走動著。
大繒回去把警車橫在事故點前面一點兒,防止可可轉(zhuǎn)悠的時候被車流誤傷。
突然可可在人行道的一處蹲了下來,大繒跟過去瞧,發(fā)現(xiàn)幾點暗紅的痕跡。
“是血跡?”大繒有點不確信。
“有可能,”可可從牛仔褲口袋里摸出數(shù)碼相機,趴在地上拍起照來,拍完就從口袋里取出棉簽蘸取樣本放進樣本盒。大繒叼著煙,開始在周圍一圈圈尋找類似的痕跡。兩人一邊找一邊拍一邊收集,還真又找到了一些,從徐麗沖出車道的地點,反方向斷斷續(xù)續(xù),沿著人行道有一段,然后拐入公園邊緣的樹叢,因為落葉等原因,樹叢里的痕跡十分難找。
天漸漸黑了。
可可起身,一路彎著腰過來,站直的時候聽到脊椎發(fā)出咔拉嗒的聲音,心想完了完了就這樣被腰斬死在這里的話真丟人到家。她一邊扭扭脖子活動四肢,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一個人站在漆黑的綠化帶樹林里,雖然離馬路只有幾米遠,但因為樹林茂密,居然幾乎聽不見馬路上嘈雜的車鳴。
那個刑警隊長呢?自己先溜了?可可環(huán)顧四周,樹葉被風吹動的聲音在夜里聽來異樣鬼魅。黑暗的樹林陰影中伸出一只手,慢慢靠近可可,猛然抓住她的肩膀。
“啊——”一聲短促的尖叫,可可回頭就看到大繒的臉。
“怎么,做法醫(yī)的人膽兒這么?”大繒挑挑眉,驚訝的表情變?yōu)槌爸S。
可可冷冷撇嘴,轉(zhuǎn)身就走。
“喂!開個玩笑而已啊!贝罂晭撞阶飞,嘴角還掛著忍不住的笑。
可可在前面走著,頭也不回道:“繼續(xù)笑,回頭嘴扯裂了我?guī)湍憧p!
大繒搖搖頭,笑著跟可可亦步亦趨地走回馬路上。
坐在大繒的警車上,可可看著相機里放大的照片,越來越肯定這是血跡。她暗暗皺眉,如果真是徐麗的,說明當時她已經(jīng)受傷,但是她身上最明顯的還是車撞以及碾壓的傷痕,剛才那件血衣對應的上半身也沒有明顯刀傷,看來還是需要走解剖流程,詳細查看血液的流動方向和內(nèi)臟出血是不是有顯著的出血點。
大繒偷偷瞄身邊的人幾眼,從上車到現(xiàn)在,可可一句話都沒說,一個勁對著相機出神,好像那上面會突然長出花來。
肚子咕咕叫,大繒把車停在快餐廳邊上,下車去買吃的。等他回到車上,可可還維持著出神的姿勢,一直到他把飲料塞在她手里,可可才抬頭。
溫暖的飲料散發(fā)著可可最愛的可可香味,僵硬的手心突然感覺到現(xiàn)實的溫度,可可從思緒的迷宮里脫離出來,對著大繒甜甜一笑。
“謝謝!
大繒愣住。
很多年后才發(fā)現(xiàn),大概就是這一刻可可笑容里的溫暖,讓他自此萬劫不復。
車安靜地停在路邊,萬家燈火,窗外寒風,車內(nèi)卻暖暖的,大繒故意撇過頭看窗外,話卻是對身旁人說的,“我送你回家吧!
可可小聲地嘀咕不停,大繒費好一會兒工夫才聽清她說什么。
“羊肉火鍋我的羊肉火鍋我的羊肉火鍋……”
大繒忍不住笑,這人有時候像小孩子一樣,讓人忍俊不禁。他也不多說什么,發(fā)動車,開向警局邊上熟悉的火鍋店。食物在眼前,什么情緒,什么不熟統(tǒng)統(tǒng)放到一邊,可可難得地話多起來,對著桌對面只見過幾次面的刑警隊長一頓胡聊。
吃飽的可可特意要店員開了發(fā)票,然后嘿嘿嘿陰笑不已。
夏河源師兄在家突然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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