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你出現(xiàn)在我許多美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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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橋事件差點讓鄭綿綿英年早逝,雖然最后如大家所見,她奇跡生還,只受了輕傷,那一場災難猶如一頁書一樣被輕輕翻過。
但她分明感到,自己有哪里不一樣了——不是說她突然獲得了什么超能力。而是,仿佛災難的后遺癥還殘留在她身體里,和她的生活絲絲縷縷地盤根錯節(jié)。
晚上做夢,她夢見自己從很高的地方掉下來,落地之前,人已經(jīng)醒了。
是被自己的尖叫聲震醒的。
和她同病相憐的還有寢室其他姑娘。鄭綿綿尖叫的分貝數(shù),足以震碎宿舍樓玻璃。
做噩夢的第二天,全寢室都頂著黑眼圈。
室友哪里曉得鄭綿綿的“天橋驚魂記”,有人說,如果從高處摔下來,還蹬腿兒,這種夢其實是長高的預兆。
鄭綿綿認為這純屬扯淡,生長發(fā)育那是青春期的事兒,最遲到18歲也該結(jié)束了。
二十出頭還有青春期?又不是天山童姥。
有的姑娘干脆從家里帶了棗仁膠囊和蓮子粥,幫她安神,潛臺詞是:鄭綿綿你自己做噩夢就算了,叫毛線叫,攪人清夢,害人害己��!
恐怕只有肇事者一個人不覺得這是噩夢。
她并不討厭這個夢,天天在夢里被嚇得不輕,也樂此不疲。因為在她懸空的腳下,她看見了那個總也看不清臉的男人。
這個世界上身形好,面孔好的男人女人不在少數(shù),卻不是每一個都讓人一見如故,生萬千歡喜心。
不是每一個都讓人上趕著想去結(jié)識和了解。
有的人美則美矣,卻眼神空空、可以一眼望穿,也就是經(jīng)不起推敲。
大家通常將這種人稱之為花瓶,欣賞一下就完。
而有的人不止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更是一本書,他只是安安靜靜站在那里,那模樣竟也值得玩味,讓人莫名感到他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他更多一點、再多一點,更有甚者,渴望一親芳澤。
像一個誘人深陷的泥沼。
被鄭綿綿起綽號“世界地圖”的男子,大概就是這一型的。
即使在夢里面,他身上也纏繞著路人帶著熱度的視線,有的人則是在擦身而過時對他驚鴻一瞥,然后不�;仡^。
不過,無論鄭綿綿怎么努力,夢境都不能延續(xù)到看清男人的臉再醒來。
就像有作者大人挖了個坑,撒了一把土就跑路了,大家抓心撓肺地想看接下來的劇情。
鄭綿綿何嘗不是仰望星空,準確掉坑。她也好想像那些苦苦追文最后卻躺在坑底的冤魂們一樣喊一句:挖坑不填木有小JJ�。。。�
于是她在夢里不知道跟誰較勁,發(fā)誓總有一天要看清恩人的臉。
當然,這不可能。因為她在現(xiàn)實中就沒看見過。
而夢是記憶的重組。試想一下,即使有天她在夢里看清了,多半也是出于潛意識的杜撰,“世界地圖”可能長著張硯的鼻子,章琎的眼睛,說不定還有玄彬的嘴巴。
光是想想都很可怕。
書上說,夢里出現(xiàn)的人,醒來時就該去見他,生活就是這么簡單。
說這話的人,天真得叫人羨慕,多么浪漫卻不諳人事呀,生活遠沒有這么簡單,很多人是望穿秋水也不能見,有的則是伸長脖子也見不到。
鄭綿綿是要面兒的人,她會讓人知道,那兩本失而復得的雜志,僅僅是被“世界地圖”碰過,就被她小心收藏在宿舍衣柜里嗎?
一改她平時東西亂丟亂扔的壞習慣。
她會讓人察覺,她一星期要“路過”那座天橋好幾次嗎?
傍晚的天空飛著片片紅霞,她趴在闌干上,托著腮幫子看著人潮發(fā)呆,希望下一秒有人從人潮里鉆出來,用記憶里面那個聲音對她說“嗨”。
然而,希望僅僅是希望,在沒實現(xiàn)之前就是空想。
為一個根本不知長啥樣兒的人做到這種地步,還一頭熱地迷戀上了他說話的聲音,手臂的溫度,鄭綿綿覺得自己真是魔障了。
這就是電視里常說的矯情橋段……“一見鐘情”嗎?
她沒精打采地垂下腦袋,拉起耳塞堵住耳朵,摁了手里小夾子的播放鍵恢復播放,正好聽到歌里唱著充滿禪意的一句:
“若能不見/遇不見/等不見/望不見/便釋懷這場奈何禪/但將無怨/作無緣……”
此時此刻,五十米開外的地方,一個模樣整齊的男人被身邊的長發(fā)美女拖得踉踉蹌蹌。
“放著天橋不走,偏要橫穿馬路?這不安全�!蹦腥嗽隈R路邊頓住腳步,不同意女伴的提議。
“天橋上到處是占道經(jīng)營的小販,走一趟身上全是臭豆腐味。那上面乞丐也多著呢,一上去就被抱住腿要錢。”女的理由充分。
“給點零錢你也窮不了�!蹦腥苏f著,看了看不遠處。
“從剛才我就想問了,你好像很在意那座天橋,難道上面還有‘臭豆腐西施’不成?”女子似嘲非嘲。
男人沒有說話,若有所思。
他連思考的樣子都很迷人。
女人好像有點氣憤男人的冷淡,撅了撅嘴,用手一攏齊腰的長發(fā),提起長裙就往馬路對面跑,在車流中橫沖直闖。與此同時,身穿反光背心的馬路執(zhí)勤吹響了哨子。
“喂,當心車!”男人沒料到她會突然胡來,沒辦法地追過去。
一番險象環(huán)生,兩人總算安全抵達馬路對面。
她喜歡看他緊張自己的樣子,更何況,剛才情急之下男人還緊緊抓住了她的手。
“刺激不?像不像游戲闖關?哈哈哈�!迸尤菝插悾θ缒档�,有路人因為偷看她踢到地鉆縫,險些摔倒。
男人面無表情,他不知道這有什么好玩和好笑的。
離開前,他又下意識偏頭往某個方向盯了一眼。
女子的眼神一直落在男子身上,不放過那英俊面容上每一個細微的神情,她也順著男子的目光看了看,眼中聚滿戾氣。
絕色大美女在身邊他都心不在焉,那里一座破天橋而已,值得他一顧再顧?
——可惡,那里到底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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