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節(jié) 打風(fēng)亂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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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shí)在太沒勁啦!”張飛一個(gè)勁兒地喝酒。
天天飲酒,要是被玄德和關(guān)羽知道,定會責(zé)備于他。而且,就是玄德、關(guān)羽,臉色也都很憂郁。“太沒勁了……”他嘴里反復(fù)嘮叨,獨(dú)自一人躲起來喝酒,不見人影。
這個(gè)張飛,臉喝得跟熟透的柿子一樣,騎在馬上溜達(dá)。畢竟是縣上的小吏,老百姓對面走過,都會客氣地行禮。張飛卻在馬上打盹兒,那姿勢好像就要從馬背上掉下來一樣。
“咳,你想去哪兒?”
張飛睜開眼,問胯下的馬。馬兒只是“嘚嘚嘚嘚”輕快地邁著蹄子。
“咦,怎么回事?”
朝縣衙門前望去,七八十個(gè)農(nóng)民和城里百姓跪在那里,嘴里嚷嚷著,往地上磕頭。
張飛下馬,大聲道:“大家這是怎么啦?!你們在向縣衙哭訴個(gè)啥呢?”
“老爺,你還啥都不知道啊?敕使讓縣里小吏寫訴狀,都送到都城去啦。”
“什么訴狀?”
“聽說列了我等平日所仰慕的縣尉玄德大人二十多條罪狀呢。什么欺壓百姓啦,榨取苛稅中飽私囊啦,太多啦!訴狀已經(jīng)送往都城,等皇帝意旨一到,就要處罰玄德大人。……我等百姓視玄德大人為父母,所以大家聚到這里,向敕使求情,結(jié)果被小吏們打了出來,縣衙大門也關(guān)上了。無奈才在這里長跪。”
張飛聽罷,豎起毛蟲一樣的眉毛,怒睜雙目,瞪著緊閉的館舍大門。
“喂!”張飛對跪坐在地的眾多農(nóng)民和縣城百姓道,“大家都散了吧!下面由我來辦,不能連累你們!”
大家離開,卻不放心爛醉的張飛會干出何等事來,都在近處張望。
張飛打門,吼道:“看門的,開門!不開我可就撞啦!”
“什么人?!”
館舍當(dāng)班小卒從里向外窺視。只見一個(gè)面如紅棗、虎髯倒立、一臉怒相的巨漢在那里砸門。
“誰?!誰?!”
督郵的家丁吵吵嚷嚷,一聽是縣尉玄德的部下,馬上厲聲命道:“不許開門!”
然后加強(qiáng)人數(shù),在門里建起幾道人墻,擠擠嚷嚷。
張飛見狀,終于怒生心頭,道:“好啊!既如此……”
他手搭門柱,大門當(dāng)即搖晃起來,嘎吱作響,宛如地震。眾人驚魂未定,大門便哐當(dāng)一聲巨響,朝里倒下。
里面當(dāng)班的小卒和督郵的家丁,有好幾個(gè)未及逃開,就被壓在門扇下面。張飛像豹子一樣跳過門板,咆哮道:“督郵在哪里?我要見督郵!”
小卒見狀,上前阻攔,道:
“別胡來!”
“抓住他!”
“嗨,礙事的家伙……”
張飛摔的摔,踩的踩,搡的搡,一路朝館舍里面奔去,好似一陣旋風(fēng)。
說來也巧,大白天的,敕使督郵就垂著帳幔,跟鄉(xiāng)下土氣的歌女喝酒取樂。
聽到淫蕩的胡琴聲,張飛朝房間里一看,果然正面榻上有一高官喝醉了酒,正擁著美人。一點(diǎn)不錯(cuò),那人正是督郵。
張飛撩開帳幔,道:“咳,佞吏!贓官!竟敢誣陷我大哥,偽造訴狀,送去都城!你的傲慢和身為敕使的丑態(tài),我已經(jīng)忍無可忍啦!看好啰,我要替天懲罰你!”
張飛胡須倒豎,張開血盆大口,眼睛像千錘百煉的明鏡一般。
“哇——”歌女們?nèi)拥艉、古琴,逃到臥榻底下。
督郵也嚇得縮成一團(tuán),道:“什么人?且慢,別亂來!”
他聲音顫抖,拔腿便逃。張飛沖上前去,道:“哪里跑。”
只輕輕一打,督郵便咕咚一聲摔了個(gè)仰八叉,下巴好像脫臼一樣,露出白牙。
“叫你還動!”
張飛不費(fèi)吹灰之力,橫著拎起督郵的身體,風(fēng)馳電掣般朝大門外奔去。
“喂狗去吧!”來到大門外,張飛把拎出來的督郵往地上一扔,罵道。“有爾等奸佞官吏,天下才會大亂。有人討伐亂賊,卻無人懲治佞官。今天,我伸張正義,不畏強(qiáng)權(quán)。不認(rèn)識高舉這面旗幟的義軍張飛嗎?!咳——”張飛踩著督郵的面孔道。
督郵手腳撲騰,用悲鳴一樣的聲音叫喚:“來人!把這個(gè)蠻人……這個(gè)暴徒綁了!有人嗎?”
“好不煩人!”張飛拽著督郵的發(fā)髻把他拖了一圈,又朝門前巨柳拖去,道:“對,拿他示眾。”
說著,用手邊繩索捆住督郵雙手,把繩子一端拴到柳樹上,將督郵吊起。
督郵雙腳懸空,隨柳枝晃動。張飛把繩子在樹干上系牢,任督郵如何掙扎,也掉不下來。然后問道:“怎么樣,?”
說完,折下一根柳條,啪地先抽督郵一鞭。
“哎喲!好痛!”
“活該!”
又抽一鞭。
“人民為惡官虐政所苦,傷痛更加厲害。你這只廟鼠,是佞臣十常侍的爪牙。我要揭露你們的丑惡!哭泣吧!我要讓你骯臟的鼻孔朝天。這樣,這樣,就這樣。”
柳枝很快斷成幾截。
張飛又折下一根柳條,繼續(xù)抽打。三十、四十、五十,一直打到二百多下。
督郵不顧體面,“哎喲哎喲”直叫喚。
“饒了我吧!”督郵用哭腔求饒。
“別打了!別打了!一切照你說的辦!”督郵終于流出眼淚,可憐地叫道。
“不行!誰吃你那一套!”
張飛亂打不停手。
這天,玄德憋在私宅,整整一天,怏怏不樂。有人慌里慌張地敲門,玄德出來看時(shí),四五個(gè)百姓告訴他:“不得了啦!張將軍喝醉了酒,推倒縣衙大門,把敕使高官吊在柳樹上,還在打呢。”
玄德大驚,直奔現(xiàn)場。
關(guān)羽碰巧就在一旁,咂舌道:“咳,張飛小子,屢教不改!”
說完,跟著玄德向現(xiàn)場奔去。
到現(xiàn)場一看,督郵被吊在柳樹上,衣裳也破了,小腿流著血,面孔腫得發(fā)紫。晚一步來,定被打死。
玄德大驚失色,抓住張飛的手腕,斥責(zé)道:“你這是干什么!?”
張飛喘著粗氣,道:“不,別攔著我!這家伙是個(gè)殘害百姓的逆賊。不打死他不解我心頭之恨!”
說著,根本不把玄德的勸阻當(dāng)回事,柳條舞得呼呼作響,朝著督郵渾身亂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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