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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節(jié) 第四章

關愛陌生人

顧曉蕊

朋友聚會,席間,他講起一件往事。那年,他乘中巴車回家過年,雪紛紛揚揚地下著,道路變得濕滑難行。車行至中途,雪越下越大,凜冽的寒風夾雜著雪花敲打著車窗,他心里有些隱隱的擔憂。意外還是發(fā)生了,車沿著山路下坡時,翻到了路邊的深溝里。

他感到天旋地轉,稍后,知道發(fā)生了車禍。他覺得頭痛欲裂,聽見周遭尖叫聲、哭喊聲響成一片。有人高聲喊道:“已打電話求救了,大家堅持一會兒!彼惨曀闹,見離他半米遠處,一名年輕的女孩呼吸急促,臉色慘白如紙。他忍著疼痛把她拉出車外,說:“醫(yī)護人員很快就到……”

風裹著雪,一陣陣迎面撲來,仿佛是天上的云彩被撕成了碎片。女孩凍得縮成一團,他脫下棉衣,裹到她的身上。他冷得渾身打戰(zhàn),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快到了……再等等……”一個多小時后,醫(yī)護人員來到事故現(xiàn)場,他已凍成了“冰人”,隨后,兩人被送往醫(yī)院救治。

聽到這里,同事輝好奇心頓起,追問:“那位姑娘是誰?同鄉(xiāng)?還是女友?”我們都以為凡事有因才有果,目光齊刷刷地轉向他。他憨厚地笑了,說:“我與她并不相識,只是恰巧遇上了,但愿她現(xiàn)在一切都好!痹瓉恚@份小小的義舉,只是出自善良的本能。

輝講起他旅游時的一段經(jīng)歷。那年他到黃山旅游,參加當?shù)氐穆眯猩,隊員是來自全國各地的散客。有位老者登山時扭傷了腳,輝主動提出幫他背行李,老人爽快地把背包交給輝。輝緊緊地攙扶著老人,跟隨團隊往前走。

他在閑談中得知,老人是位頗有名氣的作家,而輝恰是位文學愛好者。這一路上,兩人談文學,談寫作,聊得十分投機。輝說:“我提出幫他背包時,他那么信任地把包交給我,還跟我談了許多創(chuàng)作心得,讓我受益匪淺。”當我們付出善意時,往往也被善良感動著。

我想起了一位博友——林林。他畢業(yè)于某名牌大學,80后青年才俊。大學畢業(yè)后,他放棄了許多好的就業(yè)機會,投身于民間慈善事業(yè)。他與社友一起組織慈善募捐活動,踏著泥濘的山路幫扶貧困家庭,給山區(qū)的孩子捐衣贈書。

面對一雙雙充滿期盼的眼神,他經(jīng)常掏出身上所有的錢。為了維持日常的開支,他甚至還打了兩份零工。在這種拮據(jù)的狀況下,他堅持了三年。后來,他將自己化作一粒種子,落到貧瘠的土地上,成為一名鄉(xiāng)村教師。

他的博客點擊率很高,有贊同、喝彩,也有不解與嘲諷。有位文友留言:以你的學識和能力,應當有更好的發(fā)展,你不覺得耽誤了前程嗎?還是僅僅為了虛名?面對別人的質疑,他引用海子的詩作答——春天啊,春天是我的品質。

我一下子就被這句話擊中,心里涌起陣陣熱浪。記得我看過這樣一句話:同樣是人心,有的能裝下大海,有的只能裝下一己悲歡。只有那些內心充滿仁愛的人,才能坦然而自信地宣稱:春天是我的品質。

我們慣于把關愛送給親人、朋友和熟人,其實陌生人之間同樣需要愛的傳遞。人與人之間的互助、互敬與互愛,將促進一種良好的社會風尚,而受益者也包括我們自己,因為我們都是陌生人。

堅守善良

李智紅

善良一詞在《現(xiàn)代漢語詞典》中的釋意明確而肯定:“心地純潔,沒有惡意!钡谖业睦斫饫,善良的含義除了心地純潔,沒有惡意之外,至少還應包含著另外兩層重要的意思,那就是心懷寬厚,崇尚慈悲;善待生命,仁愛無私。

記得我曾在臺灣地區(qū)的《講義》雜志上讀到過這樣一個感人至深的故事:在臺灣地區(qū)南部一個偏僻的小鎮(zhèn)上,住著一位醫(yī)術高超,名叫柯曼的醫(yī)生。他把診所設在小鎮(zhèn)最高山坡上一所簡陋的房子里,門口豎起一塊醒目的招牌:柯曼醫(yī)生診所在二樓。他這樣做,是為了方便患者在很遠的地方,也能清楚地看見它。在唯利是圖的經(jīng)濟社會面前,柯曼醫(yī)生卻始終堅守著人性的善良,無論是在醫(yī)術、醫(yī)德、還是醫(yī)風上均為小鎮(zhèn)人所稱道。若遇窮人前來就醫(yī),他不但分文不取,還常常要搭上食宿、車旅等費用。因而,長時間以來,柯曼醫(yī)生一直深受小鎮(zhèn)人的推崇和敬重。

在一個雨天的深夜,柯曼醫(yī)生突然接到電話,請求他到鎮(zhèn)外一個極其偏僻的山村,去搶救一位危重病人?侣t(yī)生放下電話,便匆忙地去收拾藥箱。但當他去發(fā)動那輛破舊不堪的汽車時,才發(fā)現(xiàn)車燈早已損壞。柯曼醫(yī)生面對著風急雨大道路泥濘的情況,正為不知如何行駛而心急如焚的時候,沿路那些所有非常熟悉柯曼醫(yī)生汽車發(fā)動機聲音的居民,剎那間全都打開了窗戶,擰亮了門前的燈盞,把道路映照得一片通明。柯曼醫(yī)生的眼淚奪眶而出,他發(fā)動起汽車,在一片光明之中行進。此時此刻的柯曼醫(yī)生,內心充滿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和滿足。因為他所堅守的善良,得到了一片光明的回報。

柯曼醫(yī)生去世的時候,整個小鎮(zhèn)的人都想不出該在他的墓碑上刻寫些什么,因為他們覺得任何語言都無法表達那份發(fā)自內心的,對善良的柯曼醫(yī)生的哀痛和敬愛。所以墓碑一直空著,直到第三天,人們驚訝地發(fā)現(xiàn),一個被柯曼醫(yī)生從死神手中奪回生命的小男孩,為全體小鎮(zhèn)人做出了最好的選擇——墓前簡單地豎起了那塊診所的招牌:柯曼醫(yī)生診所在二樓。

隨著商品經(jīng)濟浪潮的沖擊,現(xiàn)如今還能夠像柯曼醫(yī)生那樣,始終堅守善良美德的人是越來越少了。有許多人,已逐步被膨脹的物欲所充斥,所吞噬,越來越看重自我的利益得失,越來越狹隘自私,越來越斤斤計較,越來越冷漠孤僻,對整個人類群體的共同利益和生存狀態(tài),也越來越漠不關心,越來越麻木不仁。有些人甚至把早就被文明進步的社會生活所摒棄的,像“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之類的,散發(fā)著自私自利的腐朽氣息的封建教條,重新奉為了處世的準則;心里面裝的,已再不是善良與仁愛,而是日益膨脹的私欲;所崇尚的,已再不是寬厚慈悲,而是巧取豪奪的狡詐和弱肉強食的殘忍。千百年來一直為人類社會所尊崇的善良美德,開始為越來越多的人所摒棄,所鄙視,所踐踏,所嘲弄,“富了金銀,窮了心靈”的事例已屢見不鮮。

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善良厚道的父母便經(jīng)常這樣教導我:“做人要誠實善良,要寬宏大量。要懂禮義,知廉恥。要以仁義愛心為本,做到善惡分明。處世要寬以待人,多栽花,少栽刺。寧種一棵樹,不添一道坎。少去錦上添花,多為雪中送炭。莫因善小而不為,莫因惡小而為之……”

每每回想起這些,我便常常如是想:為什么像多栽一棵樹,少添一道坎這種人人可為的善舉,現(xiàn)在也很少有人去做了呢?其實,我們只要多栽了一棵樹,人生就會多一份庇蔭,少添一道坎,便給后代的兒孫多留一條平坦的路。

善良是人生的雨露甘霖,是人類溫暖心靈的火焰。善良是洞穿黑暗的陽光,是心與心的親和與信賴,是愛與愛的共振與交融。善良讓世界充滿仁愛,讓歲月滿溢溫馨。善良雖博大如東海之水,巍峨如十萬大山,但卻又是那么的簡單而平易。有時,它是風雨中悄然為你撐開的一把傘;有時,它是黑暗中為你倏然點亮的一盞燈;更多的時候,善良是危難時毫不猶豫地向你伸出的一雙幫扶的手;是在你走投無路時,向你坦然敞開的,一扇收容的門。仁愛是通往善良的路徑,真誠是開啟善良的鑰匙。要是我們每個人都能像柯曼醫(yī)生那樣,心存仁愛,忘我無私,做到人人為我,我為人人,那我們的人生道路就會永遠有和煦的春風縈回。讓我們都來做個善良的人吧,要知道,多一個善良的人,這世界便會多一份溫暖,多一顆善良的心,人類便會多一份福蔭。

心底有棵植物,叫心疼

朱成玉

最近的夢里,時常浮現(xiàn)出那些夢想在飄的美好時節(jié),內心便開始飄蕩起裊裊的炊煙,捆縛著那些搖搖晃晃的記憶。

在一個冬夜,外面飄著鵝毛大雪,我懷念離我遠去的一些人和事。那樣的夜晚,注定是懷念的夜晚。我把爐火燒得很旺,把自己灌得微醉,那些遠去的人和事就漸漸清晰了起來,我似乎隱隱聽到了它們慢慢向我走來的腳步聲。我的腦海里立刻思緒飛揚,鋪開稿紙,我知道,是到了讓那些美妙的詩句去稿紙上安家落戶的時候了。

如果要為一字開頭的年齡段添點色彩的話,我想我會毫不猶豫地潑上一片藍,純凈中透著點點憂傷。

自打我們五歲時相識后,她總是無怨無悔地做我的“小尾巴”,經(jīng)常從家里給我偷好吃的食物,甚至在爸爸打我的時候幫我求情。她有雙大眼睛,里面裝著最純最美的世界。初中時,我和幾個糾纏她的男孩打架,輸?shù)煤軕K,她哭得梨花帶雨,我感到一種叫心疼的東西在心底發(fā)了芽。

我經(jīng)常領著她,到高高的柴垛上看云。她總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把云當成手帕。那時的天空,總是喑啞的藍,空氣中到處彌漫著青草的氣味,少年的心思,像那些不停變換著姿勢的云朵,有時哭,有時笑,反復無常。

如果要為二字開頭的年齡段添點色彩的話,我想我會毫不猶豫地潑上一片紫,孤零零的絢爛,紫氣東來。

二十歲的憂傷是無法理解的。莫名其妙地無法快樂起來,即便是典當了青春,也買不到通往無憂島的船票。我想化為美麗的蝶,可好多時候,我會抱著褪下的蟬衣痛哭不已。

在無意間翻過的一本相冊里,看到了我與她的合影。我的心,被一根線不停地扯動,才知道,那棵叫心疼的植物已經(jīng)枝繁葉茂。

高中畢業(yè),我在家游蕩,她進了北方的一所大學。第二年,她寫了封信給我,問我知不知道有一種叫青梅竹馬的愛情。我撕掉了那封信,我知道我已配不上她,我背起包登上了開往南方的火車……

我現(xiàn)在的女朋友,有雙大眼睛,她總是好奇地問我:“為什么你小說里的女主人公都有一雙大大的眼睛?”我沒告訴她,其實我在寫每一部小說前心里都有一個聲音: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現(xiàn)在,我可以這樣輕松地說出我的過去,但卻翻不出它的痕跡。遺忘是那縷可以安慰我的風。

如果要為三字打頭的年齡段添點色彩的話,我想我會毫不猶豫地潑上一片黃,成熟的同時,做好枯萎的準備。

當我們再也無法重走一遍記憶中的路,你會被自己的腳印深深打動,就連那些曾絆過你的石塊,阻攔過你的深溝,都親切無比。

再見她的時候,是在一個風景區(qū)里。我們在不同的世界里,卻來看同一個風景。是的,我們在各自不同的世界里,她是寶石藍,而我是巖溶灰。藍對灰說,時光像長了翅膀,把你帶走了那么久;覍λ{說,是啊,可是誰又能躲得過時光呢?其實我在心底要說的是,你還是我的“小尾巴”,關于你的記憶,總是不知疲倦地跟著我奔跑,不管白天還是黑夜。

但我已不再心疼?吹剿臒o名指上閃著耀眼的幸福藍色,我的心竟輕盈得要飛起來。我知道,心底的那棵植物已經(jīng)成熟,同時也意味著枯萎。

拉開窗簾,迎來了新的陽光。太陽從灰蒙蒙的地平線上升起,如同令人垂涎的新鮮的蛋黃。那些或快樂或傷感的記憶,就都立時謝了幕,宛若明日黃花。明日黃花,任它去飄零吧,只要往事的縫隙間存留著一抹襲人的香氣,在低頭的剎那,從袖口間盈盈飄過,醉著一顆心,從年少到垂暮,從童顏到華發(fā)。

縱使我的曾經(jīng),已成一縷枯草,畢竟芬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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