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去越南騎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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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越南騎車吧,那里更美,更便宜
2011年春節(jié)前夕的南國,春寒料峭,同時也是越南近十年來最為寒冷的一個冬季。友誼關(guān)是我國九大名關(guān)之一,最初叫雍雞關(guān),后改名界首關(guān)、大南關(guān),明朝設(shè)鎮(zhèn)南關(guān)。1953年改稱睦南關(guān),1965年1月,經(jīng)國務(wù)院批準(zhǔn),改名為友誼關(guān)。關(guān)樓左側(cè)是左弼山城墻,右側(cè)是右輔山城墻,猶如巨蟒分聯(lián)兩山之麓,氣勢磅礴。322國道終端穿過友誼關(guān)拱城門,與越南公路相接,是通往越南的重要陸路通道和國家一類口岸。推車穿過巍峨的友誼關(guān)城門,跟隨人流跨過邊境踏足越南一側(cè),這邊的一切都不能與中國同日而語。我國的友誼關(guān)口岸大樓修建得豪華氣派,邊防戰(zhàn)士英俊帥氣、站姿挺拔。而越南口岸的建筑物明顯是一個年久失修的小平房,邊防警察吊兒郎當(dāng),歪戴帽子斜穿衣。國家的實力在此立見高低。這里是橫貫越南南北的重要國道1號公路的起點,從此地我開啟了越南、柬埔寨之行。沿著1號公路一路南下至胡志明市,然后再經(jīng)Bavet口岸繼續(xù)柬埔寨的旅程。雖說之前已有騎行馬來半島的經(jīng)歷,但是那次畢竟時間跨度不大,而且國家較為發(fā)達,吃住行都很方便,但這次是我第一次長時間、長距離的旅途,前方充滿了太多的未知。
從友誼關(guān)到諒山(Lang Son)僅僅18公里,但是在35年前,這片土地曾經(jīng)燃燒起過激烈的戰(zhàn)火,也曾是中越邊境百萬地雷的雷場之一。1979年2月底那場諒山戰(zhàn)役,是中越戰(zhàn)爭中最激烈的戰(zhàn)役。中國軍隊占領(lǐng)諒山之后,再向南已是一馬平川。如果中國愿意,河內(nèi)也是指日可待,越南首都此時一片混亂。1979年3月5日,中國政府宣布:“中國邊防部隊自2月17日起,被迫自衛(wèi)還擊,現(xiàn)已達到預(yù)期目的。自1979年3月5日起,中國邊防部隊開始全部撤回中國境內(nèi)。”
騎行在蜿蜒的越南1號公路,盡情欣賞著四周的一切,無論是農(nóng)田里辛勤勞作的人們,還是星羅棋布的農(nóng)家小院,又或是秀美的喀斯特地貌,此情此景我很難分清到底是在廣西還是在越南,更難以想象我的車輪正在穿越曾經(jīng)的戰(zhàn)場。漫步在被譽為河內(nèi)第一風(fēng)景區(qū)的還劍湖,享受著湖岸四周樹木青翠、濃蔭如蓋,湖水清澈如鏡、幽雅嫻靜。有時我會被身著飄逸奧黛的越南美女所吸引,一陣清香、一身白衣從我身邊悄然滑過,頗有小龍女再世之風(fēng)范。待我舉起相機,她們也落落大方地回眸嫣然一笑。玉山祠位于還劍湖的玉山島之上,入口的門柱是著名儒學(xué)家阮必成手書的“!、“祿”二字,更能在此地見到情侶們依偎著拍攝婚紗照。
喝咖啡是越南人的日常文化,越南的咖啡館更是隨處可見,不是什么高消費場所,普通的咖啡也就兩元人民幣。越南咖啡的喝法不是用咖啡壺煮,而是拿一種特殊的滴濾咖啡杯,下面用樣式古老的印花玻璃杯接著,一滴一滴都用來消磨曼妙時光。越南的咖啡館多到讓人有立刻也開一家的沖動,如同成都茶館般泛濫,一條不大的街就有五六間。每一個城市里的咖啡館,又很不一樣,擁有各自的氣質(zhì)。在越南1號公路的騎行乏味得實在讓人犯困,每天不享用一杯滴漏咖啡,豈能完整?每當(dāng)倦意襲來,往往就能看到一家咖啡館,自行車龍頭一轉(zhuǎn),便進去享受越南咖啡。滴漏咖啡的制作過程非常有特色,做的時候下面的玻璃杯杯口架上滴漏杯,在滴漏里面放咖啡粉,壓上一片有洞孔的金屬片,再用熱水沖泡,讓咖啡滴滴答答地滴到杯子內(nèi)。講究一點的,做熱咖啡時把杯子架在一個加滿開水的大碗里保溫,因為滴完一杯咖啡可能要用三十分鐘,熱咖啡會涼掉,然后在杯底加一層很甜很甜的煉乳。做冷咖啡時,加冰即可。在等待的同時店員會準(zhǔn)備一壺茶水,讓你在等待時飲用,真是太小資了。在等待滴漏的過程中能慢慢聞到咖啡香從杯中飄散出來,待咖啡都滴到杯子里,再把黑咖啡和白煉乳混合起來喝,非常非常濃稠,抿一小口咖啡,整個咖啡香便彌漫全身,美妙不可言喻。國內(nèi)喝過太多雜七雜八的咖啡,沒有一種有如此美味,而且品完滴漏咖啡之后,全身的疲勞立馬消失,真是神清氣爽。之后的每天行程中,喝滴漏咖啡便是我的必備工作之一。
這種咖啡的做法,越南獨一家,恐怕也只有性格溫良的越南人,才有這樣好的性子,耐心地等待一杯咖啡滴完,再慢吞吞地喝下去。即使在街頭路邊的咖啡挑子,也是一樣的制作程序,并不含糊?Х纫呀(jīng)融入了越南人民的生活、文化,成了每日生活中的必備,如同成都人民愛喝蓋碗茶一樣,是享受生活的表現(xiàn)。再者,越南咖啡館的桌椅都面向大街,越南的男人們?nèi)慷俗诮诌吳颐娉值溃慌,兩排,三排……所有人就這么望著街道,看著街中間疾馳的車流?Х瑞^里的氣氛也顯得自由散漫,咖啡一樣,而客人卻都各懷心情。
在順化躲了兩天,期望能躲過那連續(xù)數(shù)日的綿綿細雨,期望清晨的陽光能將我從睡夢中喚醒,但是1月28日的清晨,窗外依舊回響著滴滴答答的雨聲。沒辦法,我只得繼續(xù)風(fēng)雨無阻了。從順化到峴港百余公里,途中我將翻越海云嶺,此處被美國國家地理雜志評為人生必去的五十個地方之一。順著1號公路離開順化市區(qū),但是雨勢越來越大,我已經(jīng)分不清楚什么是雨水、泥水、汗水了,即使穿著雨衣,還是被車輪甩起的泥水直接灌進雨衣腰間的接縫處,簡直無孔不入。
我在海云嶺下的小鎮(zhèn)安居稍作休整,算是為翻越海云嶺做準(zhǔn)備。小鎮(zhèn)安居是1號公路的分岔口,左邊穿越長度為6.5公里東南亞最長的隧道直達峴港,右邊則是20余公里翻越海云嶺的山路。就在小鎮(zhèn)安居路邊休息時,我看到一幅讓人非常驚嘆的場景。在越南也待了十多天了,我對越南人民旁若無人隨地小便早就見怪不怪了,但是之后的場景看得我瞠目結(jié)舌。一輛大巴從我面前匆匆駛過,大巴的前門開著,一個人站在車門口,就這么站在還在行駛的車上對外撒尿,只見一股水流就這么隨車前進……
海云嶺是廣南省峴港市和承天順化省的天然分界線,也是越南南北的地理分界線。長山的支脈海云山由越南邊境迤邐向東,一直插入大海。海云嶺是它的最后一座山峰,海拔470米。嶺上終年白云繚繞,隨風(fēng)飄忽,與藍天、蒼海渾然一體,故稱海云嶺。海云嶺南北氣候差異較大,變化也很無常。海云嶺隧道的建成使得這條道路車跡罕至,我獨自騎行其中享受爬山的過程,隨著海拔的上升,雨霧也慢慢將我包裹起來,淅淅瀝瀝的,讓人好不心煩。越往山中,霧氣越大,一切顯得都那么縹緲,很快,海面在云霧中逐漸消失,只能偶爾聽見浪濤的聲音,或者聽見山腳火車的汽笛聲。
越走云霧越大,突然發(fā)覺自行車后輪有些怪異的聲響,停車一看,發(fā)現(xiàn)后輪胎鼓了一個大包,原來是外胎老化裂了一條口子,內(nèi)胎鼓了出來。我趕緊對車胎放氣,就在手觸碰到車胎的瞬間,一個巨大的爆炸聲在我耳邊響起,導(dǎo)致暫時性耳鳴。雨勢越來越大,我內(nèi)心不免著急,一直都不能拆掉破損的外胎。這時一位越南大哥騎摩托車從身邊經(jīng)過,見我手忙腳亂的,還特地拿出工具幫我修理,大家言語不通,我只好用越語、英語、中文不停地說謝謝。在越南大哥的幫助下,終于換好了內(nèi)外胎,我才得以繼續(xù)上路。不過連續(xù)的自行車故障已經(jīng)讓我用光了備胎,只希望到峴港之前不要再出什么狀況。兩次修車?yán)速M了不少時間,天空逐漸暗淡下來,黑暗籠罩著山谷,那所謂漂亮而美不勝收的海云嶺已是一片漆黑,整個山谷中只回蕩著自行車微弱孤獨的燈光。我艱難地爬上了萬籟俱寂的海云嶺山口,此時大雨也逐漸遠去,已能看見遠處燈火闌珊的峴港城區(qū)。
在峴港,哪里才能找到專業(yè)的自行車店呢?谷歌地圖上找不到,旅店的前臺工作人員也不知道,騎車游蕩了幾條街道也沒找到,隨機詢問數(shù)位路人也無人知道,怎么辦?沒有備胎,我無法繼續(xù)前行,畢竟還有這么遠的路程,誰知道何時會出現(xiàn)狀況?如果在荒郊野外出事,那可就遇見大麻煩了。我突然想起出發(fā)前曾經(jīng)在網(wǎng)上看過一篇騎行越南的文章,其中就有介紹在峴港碰上了當(dāng)?shù)刈孕熊嚲銟凡康幕顒,湊巧的是,一張照片上面有這個俱樂部的網(wǎng)址:www.xedap.vn。能找到自行車俱樂部必然能找到自行車店吧。但是整個網(wǎng)站全是越文,我絲毫看不懂,只好用谷歌翻譯一頁一頁地在論壇里找尋相關(guān)信息,終于在一個回帖里面找到聯(lián)系方式,便拜托前臺工作人員幫我打電話聯(lián)系。好心的工作人員幫我打過去,才發(fā)現(xiàn)那竟然是另外一個城市的自行車俱樂部,再拜托電話那頭提供一個峴港本地自行車俱樂部的聯(lián)系方式,然后又聯(lián)系這個峴港當(dāng)?shù)剀囉。拿到最后一個電話號碼時,我心中忐忑難安,如果電話有誤,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電話接通之后,對方非常熱心,在詢問了旅店的地址后,留下一句話:“等我十五分鐘,馬上到!”
他很快騎著摩托車趕到了我所在的酒店,他叫阿彬,45歲,是峴港自行車俱樂部的老大,曾經(jīng)用那種老舊的鳳凰自行車,在80年代騎行河內(nèi)到胡志明市的往返路程。雖然大家的英語水平都屬于菜鳥級別,但是憑借著相同的愛好和谷歌翻譯的幫助,我們依然能聊得海闊天空。隨后阿彬便騎著摩托車帶我在城區(qū)中穿梭,前往峴港唯一一家專業(yè)自行車店,我真是遇見貴人了,如果沒有阿彬,我怎么可能找到這里!店主也是一位自行車愛好者,我們的到來讓他也非常高興,圍繞著騎行在越南的話題,大家談得忘乎所以。騎行在異國他鄉(xiāng)的感覺真好,可以跟當(dāng)?shù)厝私Y(jié)識成好朋友。由于店家沒有我車胎的型號,他甚至將自己車上的外胎拆下賣給我,我那個激動呀。告別店家之后,阿彬?qū)⑽宜突刭e館。本想邀請阿彬共進午餐,但是阿彬說自己是一個餐廳的經(jīng)理,非常忙,必須馬上回去。阿彬為我的事情忙前忙后一個上午,而3個小時之前我們根本素未謀面!這就是自行車運動的力量。
會安(Hoi An)位于峴港東南方向約30公里處,秋盆河匯入南中國海的三角洲地帶。遠在占婆王國統(tǒng)治時期,便是中國、印度、阿拉伯之間的海上貿(mào)易中轉(zhuǎn)站。在之后的16~17世紀(jì),又作為阮氏王朝的商貿(mào)中心。由于之后數(shù)百年,不斷有華僑移民過來,整個會安非常富有中國南方特色。1999年會安古城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載入《世界遺產(chǎn)名錄》。從峴港市區(qū)出來拐上1號公路,騎行約38公里便來到了會安。我在會安城外一間咖啡館享用著滴漏咖啡,在等待滴漏的時間里靜坐在店中,透過卷簾向外望去,滿眼盡是綠油油成片成片的稻田,其中穿插著一排排椰樹?粗块苓B綿的雨滴,望著窗外的無限美景,偶然回頭,看見一個女孩在窗邊靜靜看書的背影……這一切都是那么美妙。這便是會安的開始,我眼中越南最漂亮的地方。
推車漫步會安,我發(fā)現(xiàn)這里的一切都和中國的江南古鎮(zhèn)神似,獨自漫無目的地行走在靜寂而縱橫交錯的小巷,回味著歷史的味道。主街道兩邊全是兩層的黃色小樓,每座小樓門前都懸掛著越南國旗,街道的上方掛著一排排紅燈籠,整個會安的白天透出一種懶散的休閑,只偶爾見到捧著《孤獨星球》旅游指南的外國旅行者駐足欣賞小鎮(zhèn)的美麗。隨著夜幕的降臨,夜色中的會安在霓虹燈的映襯下是如此美麗,人們也紛紛涌入星星點點的酒吧,享受夜的世界。隨便闖進一家飯店可以聽見不同國家的語言交匯其中,坐在角落里靜靜欣賞打望街頭的各國美女,或者選擇一份越南特色火鍋,聽著那悠揚的歌聲,套用一句《讓子彈飛》的名言,“吃著火鍋,唱著歌”也不過如此吧。從餐廳出來,漫步在燈紅酒綠的會安,似乎在穿越時光隧道。漫無目的地瞎逛到會安的菜市場,那擁擠而低矮的攤位雜亂無章地?fù)頂D在一塊,我隨著人流走走停停,時而側(cè)身拍照,時而低頭穿過低矮的布簾,整個市場熱鬧非凡。
無意間轉(zhuǎn)到會安酒店(Hoang Trinh Hotel),瞬間便被這家酒店的一切所吸引。這是一所家庭式酒店,進門便是漂亮的小庭院,其中還點綴一個小小的水池,脫鞋進門后,整個大廳顯得如此溫馨。前臺妹妹全部身著越南奧黛,身材婀娜有致,如此精致且不施粉黛,顯得清新脫俗,與之相比,天仙妹妹立馬相形見絀。我自然被前臺妹妹所吸引,即使英文非常差勁,也要使勁從腦海中摳出有限的單詞,想法設(shè)法同她聊天,想法設(shè)法看著她笑。走進入住的房間,一切是那么的溫馨。整個房間的家私,睡床、臥具的擺放,床頭的小用品等等,都顯現(xiàn)出細心的體貼,甚至我每天都主動收拾房間,不忍心破壞這美妙的布局。退房時,還竟然被贈送一條精美的會安掛帶,天哪,這是什么的享受,這所有的一切,我僅僅付出了11美元!
離別時,老板娘和前臺妹妹將我送至門口,老板說:“希望能再一次來會安旅游!
“會的,我肯定會再來會安的,這里簡直太美妙了,你的酒店也太美妙了!
老板娘說道:“那到時候帶自己的老婆和小孩過來吧!
我笑而不答。
謝謝會安,讓我第一次領(lǐng)略到越南的美麗;謝謝Hoang Trinh Hotel,讓我第一次領(lǐng)略到越南的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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