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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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變得不再那么尖銳,唐頌和她說了傷勢,醫(yī)生看過,她只是因受傷失血過多,而且疲勞過度,從昨天下午昏睡至今,已經(jīng)一天過去了。說完他很自然地伸手將她兩側(cè)的長發(fā)攏到耳后。
這動作輕微,不該由一個陌生人做,更不該是一個被劫持的人質(zhì)應(yīng)有的表現(xiàn),所以當(dāng)唐頌準(zhǔn)備收回手的時候,莫桑已經(jīng)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她食指上漂亮的貓眼石戒指調(diào)轉(zhuǎn)方向,尖細的針對準(zhǔn)了唐頌的動脈。
唐頌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保持那個俯身的動作一動不動,兩人因此十分貼近。他看著她的眼睛說:“如果我想把你交給警方,就不會帶你回來!闭f完他聳肩,“放松,緊張的情緒對傷口不利,我猜你也想盡快好起來,對不對?”
莫桑盯著他格外讓人安心的目光輕輕松開手,又問道:“我的東西呢?”
“左邊第二個抽屜里,不用擔(dān)心,東西都是我收起來的!
說完他浮出一絲笑意,含義不明。莫桑卻想到自己的衣服被人換過,而彈夾貼身而藏,她扭過臉哼了一聲。
“抱歉,但是如果讓用人來,你那些東西會嚇壞她們的。”
他拉開窗簾,落地窗外的陽光鋪天蓋地地灑進來,莫桑安靜下來,她已經(jīng)很久不能好好欣賞日光了。
她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開口:“你叫什么?”
“唐頌!
“好,唐頌,我要在這里住一段時間,直到傷好!
唐頌手指輕輕敲擊玻璃,在陽光里微笑,她真像只傲嬌的貓,從來都不會有哀求的模樣,受了傷不能離開,只會用威脅的語氣跟他說話。
他隨即回頭,溫文爾雅地問她:“我救了你,還要提供住處。誰知道你傷好了會不會殺人滅口,我也需要一些保障!
這話像玩笑,但他說得卻很認真。
莫桑再次笑了,盯著他看,這一路上,為了完成任務(wù)她威脅過不少人,見過惶恐求饒的,見過強硬反抗的,不管哪一種,對方總有激烈的情緒。但面前的唐頌,他一直很平靜地看她,好像她也只是他手里那本書一樣,這竟然是個旗鼓相當(dāng)?shù)娜速|(zhì)。他的目光明明毫無懼意,還故意這樣問。
無懈可擊的挑戰(zhàn)讓人興奮。
于是莫桑突然有點高興,這種異樣的興奮感讓她放松下來,沖著唐頌勾勾手指,然后躺在那里說:“過來!
唐頌放下書走過去:“怎么了?”
莫桑眼睛里帶著狡黠的笑,她有異域的紅發(fā),眼睛卻是亞裔的黑,因為失血而臉色蒼白,讓她顯得很單薄。
下一秒,她直接抬起手勾住唐頌的脖子,力氣之大遠超乎一個普通女孩該有的力量,迫使他猝不及防地被她拉了下去。
然后莫桑就帶著笑意吻住了他,看見他的眼睛里一點一點浮出贊美。
她松開他,然后得意揚揚地問:“這種保障怎么樣?”
唐頌起身坐正,仍舊一臉君子模樣,然后點頭說:“榮幸之至!
莫桑無所謂地笑:“別這么嚴肅,在國外這只是禮貌,何況你都幫我換過衣服了不是嗎,這是我的……感謝!
她故意伸出貓爪子挑逗,卻又分寸剛好。
她躺在那里動了動手腳,慢慢換了個姿勢躺著,捉弄別人的感覺很好,捉弄一個看起來極有教養(yǎng),又長得賞心悅目的男人效果就更好,讓她連傷口都能暫時忽略。
唐頌低頭看了眼時間,起身往外走:“我先出去一會兒,有事按床頭的按鈕叫人!
她點頭,覺得自己大獲全勝。唐頌臨出門的時候又補充了一句:“你的衣服其實是我讓用人換的!
房門關(guān)上,里邊一聲悶響,估計是枕頭之類的東西被砸了過來。
到了傍晚時分,莫桑躺得實在無聊,她確實太累了,一旦停下腳步,渾身都像散了架。而唐頌給她安置的房間很寬敞,東西卻不少,應(yīng)該不只是普通的客房,不但有檀木書桌,就連多寶閣上的收藏都安放得當(dāng)。
莫桑撐著床慢慢站起來,扶著傷口四處看,這房間似乎本來就有人居住。
她半坐在桌沿上,看見書桌上還掛著一排毛筆,上好的宣紙壓得平平整整。莫桑好奇,伸手拿過來看,明明她對這東西半點都不了解,腦子里卻浮現(xiàn)出唐頌站在這里凝神寫字的樣子。
他是那種看上去溫和到普通的男人,但是他不在的時候,你卻能明顯地意識到他的存在感。
莫桑把筆扔了回去,扭頭去翻找抽屜里自己的東西,她把隨身的彈夾和槍拿出來,看了看確實沒被人動過,旁邊還有一個小盒子,她打開,里邊是她一直帶著的那個天鵝絨袋子。想來唐頌非常細心,知道這袋子里的東西價值不菲,還特意安放在盒子里。
莫桑伸手將那個袋子握在手里,漸漸用力,感受它的棱角,直至硌疼她的手掌,三年了……她帶著這塊懷表三年了。
這是她最后一次出任務(wù)的目標(biāo),它背后究竟掩藏了多少秘密不得而知。事已至此,懷表本來應(yīng)該和她一起毀于那場爆炸。
但一切終究沒能如愿,她沒有死,它也還在她身邊。
她扒開袋子,絨布包裹的懷表時間永遠停在三年前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那場爆炸真的讓它里邊的零件損壞,總之從那天之后,時間再也沒有改變。
事到如今她仍舊不甘心。
最終她深深吸氣,閉上眼將它塞了回去,和過去無數(shù)次一樣。
莫桑拿起自己的槍想要帶回身上,又扭頭看了看周圍,安靜的臥房,還是把它們統(tǒng)統(tǒng)都放回去,把抽屜關(guān)上。
她流浪了太久,這是偶得的浮木,天生的直覺告訴她,這里可以休息,不應(yīng)該浪費。
唐頌是個很容易讓人安心的男人,即使沒有緣故。
落地窗外的夜色漸漸濃重起來,莫桑推開房門走了出去,這里是二層正中的房間,外邊通體都是中式的建筑,仿制了古時江南庭院,綠色植物交錯縱橫,讓挑空的走廊幾乎成了空中樓閣。
莫桑這才意識到,唐頌的家世,很可能超過她一開始的設(shè)想,起碼這棟房子修繕而出的氣韻,絕不是普通商人或是簡單的富有能來形容的。
她穿過空中長廊找到樓梯,剛下到一半聽見有小孩子的笑聲,她繞過去看到正中間的前廳點起燈,四壁全是落地玻璃,于是她停下來看。
唐頌正彎下腰抱起一個小女孩,他背對著她,而那個孩子被抱起來后,剛好朝向她的方位。
莫桑驚訝得一動不動,她發(fā)現(xiàn)那只是個很小的孩子,皮膚很白,偏偏也有一頭紅色的頭發(fā)。
她這種發(fā)色不多,即使在外國血統(tǒng)中如今也算少見了,何況是混血。
小女孩似乎趴在唐頌耳邊說了什么,莫桑看見唐頌抱著她回過身,然后又走出前廳來到庭院里,小家伙一直在他懷里緊緊盯著她看,看得莫桑有點緊張,撫著傷處說:“我只是出來走走,躺得無聊,如果有事去忙吧,不用管我!
小姑娘轉(zhuǎn)轉(zhuǎn)眼睛,咯咯笑起來,一張非?蓯鄣男∪饽,指著她說:“她也有紅頭發(fā),我才不是怪物呢!”
唐頌拍拍她的小屁股說:“誰說你是怪物了?”
“幼兒園的梅梅,她總說紅頭發(fā)是怪物!”
他親親孩子的側(cè)臉,然后說:“下次她再這么說,你就讓她來找這個阿姨!
莫桑越聽越不對,回了一句:“我為什么是阿姨?”這個小女孩顯然也不全是亞裔血統(tǒng),她一時不知該怎么問她的身份。
唐頌反倒很坦然,彎腰把孩子放到地上,然后蹲下身替她把小裙子整理好,其間小家伙一直歪著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莫?矗路鹚鞘裁葱滦屯婢咭粯。唐頌摸摸她的頭,說了一句:“這是我女兒,糖糖!
莫桑所有的話都哽住了,女兒?
像唐頌這種家世氣度,看著也不過二十多歲,難道婚事比一般人都早?如今他既然女兒都有了,那唐夫人呢?
莫桑立刻覺得下午那個吻實在太丟人了,有婦之夫她真的沒興趣,尤其是這種傳統(tǒng)的中國男人最容易想多,招惹的風(fēng)險太大。于是她立即擺手往后退:“我先上去了,嗯……我不知道你有女兒了,剛才那……”
唐頌看著她的樣子似乎覺得很好笑,指指她,又對糖糖說:“這是莫桑!
“莫桑阿姨好!毙〖一餂_著她就跑過來,說話還不太清楚,但字字發(fā)音都很用力。莫桑只好站住,低頭看著睜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小家伙,小家伙問:“阿姨也有紅頭發(fā)。梅梅說,除非我有一個紅頭發(fā)的媽媽,要不我就是怪物!碧翘蔷局约旱姆廴棺樱滞馓煺婵蓯鄣卮舐曊f,“你做我媽媽吧,這樣就沒有人懷疑我了!
“糖糖,別鬧。”唐頌伸手把她領(lǐng)回去,很抱歉地笑了笑,對她解釋,“小孩子而已,沒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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