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節(jié)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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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天一揮手:“花姨,送客吧。”
林悅爾很清楚顧長天的脾氣,也知道自己在說出這一切之后會是什么樣的結(jié)果,她早已不在乎了。她拎起包包要走,卻頓住了腳步,回過頭擔(dān)憂地看了眼夕岑。依他的性格,不論爺爺說什么,他怕是都會忍下來吧。
“等一下,”顧夕岑抓起外套,“我送你!辈虐l(fā)生過那么危險的事,雖然迪克已經(jīng)被抓了,但他一天沒有被引渡回國,他就不放心她一個人。
顧長天看在眼里,目光越發(fā)冷了:“夕岑,你給我站!我話還沒有說完呢!”
顧夕岑蹙了蹙眉:“爺爺,我很快就會回來!
“不行!”顧長天鐵了心不讓他離開,尤其是在林悅爾那樣子沖撞自己后。
林悅爾不想他為難,朝他搖搖頭:“別送了,我一個人不會有事的!
顧夕岑臉慢慢沉了下來:“誰說不會?”扭回頭,望向爺爺,態(tài)度不卑不亢,“爺爺,我說過我會很快回來,有什么事就等我回來再說吧!
“你……”
顧夕岑就要往外走,就在這時,身后卻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別……別走……”
兩人同時僵住了腳步。
“大少爺!你醒了!”花姨驚喜過望,“我……我叫醫(yī)生!”她趕緊按下床頭的呼叫器。
顧夕岑隨即轉(zhuǎn)身,幾步來到床前,聲音急切道:“哥!哥!”
顧長天也匆匆過來:“忘川啊,忘川你怎么樣?”
林悅爾站在門口,僵硬地回過頭,看著床上那個只是睜開雙眼的男人,這會兒正目光迷離地望住她,一眨不眨,神情執(zhí)著。
看到他醒了過來,林悅爾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松了口氣,心中悄然懸起的石頭終是落了地。還好,他沒事,還有機會親耳聽到她一句不必再恨,結(jié)束吧,永遠(yuǎn)地結(jié)束吧。
這時,醫(yī)生帶著護士趕過來,林悅爾趁機縮在后面,轉(zhuǎn)身就離開了病房。
四周突然聚了好多人,顧忘川睜開的雙眼又慢慢合上了,迷迷糊糊地再次昏睡過去。
“大少爺!”
“忘川——”顧長天急了,扭頭質(zhì)問醫(yī)生,“這是怎么回事?不是醒了嗎?”
醫(yī)生檢查過后說:“病人情況仍不穩(wěn)定,不過,能醒過來就是好跡象,我們會密切觀察病人情況的。”
顧長天霸氣依舊:“必須要讓我孫子醒過來!”
顧夕岑也漸漸放下一顆心,倏地,他想到林悅爾,立即站起來,回過頭,門口早就沒了她的身影。
當(dāng)顧忘川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夜幕已降臨,病房里靜悄悄的,花姨和顧夕岑都在,顧忘川卻誰也不認(rèn)得了。醫(yī)生一番檢查后,走出病房跟夕岑交代情況:“因為子彈沒辦法取出來,始終壓迫腦神經(jīng),會造成很多不良后果,失憶就是最直接的表現(xiàn)。”
顧夕岑眸光沉著:“那要多久才會恢復(fù)記憶?”
“呃,現(xiàn)在還不好判斷,有可能是暫時性的,也有可能是……”醫(yī)生下面的話沒說,顧夕岑也能猜了個大概,神情越發(fā)緊繃了。
“比起失憶來,他的頭疼問題似乎比我們預(yù)期中要嚴(yán)重得多!贬t(yī)生慎重道,“我建議你們家屬多找?guī)孜贿@方面的權(quán)威專家會診,這段時間,我們會給他用一些進口止痛劑!
顧夕岑聽著,緩緩點了下頭,調(diào)回目光,看到他大哥痛苦的神情,他恨得真想把槍口直接塞到迪克的嘴巴里,一槍要了他的命!
三天之后,顧忘川的情況好了很多,已經(jīng)可以思路清晰地說話了。但他卻仍是記不起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并不認(rèn)識身邊的人,不過,比起他的安危來,這些都顯得不重要了。
這三天,顧夕岑除了回去清河灣一次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就一直守在醫(yī)院里。花姨勸他回去歇歇,他也不肯,大哥的傷是因他而受的,他心里不好受。
花姨見顧忘川精神好了許多,也很高興,就開始把他的事一點點告訴他,幫他回憶顧家和公司,她正說著,他倏地打斷:“小悅呢?她在哪里?我要見她!”
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令花姨一下子愣住了:“大少爺!”
旁邊,顧夕岑也抬起眸,眸中一絲震驚。
“大少爺!你……你不是什么都不記得了嗎?那你怎么知道……她呢?”
花姨本意是不想把有關(guān)林悅爾的事說給他聽的,兩人很難再有結(jié)果,她何必又讓大少爺再傷一次心呢?甚至,花姨會認(rèn)為,失憶對大少爺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忘了薄荷,忘了大少奶奶,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不用去想那些痛苦的事了。
可顧忘川這么一問,她竟不知該怎樣回答了。
顧忘川頭上纏著紗布,臉頰消瘦不少,有幾分虛弱的樣子,他的聲音透著迷惘,似乎連他自己都沒有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我只記得她的樣子……甚至于腦海里最后回蕩的都是她的名字,她叫小悅……好像……她對我來說,一定很重要!被仨,他定定地看著花姨,“花姨,她是誰?”
花姨驚訝不已,沒想到,大少爺忘了所有的人,卻只記得大少奶奶!她是既震驚,又覺得心酸。她的神色有幾分回避:“其實……她也不是……”
“她曾經(jīng)是你的妻子!鳖櫹︶届o的一句回答,讓顧忘川怔了下,也讓花姨神色變得復(fù)雜。
慢慢地,顧忘川又將視線調(diào)轉(zhuǎn):“你說的……是真的?”
顧夕岑眸光顫抖幾下,然后,點頭。他并不認(rèn)為有些事是瞞得住的,而且,他大哥有知情權(quán)。同樣地,她也有選擇權(quán)。
顧忘川眸光多了一抹異樣的光澤,喃喃地重復(fù)著的只有這句話:“是我的妻子……那個女人是我的妻子……”
花姨實在不忍心看到他會再被拒絕,猶豫著,小心翼翼地說:“大少爺,你們……你們已經(jīng)離婚了!
顧忘川好像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怔怔地問:“為什么?為什么我會跟她離婚?”
“這個……”花姨又犯了難,不知該從何說起。畢竟,那段過往實在太過于血淋淋,她不想親手去揭大少爺?shù)膫獭?
顧忘川挑下眉梢,將花姨的欲言又止看在眼里,輕輕開口:“既然都是痛苦的事,那就不要告訴我好了!
顧夕岑抬起幽眸望向他,顧忘川卻是虛弱地閉上了眼睛:“我只知道,我這顆腦袋里,除了一顆子彈外,就只有她了。”
三天,整三天沒有看到顧夕岑了。
林悅爾從工作室回到家,走出電梯時,會下意識地朝對面的房子看一眼。那扇門依舊緊閉,她收回視線,掏出鑰匙準(zhǔn)備開自家大門,就在這時,身后的門開了。
她一怔,立即轉(zhuǎn)過身去,看到的卻是伊藤。
“咦,小悅,怎么這么晚?”
林悅爾眨巴下眼眸,刻意忽略了心底的失落,她笑了笑:“楊柳非要拉著我去看電影,所以才晚了!
“她也是怕你會胡思亂想!币撂僬f著,就跟她走進大門。
林悅爾關(guān)上門,抿了下唇,慢慢問道:“夕岑他一直都在醫(yī)院嗎?”
“嗯,只打回來幾個電話,”伊藤坐在沙發(fā)上,別有深意地說,“他在電話里可是一個勁地問你的情況呢!
“哦。”林悅爾輕輕應(yīng)了一聲,沒有多余的反應(yīng)。
“能讓他這么上心的人不多,就算我和他這么多年的兄弟了,也沒這待遇。”伊藤說得幽怨,可憐巴巴地瞅瞅林悅爾。
林悅爾撲哧一笑:“我看他對你們也挺好的。”
“好?這也能叫好?”伊藤趁機大倒苦水,“他在電話里,除了問有沒有迪克那渾蛋的消息,就是問你的情況,對我連一個標(biāo)點符號都沒提到!你說我能不傷心嗎?”越說越是委屈,他站起來,伸開雙臂,苦著個臉,“求安慰……”
林悅爾知道他玩笑慣了,也沒當(dāng)回事,過去就抱了抱他,拍了拍他的背:“安慰安慰。”
伊藤笑了,很享受的樣子:“還是小悅最好……”
倏地,門傳來開鎖的聲音,接著,門就推開了。
看到里面擁抱在一起的兩人,站在門口的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兩人扭過頭,一看外面的人,也怔在了當(dāng)場。
伊藤閃電般松開手,退到大老遠(yuǎn):“我什么都沒做。∥野l(fā)誓,我是清白的!”
林悅爾眨了下眼睛:“夕岑……”本想大方地問候幾句,也許是幾天沒見變得尷尬了,又或者是氣氛不對,她竟不知該怎樣跟他打招呼才好。
顧夕岑神情很差,眉頭緊緊攏著,目光越過林悅爾,筆直地落在伊藤身上,后者倒吸一口冷氣,直擺手:“你不能懷疑我!我是清白的!”
林悅爾似乎反應(yīng)過來什么,看到伊藤那么緊張的樣子,她張了張嘴:“呃,剛才……”
“沒你事!彼囊痪洌屃謵偁柌桓蚁嘈诺氐纱笱劬。他……他這是什么態(tài)度?她有做錯什么嗎!
顧夕岑冷漠的目光掃過伊藤,轉(zhuǎn)過身:“我們談?wù)劙伞!闭f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伊藤低咒幾句,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往外走:“小悅,過半個小時后我要是還沒出來,你就報警吧!
林悅爾似懂非懂地站在那兒,直到對面的大門砰的一聲關(guān)上。
之后,便是靜悄悄。
她半晌回神,回過屋子里,換了衣服,又綰起長發(fā),扎了個舒適的馬尾。走出來的時候,目光又下意識地朝門口方向望一眼。
“呼……”她做了個深呼吸,從剛才突然看到他的那一瞬開始,心跳就變得不受控制,任她拼命地壓抑都沒辦法降下頻率。他好像憔悴了許多。至于其他,林悅爾沒有來得及細(xì)細(xì)打量,只知道,他是帶著一身疲憊回來的。
她想了下,轉(zhuǎn)身走進廚房,準(zhǔn)備親自下廚做晚餐。
冰箱里的食材很豐富,伊藤隔三岔五就會把里面給塞滿。
半個小時后,門開了,伊藤垂頭喪氣地走進來,像只斗敗的犬:“太殘忍了!居然逼著我發(fā)毒誓!”
林悅爾從廚房探出頭,目光落在他身后,卻沒看到顧夕岑:“咦,夕岑呢?”
“哦,他又走了!币撂僮哌M來,順手拿起她切的胡蘿卜,擱到嘴里嘎吱嘎吱地嚼著。剛才受到了驚嚇,現(xiàn)在要多補充下維生素!
“走了?”林悅爾的神情僵了僵,可馬上又恢復(fù)如初,繼續(xù)忙著。
“他說,他要給他哥安排專家會診,所以這幾天會更忙!
林悅爾抬起頭:“顧忘川……他怎么樣了?”
伊藤深深看了她一眼,慢慢回道:“聽岑說,他失憶了。腦袋里的子彈壓迫腦神經(jīng),失憶、記性差、頭疼,這些都會是癥狀!
“失憶?”林悅爾吃了一驚,然后慢慢地低下頭,手里的刀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切著,秀眉輕輕蹙著,咬了咬粉唇,她遲疑著問,“他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我應(yīng)該感到愧疚嗎?”
伊藤嘆息一聲,習(xí)慣性地想要伸手去搭她的肩,可一想到自己剛才發(fā)的毒誓,又嚇出一身冷汗,趕緊把手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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