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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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兒童和為兒童的創(chuàng)作
——2014年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印象
李朝全
兒童文學在中國有著長遠的歷史。如果上溯至古代，像遠古神話和莊子、列子等撰寫的寓言故事，都可以視為最早的兒童文學。所謂的兒童文學，無疑是要為兒童而作，是要寫給兒童去看的。因此，兒童文學首先是以讀者對象來確立自身特質(zhì)及屬性的一種文學門類。嚴格說來，兒童文學并非一種特殊文體，它是一個大的文學屬別的概念。古代兒童文學以神話、寓言、故事為主，這在中國如此，在古希臘、古埃及、古印度亦是如此。而近現(xiàn)代以來，童話和小說等體裁在兒童文學范疇內(nèi)異軍突起，蔚成大宗和主體。其他的體裁樣式如詩歌、散文、報告文學、科幻、寓言也各有千秋、各具特色，但總體地位卻遜色于童話及小說。
近年來，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和理論研究都有了很大的推進。歸結(jié)到一點，我國兒童文學長期探討的實際上都是如何寫兒童——包括書寫所謂的“中國式童年”，以及如何為兒童而寫。寫給兒童看的作品無疑要更多地寫兒童。這也是自葉圣陶、冰心、張?zhí)煲淼痊F(xiàn)代作家開創(chuàng)我國現(xiàn)代兒童文學支脈以來所確立的一種優(yōu)良傳統(tǒng)。作家要更多地接近兒童，更深地走進兒童生活及情感世界，更好地描寫兒童的學習、生活和心靈、思想，以講述兒童故事、表現(xiàn)童年生活來吸引自己的小讀者。而為兒童寫作，必須充分考慮兒童的閱讀期待與閱讀需求，考慮兒童的接受心理和興趣指向。于是乎，作家需要“重返童年”，模擬兒童的心理，葆有一顆不泯的童心和愛心，有時還要模仿兒童的眼光去觀察審視世界和社會，時時處處從兒童的視角出發(fā)去思考問題，看待學習、工作和生活。要想兒童之所想，感兒童之所感，發(fā)兒童之所思。因此，童話、故事或小說、寓言、神話、科幻等往往更容易走進兒童視野及心里，也更容易被兒童所理解和接受。
縱觀2014年的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可以清晰地看到其繁榮興盛的狀況。一大批在文壇上已經(jīng)卓有成就、影響很大的作家，如金波、曹文軒、沈石溪、張之路、秦文君、黃蓓佳、楊紅櫻、常新港、高洪波、劉海棲、湯素蘭等不斷有新作發(fā)表，不少著作廣受讀者歡迎與喜愛。眾多近年來創(chuàng)作活躍的作家也紛紛推出新作，如中青年作家安武林、李東華、李學斌、孫衛(wèi)衛(wèi)、汪玥含、王巨成等，在最近兩屆全國兒童文學獎中獲獎的彭學軍、薛濤、格日勒其木格·黑鶴、翌平、李秋沅、湯湯、左眩、蕭袤、張潔、陳詩哥等，都有新作發(fā)表。一些主事其他文體創(chuàng)作的作家也加入到了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中來，并且取得了很好的成績，譬如茅盾文學獎得主、以長篇小說名世的張煒，近年來接連出版了《半島哈里哈氣》和《少年與�！返龋笳弑灸甓冗�獲得了第十三屆精神文明建設“五個一工程”獎。
每屆“五個一工程”獎中均有約四分之一的獲獎圖書為兒童文學。2014年獲獎的兒童文學圖書中，長篇小說有孟憲明的《念書的孩子》、李東華的《少年的榮耀》、祁智的《小水的除夕》，童話有金曾豪的《鳳凰的山谷》、張煒的《少年與海》，少兒讀物有韓震主編的《美德照亮人生》叢書。《念書的孩子》和《小水的除夕》關(guān)注的都是留守兒童的生存狀況及心理處境，《鳳凰的山谷》和《少年與海》都關(guān)注生態(tài)這一人類生存的環(huán)境，《少年的榮耀》則是一部抗戰(zhàn)題材作品，關(guān)注少年在抗戰(zhàn)中的苦難成長，《美德照亮人生》注重于傳統(tǒng)文化和傳統(tǒng)美德的傳承教育。從這六部獲獎作品大致可以管窺當前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的幾個向度及維度：一是貼近現(xiàn)實生活，關(guān)注當今時代少年兒童生存處境及其成長過程中所遇到的各種艱辛，書寫中國孩子的童年；一是關(guān)注自然、動植物和生態(tài)環(huán)境，偏重于動物小說或童話，以生態(tài)總體利益為評判人類行為得失的根本標準，倡導人與自然、人與動物、人與人的和平共處；一是向傳統(tǒng)文化領(lǐng)域開掘，從優(yōu)秀道德和文化傳統(tǒng)中汲取創(chuàng)作素材，滋養(yǎng)今天的少年兒童；一是關(guān)注歷史題材，描寫特殊歷史境遇中兒童的生存與成長。
在中短篇兒童文學作品領(lǐng)域，同樣存在著這些創(chuàng)作向度及維度。在現(xiàn)實題材方面，作家們更多地描寫孩子們在校園里的學習生活，刻畫有趣的特別的老師和同學，如徐玲的《字如其人》、漫漫魚的《Hello黃小鴨》分別刻畫了一位生動形象的老師；龔房芳的《恐龍公主》、藍雪冰兒的《霸道女孩兒溫柔變形記》、郭姜燕的《為了讓你記住我》都各自描寫了一位性格鮮明的女生，表現(xiàn)了要用真誠和善良之心去了解他人、接納他人的主題。有些作品偏重講述孩子在家庭里的成長，塑造有個性有意思的家長，表現(xiàn)父母與子女兩代人或獨特或敏感卻都刻骨銘心的關(guān)系，如汪玥含的《逃離》、張敏求的《紅房子》、張素葦?shù)摹对娨饫蠇尅�、余顯斌的《跟蹤老爸》；也有對留守兒童、自閉癥兒童生存困境的觀照與思考，如阮梅的長篇紀實《罪童淚》講述幾個少年犯的不幸遭遇，反思少年犯罪的社會及家庭原因。林海燕的《雞蛋里的紙條兒》、惠海燕的《有一個孩子叫星星》、余顯斌的《瓷熊貓的淚珠》則是對帶有自閉癥傾向的孩子的愛與關(guān)懷，描寫他們?nèi)绾卧谕瑢W們的幫助下消除自卑，走出封閉，重新融入集體的故事。
許多作品重視表達少年兒童的心聲。作家遵照自己的“兒童觀”，設身處地地為孩子們著想，從他們的領(lǐng)悟力和鑒賞力出發(fā)，盡可能貼著他們的心理和情感來描寫。譬如黃蓓佳的《心聲》和常新港的《請收藏我的聲音》，都試圖寫出那些被大人們忽視或怠慢了的孩子們的聲音，他們的渴望與訴求�！缎穆暋分械睦罹┚┰谝馔獾厥艿嚼蠋煹墓膭钪�，朗誦時變得格外自信，顯示出激勵教育法的奇效。
在童話創(chuàng)作中，作家們往往讓各種動物擔任故事主角，讓動物擬人或者“準人”式地進行活動。這些作品有的重在反映生態(tài)主題，表現(xiàn)人與自然的關(guān)系；而更多的則同兒童小說一樣，注重表現(xiàn)愛與友誼、理解與同情、感恩與回報、善良與美好、互助協(xié)作、理想信念等向善向上的主題。人們通常認為，兒童文學盡管首先是一門文字藝術(shù)、情感藝術(shù)，但是其教化作用、對兒童的人生教育與啟迪尤為重要。兒童文學在提供給孩子們優(yōu)良的讀物之同時，希望通過潛移默、潤物無聲的方式，讓孩子們在閱讀的愉悅中接受精神的、道德的、文化的浸染，接受時代的主流價值觀、真善美取向的教誨。無論是兒童小說還是童話，都特別重視作品的教育功能，而相對忽視了作品應具有的休閑娛樂游戲功能。然而，對于兒童讀者而言，文學作品的審美和教育功能固然很重要，娛樂、游戲功能亦不可或缺。這是我們的兒童文學作家在今后創(chuàng)作中需要直面的重要課題。
童話作品想象力飛馳，寓意鮮明，令人印象深刻。沈石溪的《蟒蛇保姆》通過刻畫一條盡心盡責的蟒蛇，突出了責任與擔當、愛心與理解的主題。他的《給大象拔刺》則通過描寫醫(yī)生給大象拔刺的傳奇經(jīng)歷，凸顯了互助和感恩的主題。湯素蘭的《一朵開心的大笑》教人善待生活中的沖突，凡事能寬容對待、一笑了之。張劍臣的《在家“旅行”的大蠻豬》、王明彥的《河貍媽媽的好鄰居》都表現(xiàn)了動物之間的友愛與和互助精神。而王蘇的《裁一件天空的衣裳》則體現(xiàn)生態(tài)主題，天空變得灰撲撲的，于是用天空再也裁不出五彩繽紛的衣裳了。而兩色風景的《養(yǎng)一朵云當寵物》與云中燕子的《月光窗簾》同樣富于大膽的想象：洗過兩遍的窗簾再也不可能保持潔白如雪，已然失去了月光如水的品質(zhì)。
科幻作品往往喜寫宇宙空間探秘，包括星際旅行、外星人光顧地球等，或者涉及機器人、自動化、蟲洞等高新科技或尖端科學題材。這些作品大膽的幻想或自由的想象大都有著現(xiàn)實的依憑，能夠帶給小讀者新奇卻似曾熟識的感覺，有利于開拓孩子們的想象力及創(chuàng)造力。
在長篇兒童文學的出版方面，全國數(shù)十家少兒出版社和數(shù)百家其他類型的出版社，都對童書市場抱有濃厚興趣。目前童書出版的顯著特點是，出版社更愿意推出成名作家的新作或再版其有市場影響力的舊作，更愿意推出套書、叢書或系列圖書，更愿意出版曾獲各種兒童文學獎項作者的新作。從整體上看，童書市場的廣闊似乎可以確保其出版的基本利潤和經(jīng)濟效益。據(jù)統(tǒng)計，每年我國出版少兒題材的圖書四萬多種，其中約百分之三十是少兒文學。童書出版數(shù)量向來居高不下。在2014年的童書領(lǐng)域，我們可以看到，引進版作品幾乎占據(jù)三分之一到半壁江山，特別是外國的一些兒童文學經(jīng)典或暢銷書，更是一版再版。而我國作家也有許多原創(chuàng)的作品，如晨星出版社出版的“中國兒童文學大獎獲獎作家書系”、浙江少兒出版社出版的“繁星春水冰心獎大獎書系”等。
兒童文學作家大多為成人，也有一些在讀的中小學生，創(chuàng)作了一些適合孩子們閱讀的童話或小說。這些作品也大多表現(xiàn)少年兒童的生活和情感，首先是寫給兒童讀者的。無論是成年作家還是未成年作者，在寫兒童和為兒童而寫方面都是共同的、相似的。成年作家也需要通過重返童年、激活記憶，同時加入對當下孩子童年生活的觀察，寫出可以讓孩子們理解接受和喜愛的作品。他們的出發(fā)點在于以兒童為首要讀者對象，以吸引兒童閱讀為第一指向，追求在帶給孩子們閱讀快樂的同時，能夠借助優(yōu)美的文字，從思想上、情感上和人格上陶冶孩子，培育和鍛塑他們的愛心、同理心、感恩心、合群合作、互幫互助等優(yōu)秀品德。可見，兒童文學在兒童教育中始終擔負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浩如煙海。本書的選編只能是滄海取一粟，滴水見陽光。需要特別說明的是，在本書選編過程中，得到了眾多作家和刊發(fā)作品的報刊社編輯的熱心支持和幫助。但是，因為時間倉促，依舊有部分作者至今尚未能聯(lián)系上。懇望這些作者見書后與編者聯(lián)系，以便奉寄樣書及稿酬。編者郵箱：chaoquanli@126.com。
2014年12月 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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