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跟蹤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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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蹤老爸
余顯斌
一
吳波發(fā)現(xiàn)，老爸最近有點兒鬼鬼祟祟的。
過去，老爸下班，會早早把飯做好，等吳波回來吃。有時，吳波回來遲了，老爸還專門到小區(qū)門口等著。吳波拉著老爸的手，搖晃著說：“爸，不用在外面等。”老爸不聽，說養(yǎng)丫頭比養(yǎng)小子讓人操心，咋能不等？吳波噘著嘴說：“老爸，不至于吧？”
老爸說：“至于，長大了，爸就省心了�！�
聽著老爸嘮叨，吳波感到很幸福�？墒�，現(xiàn)在的老爸鬼鬼祟祟的，像特務(wù)一樣。
這天中午，吳波剛從學(xué)�；貋恚习志桶扬埐四蒙献勒f：“我出去一下�！�
吳波問：“爸，干什么去？”
老爸說：“外面有人請吃飯�！闭f完，就笑著出去了。吳波放下碗，悄悄地跟了出去，她總覺得，老爸有什么秘密在瞞著自己。
到一座樓下，老爸掏出手機道：“梅雨，我在你樓下。”
離得不遠(yuǎn)，吳波聽得清清楚楚。然后，就見一個女人從樓上一家窗戶里露出臉來，很清雅，微笑著沖老爸招了招手。老爸也招招手，等她下樓。
二
老爸下班回來時已是黃昏，像個小青年，還吹著口哨。進(jìn)了門，看見吳波，老爸愣了下問：“這么早就回來了，丫頭？”
吳波眼睛一翻道：“今天是星期五，下午放假。爸，你中午去哪兒了？”
老爸笑笑，一邊洗衣，一邊說：“不是告訴你了嗎，別人請客�。俊�
“男的女的？”吳波窮追不舍。
老爸不自然地笑笑：“怎么可能是女的，當(dāng)然是男的了�！�
吳波更不高興了：“騙子，連自己女兒都騙。你明明是去找一個女人了。”說完，吳波進(jìn)了自己的屋子，“哐”的一聲關(guān)上門。
三
吳波記事時就沒了媽媽，和老爸相依為命。那時，很多人給老爸介紹對象，老爸都搖頭：自己有個女兒，怕拖累別人。
有一陣子，倒是有個女人和老爸交往，答應(yīng)對吳波好�？捎幸淮�，那女人來家玩兒，吳波要上廁所，她讓吳波一個人去。那時吳波還小，蹲不到便器上，急得直哭。老爸忙進(jìn)來，把她抱了上去，然后就和那個女人散了。用他的話說：“那樣的，嫁過來，我丫頭咋辦啊？”
懂事后，吳波也會問老爸怎么不給自己娶個后媽，老爸想想，總笑著說：“思念你媽。”
吳波睡在床上，流著淚想，都是謊言！什么思念媽媽，什么怕自己受委屈，全是謊言，遇見個漂亮女人，就什么都忘了。
四
吳波有個計劃，決定實施。
那天，吃罷飯，她告訴老爸說去上學(xué)。可沒走多遠(yuǎn)，她就悄悄躲在樓下拐角處窺視著。不一會兒，老爸出來了，急匆匆地向前走，邊走邊打電話：“我丫頭發(fā)現(xiàn)了。好的，我們公園見。那妮子鬼精靈�！眳遣ɡ巷L(fēng)帽緊跟著。
老爸的話，吳波全聽進(jìn)了耳朵里。她氣壞了，暗恨老爸是個叛徒，和那女人認(rèn)識才幾天，竟然就出賣自己的女兒。
她更恨那個女人。
到了公園門口，那個叫梅雨的果然等在那兒，沖老爸招手。老爸一笑，兩人挽著胳膊向里走。吳波也夾在人群中，悄悄地跟了進(jìn)去。
那女人靠在老爸身邊，邊走邊說：“放心吧，我會對吳波好的�！�
老爸忙拍馬屁：“你這么溫柔，一定會是個好媽媽�！�
女人笑了：“吳俊，你說丫頭能喊我媽嗎？”
“能，一定能�！崩习挚隙ǖ嘏呐呐说募�。
女人瞥了老爸一眼，幸福地笑笑。
吳波火了，敢情老爸從沒愛過媽媽嗎？說不定，媽媽早死，都是老爸寡情薄義不愛她造成的。
吳波越想越氣，沖了出來，瞪著那女人。老爸驚訝地說：“丫頭，沒上學(xué)？”
梅雨也微笑著道：“你怎么沒上學(xué)��？”
吳波瞪著梅雨喊道：“你管不著，我和我爸，還有我們家不歡迎你�！�
老爸急了：“丫頭，你這是怎么了？”
“你說怎么了，我恨你！”吳波狠狠地丟下一句，轉(zhuǎn)身就跑。老爸急了，在后面追趕起來。
五
吳波做好了出走準(zhǔn)備：既然老爸不喜歡媽媽，那一定也不喜歡自己，說不定在他眼中，自己也是個多余的人。
趁老爸不在家，她偷偷收拾著東西。她決定，這以后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再不回來。
在柜子的一角，她拿出老爸藏著的一個影集，她想拿張老爸的照片作紀(jì)念。里面，一張發(fā)黃的照片忽然掉了下來。她拾起來，上面是個胖娃娃，還寫著“波波出生照”——原來是自己出生時候的照片。
她又想起媽媽，淚水直流。
照片背面，有行字吸引住了她的眼睛：戰(zhàn)友，你瞑目吧，你的女兒，我一定當(dāng)親生女兒撫養(yǎng)長大。
下面署名——吳俊。頓時，吳波傻了。
六
老爸回來時，家里好不熱鬧，廚房傳來炒菜聲，還有不時夾雜著歡笑的交談聲。老爸進(jìn)去一看，瞪大了眼：是梅雨在忙，吳波在旁邊，幫忙洗菜。
看見老爸，吳波笑道：“老爸，你去幫梅雨阿姨忙吧。”說著將老爸推進(jìn)廚房。
她想，老爸為她付出十幾年心血，應(yīng)當(dāng)有個家了。
老爸不是她的生身之父，是她生身之父的戰(zhàn)友。她出生時，爸爸因公犧牲，媽媽也因產(chǎn)后大出血死去。于是，老爸養(yǎng)著她，一直到今天。
因為怕她受委屈，老爸一直單身�，F(xiàn)在，她長大了，老爸才開始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梅雨阿姨也單身，一直戀著老爸，等到現(xiàn)在，終于感動了老爸。
這些，是老爸筆記本上寫的，她偷偷地看了。她去了梅雨阿姨那兒，流著淚向她道歉，并接來了她。
照片和筆記，她又偷偷地放了回去，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靜夜里，她默默地跟自己說：“爸媽，你們放心吧，我長大了。做老爸的女兒，真的很好�！�
而另一個人，此時也熱淚盈眶，在心中暗暗告慰戰(zhàn)友：“丫頭長大成人，知道疼人了�！边@人就是老爸，那個從來都只流血流汗，卻從不流淚的男人，此時卻是一臉熱淚……
《中國少年文摘·美文》2014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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