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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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xí)月劼曃⒄t疑片刻才緩緩回過頭去。趁著這空隙,晨曦也探頭看向外邊,只見眾人已自動讓出一條道來,一名瘦高男子從容不迫地走進屋內(nèi),清俊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晨曦看清來者后忍不住瞪眼,可還來不及言語,辛?xí)砸褔肃榈溃骸鞍⒊馈?
“阿忱?”晨曦咂舌,言洺什么時候改名叫阿忱了?
一聽晨曦開口,辛?xí)缘哪抗庥肿兊脙磪柶饋,拽住晨曦的衣領(lǐng),辛?xí)詫ρ詻撑叵溃骸澳阏f!你說!是不是這個女人?就因為這個女人你拋棄了我……拋棄了我和孩子,嗚嗚嗚……”
這種時候,晨曦自己都有點佩服自己了。聽到八卦后,剛才占據(jù)全身的恐懼感居然全部消失了,滿腦子都只剩下“言洺就是辛?xí)缘哪信笥??“言洺有了小三?然后逼迫辛?xí)詨櫫颂?”這樣的問題。
這頭,言洺倒是不慌不忙,將雙手插在褲兜里,幽幽道:“阿辛,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你哪點?我最討厭的,就是你胡亂猜忌,一旦吃起醋來就要死要活。你和我當(dāng)初認識的辛?xí)酝耆褪莾蓚人!
辛?xí)钥奕轮骸拔易兂山裉爝@個樣子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言洺嘆了口氣,懶懶地瞥了晨曦一眼,又收回視線道:“該說的我都說了,該解釋的我也已經(jīng)解釋過無數(shù)次了。我和別的女人沒有關(guān)系,你愛信不信,要怎么做隨你便!痹挳叄D(zhuǎn)身就要走。
門口的花花見狀急了,拉住其跺腳道:“你怎么就走了?那瘋曦怎么辦?”
言洺根本不理會,推開花花大跨步就往外走。見狀,辛?xí)詺獾脺喩戆l(fā)抖,從牙縫里擠出句“王八蛋”就朝言洺死命撲了過去。說時遲那時快,辛?xí)砸u向言洺的瞬間,言洺也突然掉轉(zhuǎn)頭來,將其反手一拽就鉗制在身下,與此同時,四五個穿白大褂的護士也沖了進來,上繩子的上繩子,打針的打針,抬擔(dān)架床的抬擔(dān)架床,不一會兒就將滿口胡言的辛?xí)岳顺鋈ァ?
一切來得太突然,一時間晨曦根本不知所措,只剩下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直至屋內(nèi)再次安靜下來,她才愕然地看向言洺:“你——”
“心理咨詢師的診治范圍包括哪些?”搶在晨曦之前,言洺問。
晨曦眨眼,明顯還沒回過神來。
言洺黑眸閃亮:“回答我!
晨曦望天背書道:“心理咨詢師的診治范圍包括一般心理問題、嚴(yán)重心理問題和神經(jīng)癥心理問題!
“很好!毖詻骋琅f面無表情,“那么你覺得,辛?xí)詫儆谀囊活悾俊?
晨曦默,這種因感情受挫而引起的被害妄想癥應(yīng)該屬于神經(jīng)癥心理問題吧?可不等晨曦開口回答,言洺已道:“你連心理問題和精神病都無法區(qū)別,居然還想當(dāng)心理咨詢師?”
晨曦一愣:“什么意思?”
言洺眼眸微斂,搖頭自言自語道:“這么多年,還是這么不長進!闭f罷,轉(zhuǎn)身離去。
晨曦見狀心沒由來地“咯噔”一下,一邊往外追一邊道:“你到底什么意思?說清楚!”
旁邊花花拉著晨曦道:“哎喲!我的姐姐你別追了,別人言醫(yī)生要回醫(yī)院了。你也快坐下,我看看——哎呀我去,脖子都被掐青了,臉也腫了!”
晨曦一臉茫然:“言醫(yī)生?”
花花將晨曦按在凳子上,道:“還沒看出來嗎?辛?xí)允巧窠?jīng)病!我勒個去,我們寢室居然住了一個神經(jīng)病我們都不知道!”
晨曦怪叫道:“神經(jīng)。!”
紅翡沉重地朝晨曦點了點頭:“最開始我們也不信來著,不過剛才和言醫(yī)生一起上來時看見你被她按在陽臺上……呼……還好有驚無險!
聽紅翡和花花這么一說,晨曦頓悟。細想起來,辛?xí)缘拇_有些不太對,錯認自己是小三就不說了。這已是初春,她腳上還穿著厚厚的雪地靴。長發(fā)蓬亂,眼睛通紅,最詭異的是,她的裙子還有小半截扎在了打底褲里。女生就是再情緒激動,也不會這么不注意儀表,這么說起來……
“你連心理問題和精神病都無法區(qū)別,居然還想當(dāng)心理咨詢師?”
“居然還想當(dāng)心理咨詢師?”
“還想當(dāng)心理咨詢師?”
“心理咨詢師?”
“咨詢師?”……
剎那間,言洺剛才的話如魔音灌耳般盤旋在晨曦頭頂。晨曦倒抽口氣,大叫兩聲就開始頭撞桌子。
這頭紅翡和花花本還說著話,見她這樣又嚇了好大一跳。頓了頓,兩人頗為默契地看了眼對方,花花輕咳道:“我收回剛才說過的話。我們寢室不是住了一個神經(jīng)病,是兩個!”
紅翡:“沒錯。”
晚上天剛擦黑,辛?xí)缘奶媒阈烈司蛠砹恕?
辛?xí)缘募以诶焓校贛大念書一直由這個定居藺安市的堂姐照顧。大一辛?xí)赃住宿舍時,晨曦等人常見辛宜來給辛?xí)运蜄|西,偶爾碰上大家也一塊吃頓飯喝杯咖啡什么的,是以眾人對這個堂姐并不陌生。
見晨曦右臉腫得老高,辛宜又是道歉又是幫忙擦藥,掇拾好一陣,晨曦才抽空問:“現(xiàn)在曉曉怎么樣了?”
辛宜拿著棉簽的手一抖,尷尬地扯扯嘴角:“已經(jīng)在精神病院住下了,她媽媽大概下周趕過來。言醫(yī)生說她的精神狀況不是很好,唉,這都是命,誰能想到那孩子會再犯病!
“再犯?”花花瞪圓杏眼,“這么說……曉曉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辛宜垂下眼瞼,躊躇一番,輕輕點了點頭。
說來可憐,辛?xí)缘谝淮伟l(fā)病那年剛滿十六歲。那時她剛上高中,正值美好花季的年齡開始了一段不該有的戀情。對方是汽車店的修車工,祖籍在海邊,大家都喚他“阿忱”。
毋庸置疑,阿忱最開始對辛?xí)允呛芎煤芎玫,風(fēng)雨無阻地接送,無微不至地照料,花一下午的時間排隊只為了買到辛?xí)韵矚g的音樂劇票,苦學(xué)兩個月面點就為了能在辛?xí)陨諘r為其親手做一塊蛋糕……幸福來得如此突然而甜蜜,可兩人還來不及細細品味這份甜蜜,突然而至的小生命就將一切美好統(tǒng)統(tǒng)化成泡影。
辛?xí)跃芙^打胎,慌亂之下,兩人決定私奔,可在兩人約定的地點,辛?xí)钥嗟攘艘粋晚上也沒等到心上人的身影,取而代之前來的,是辛?xí)哉鹋母改。被捉回去后,辛(xí)员话才叛杆賶櫫颂,又轉(zhuǎn)了校,從那之后,她就開始變得有些不對勁了……
辛宜回憶道:“那時候她經(jīng)常一個人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一關(guān)就是兩三天。既不說話也不理人,就那么呆呆地看著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晨曦蹙眉:“這么說起來,倒蠻像心因性心理障礙癥[1]!
辛宜眼眸閃亮:“是的。當(dāng)時醫(yī)生也是這么說的!
花花插話道:“等等等等,剛才那個故事還沒講完吧?阿忱當(dāng)時為什么沒去赴約?是被曉曉父母發(fā)現(xiàn)了還是臨時出了狀況?”
“都不是。”辛宜話至此頓了片刻,這才接著道,“當(dāng)時……我們騙曉曉說,阿忱出車禍死了!
花花微詫:“什么?”
紅翡瞇眼道:“那事實是……”
辛宜埋首撫平裙子上的褶皺,緩緩道:“事實是私奔當(dāng)晚,阿忱主動給曉曉家里打電話,讓他們?nèi)ソ訒詴曰丶摇6约,則跑了!
話音落下,屋內(nèi)一時間寂靜無聲。晨曦幾次張口,最后卻又徒勞地閉上。這結(jié)局實在是不好評價啊……
這頭,花花拍案而起,啐道:“渣男!他怎么能臨陣脫逃?這簡直比出去亂搞女人還惡心!
辛宜深呼口氣,嘆息:“當(dāng)時我們也是這么考慮,所以才跟曉曉撒了謊,可誰知道,正是這個謊害她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說來話長。原來,這其中還藏著一段辛秘往事。辛?xí)圆⒎歉改赣H生,二十多年前,辛氏夫婦因為一直未育從孤兒院領(lǐng)養(yǎng)了辛?xí)。誰料辛?xí)允畾q那天,辛媽媽卻懷了孕。弟弟生下來后,辛?xí)跃妥兊迷絹碓匠聊蜒。最開始辛氏夫婦只沉浸在中年得子的欣喜中不太在意,直到辛媽媽發(fā)現(xiàn)兒子身上出現(xiàn)了大大小小的瘀青,這才意識到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
醫(yī)生解釋說,辛?xí)钥赡苁怯X得弟弟分走了父母對自己的愛,加上身世的特殊性才做出了這樣極端的行為,在她的心里,父母背叛了自己。
“背叛……”晨曦喃喃,“所以,你們害怕阿忱的事情讓辛?xí)栽傧肫甬?dāng)年的事,覺得自己再次遭到了背叛,所以撒了謊?”
辛宜頷首:“曉曉決定離開這個家奔赴阿忱就說明她已將心里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這個男人身上。如果讓她知道這最后的希望也破滅了,我怕她做出更極端的事情來。”
紅翡問:“那后來呢?”
“后來又過了大半年,這事也就慢慢淡了。那會兒曉曉雖然還是很孤僻,但至少愿意去念書了。原本,我們以為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誰知道阿忱卻突然出現(xiàn),說后悔當(dāng)初拋下曉曉,現(xiàn)在自己賺了錢,希望能夠彌補。曉曉接受不了事實,兩人爭執(zhí)下雙雙滾下了樓梯……”
說到這,辛宜停頓一番,這才避重就輕道:“再然后,曉曉就進了醫(yī)院治療。她整整在醫(yī)院待了兩年才徹底出院,后來就留在了藺安市復(fù)讀考了大學(xué),到了M大。”
故事講完了,晨曦三人面面相覷,已不知該用什么表情來消化這個真相了。眨了眨眼,晨曦又想起什么地說:“那大二辛?xí)哉f搬出去和男朋友同住……”
辛宜搖頭:“她其實是和我住在一塊。言醫(yī)生說,曉曉雖然病愈出院,但不能受刺激,怕舊病復(fù)發(fā)。她住在宿舍我總是提心吊膽的,所以一上大二就干脆把她接到了身邊,可沒想到最后還是……唉!”
晨曦道:“好端端的,這次她又怎么會突然犯病?”
“因為她媽媽,”辛宜苦笑,“快畢業(yè)了,曉曉打算回漓市發(fā)展,大伯母的意思則想讓她繼續(xù)留在藺安市。曉曉本來就懷疑父母嫌棄她丟人,所以當(dāng)初才把她送到藺安市的精神病院治療,再加上這事一鬧……當(dāng)時大伯母在電話里聽出曉曉不對,就趕緊給我打了電話,還好我還存著言醫(yī)生的手機號碼,就立馬請他過來了。哦,言醫(yī)生就是今天下午那位,也就是曉曉當(dāng)年的主治醫(yī)生!
說罷,辛宜呼出口氣,抬眸看了看三人,笑道:“事情大概就是這樣子了。我今天來,主要是看看晨曦的傷,你有什么的需要的都盡管開口。再有,出了這樣大的事,現(xiàn)在學(xué)校大概也已經(jīng)傳遍了吧?我琢磨著,與其讓你們瞎猜亂想的,不如原原本本將事情告訴你們,畢竟你們?nèi)齻也算受害人。在這里,我也替曉曉跟你們說聲對不起了!
[1]屬于心理疾病的一種。其中急性起病的病人表現(xiàn)為情感反應(yīng)突然消失、目光呆滯、表情茫然,有的伴有無目的的動作。有的病人則表現(xiàn)為呆若木雞,不語不動、不吃不喝、對外界刺激毫無反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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