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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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像是回到了以前,無論什么原因,無論誰對誰錯,只要沈以念一哭,陸子晨就繳械投降,說:“念念啊,求求你別哭了!
哭得歇斯底里的沈以念沒有聽見陸子晨所說的這句滿是心疼的話。
陸子晨唯有嘆了口氣,用力地抱緊她。
良久,沈以念在陸子晨的懷里哭聲漸小,冷靜下來的沈以念因為自己剛才失態(tài)而一時無法面對陸子晨,她索性閉著眼睛假裝耍完酒瘋后睡著了。
陸子晨墨眸看著懷里安靜下來的沈以念的睡顏,漸漸松了抱緊她的手臂。
出租車停在小區(qū)門口,陸子晨邊向司機付錢,邊用富有磁性的嗓音說:“你現(xiàn)在睡著了,不然我會忍不住問清你哭的原因。”
沈以念本想睜開的眼簾,迫不得已又緊閉在了一起。她就知道,她裝睡是瞞不過陸子晨的。
陸子晨下車,背起沈以念,朝他們所住的小區(qū)單元走去。
昏黃的路燈拉長了陸子晨背著沈以念的身影,他一步一步,堅定的,緩慢的。
“沈以念,你睡著了,我喝醉了,所以現(xiàn)在你在夢里聽我說說瘋話!标懽映康穆曇舨桓卟坏停懺诩澎o的夜里聽起來落寞到了心底,“念念,你要記住,你是一個女人,不需要時刻都堅強,遇到委屈和難挨的事情,你有隨時撒嬌和哭泣的權利,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苦了自己,假如說出來沒人心疼你,那你更要好好地愛自己。你不要做事業(yè)上的女強人,干事業(yè)是男人的事,你也不要做所謂的女漢子,因為那樣太辛苦……”
沈以念趴在陸子晨的背上,合著眼簾,好不容易干了的睫毛又濕潤了起來。
陸子晨曾給予她的傷害,讓她不屑他的關心,可他的關心還是不免觸動了她感慨的神經。讓她不由得感慨,時過境遷,滄海桑田,曾經那么親密的他們現(xiàn)在竟然只能以這種方式才能心平氣和地聊聊天。
“對了,三年前我爸去世了!标懽映空f完這句,仿佛聽見沈以念在他耳畔猛然睜開眼睛的聲音,他腳步頓了下,邁開腳步,繼續(xù)說,“我爸在老家出了交通意外,當時我在北京,買了機票回去也還是沒能見上我爸最后一面。我爸這輩子不容易,做生意本想賺些錢讓我們母子過上好日子,結果不僅賠了錢還欠了好多債務,他就只能拼命工作,一邊還債一邊養(yǎng)家,把身體累出許多毛病,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我長大了,能減輕他的負擔讓他過上好日子了,可他還沒享受到就去世了……”
眼前似乎浮現(xiàn)出三年前因為父親去世而悲痛欲絕的陸子晨,沈以念的睫毛便更加濕潤了。
“我媽已經不是老師了,退休了,我讓她來北京跟我一起生活,她不同意,說自己還沒有老到讓我照顧,勸也勸不動她,我就只能每年抽出一段時間回去陪陪她。去年陪我媽在醫(yī)院做健康體檢的時候,我看見了叔叔,他生病了,不是什么大毛病,但看上去老了很多。我知道,你跟叔叔因為你繼母和妹妹的關系感情一直不好,但你心里還是很愛他的。其實仔細想想,父母與子女的緣分,不過是在子女出生的時候開始,在父母去世的時候結束,時間短到容不得我們認知這緣分竟有開始和結束。所以念念,你不要像我一樣,在這短暫的緣分里留下無法挽回的遺憾,回家看看吧……”
沈以念緊咬下唇,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以免打破了這場她貪戀的“夢鏡”。陸子晨感覺到脖頸處有足以灼傷他肌膚的冰涼液體。
“。∵有,我今年夏天遇見咱班的高中老師了,她家孩子放暑假,她陪孩子來北京玩,她向我問起了你……”寂靜的夜,只聽見陸子晨一個人在滔滔不絕地說,像是要彌補上沈以念錯失了他六年的光陰。
進入電梯后,沈以念在陸子晨背上睜開星眸,若無其事地說:“我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還一覺睡到家,果然不能再喝酒了,快放我下來吧。”
陸子晨沒有接話,依言放下沈以念。
電梯緩緩上升,沈以念垂下眼簾,說:“謝謝!
“指的是什么?”陸子晨皺眉問。
電梯門“!钡囊宦暣蜷_,王詩藍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兩人眼前。
“子晨,以念,你們怎么會一起回來?”王詩藍輕擰秀眉,驚訝地看著他們問。
陸子晨同樣驚訝地看了眼王詩藍,目光復雜,深深地看了眼低頭的沈以念后,走出電梯,對王詩藍解釋說:“在酒吧遇上的,她喝醉了!
“怪不得你們身上有酒味兒,以后你們都少喝些酒,很傷身體的。”王詩藍轉而笑著看向兩人,聲音輕柔得如同柳絮。
謝謝你,讓我能在你懷里痛哭一場,因為有你在,所以我能痛哭出來。
沈以念在心里回答完,垂著眼簾,掩飾眸中所有起伏的情緒。
“以念,要不要去子晨家里坐坐?”王詩藍站在陸子晨的家門口,邀請地說。
“不了,我想早點休息,改天吧。”沈以念委婉拒絕,取出手提包里的鑰匙,和王詩藍及陸子晨道了晚安,就進了家門。
她身體倚著門,苦笑了聲。
果然,夢與醉都有醒的時候。
關于陸子晨,關于林澤楓……
陸子晨因為背了沈以念一小段路的關系,累得坐在沙發(fā)上休息。
王詩藍坐在他身邊,忍不住問:“子晨,以念是不是哭過?我看她眼睛紅紅的,她怎么了?”
“大概只是喝多了難受吧!标懽映糠笱艿鼗卮鸬,坐直身后問王詩藍,“這么晚了,你怎么會過來?”
“我想你了,所以來看看你!蓖踉娝{撒嬌地環(huán)住陸子晨的腰,委屈地說,“誰讓你太忙了呢,忙到我昨天旅游回來你都沒空接機,忙到今天只能讓我出現(xiàn)在你家門口,才能見到你。唉,突然好羨慕以念,住在你對門,可以經常見到你。”
陸子晨輕輕推開王詩藍,深潭般的墨眸閃過內疚,思慮后,看著她說:“詩藍,你確定要和我結婚嗎?即使我一輩子也不會愛上你?”
“子晨,我……我剛才沒有埋怨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跟你發(fā)發(fā)牢騷,撒撒嬌而已,你不要生氣,大不了我下次不說了。”王詩藍驚慌地說,眼里滿是氤氳。
陸子晨于她而言如同撒哈拉沙漠,有著巨大的魅力和致命的殺傷力,因而讓她愛得不由自主,愛得卑微無能。
她知道陸子晨的心里至今還放不下他的初戀女友,所以她已經不指望能在這片撒哈拉沙漠里看見百花齊放,只愿在海市蜃樓中看見一抹屬于她的綠色,然而這抹綠色還沒有成形為一株小小的,小小的植物,就要讓它死亡于現(xiàn)實,她怎么舍得呢?
“子晨,你不要生氣,我錯了,真的是我錯了……”王詩藍用乞求原諒的眼神看著陸子晨,又緊握著陸子晨的手,生怕下一秒就會失去他。
“我沒生你的氣!标懽映柯曇魫瀽灥模杂种。
他確實沒有生王詩藍的氣,王詩藍作為女朋友一直都做得很好,懂事得到了他面前沒有任何脾氣,他只是在生自己的氣,氣自己不得不承認,到了今天,他還是放不下沈以念,還是只想跟沈以念多說說話,哪怕是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他都只想對她說。
她和林澤楓過得好,他會嫉妒。她和林澤楓過得不好,他會心疼。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無法坦然地面對王詩藍,又無法平靜地面對沈以念,覺得疲憊不堪。
“我去洗澡。”陸子晨起身,煩躁地說。
王詩藍小心觀察著陸子晨的臉色,跟著起身,扯出笑容說:“那我去給你準備睡衣!
陸子晨腳步頓了下,背著王詩藍,說:“詩藍,在我們沒結婚之前,你不要留在這里過夜了。”
王詩藍臉上的笑容一僵,眼里淚水頃刻間滑落,說:“知……知道了,不過今晚已經這么晚了,就讓我留……留在這里,行嗎?”
王詩藍緊咬下唇,忐忑不安地等著陸子晨的答復。
“隨便你吧!标懽映堪欀鴿饷,緊攥拳頭。
他知道自己就是一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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