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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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言回過神,抬手拂開吹至耳畔的發(fā)絲,點頭道:“你幫我跟蘇老爹說一聲,街頭那些個流言聽不得的。”
卓遠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勉強微笑著頷首道:“好,定當(dāng)將話帶到!
蘇言又說:“多謝。那便改日再敘,言兒另有他事請教!
“無須勞煩卓兄,岳丈府上,唐某今晨已遣人將市井流言解釋了一番!笔柽h且又鎮(zhèn)定的聲音從蘇言身后傳來,唐青宣走到蘇言身側(cè),文雅的面孔上滿含笑意:“另外,唐某聽聞,長陽步家之人,已至淮安。近幾日,卓兄怕是不得空了!
卓遠先是一頓,望了眼蘇言,而后客氣道:“唐兄果真細心,多謝!
唐青宣挑眉一笑:“不客氣,還要多虧你替內(nèi)子解悶,若有機會,定當(dāng)再以醬牛肉一謝!
卓遠客氣地應(yīng)了之后,又向蘇言道了聲別,便自行回了卓府。
待卓遠走后,蘇言自行走在前頭,唐青宣不近不遠地跟著她,兩人沿著護城河,緩緩?fù)易呷。唐青宣見蘇言時不時慢下腳步等自己,便好像有暖風(fēng)拂面,心里好不欣喜。
兩人走了沒多遠,蘇言突然停了腳步,轉(zhuǎn)身盯著唐青宣。
河畔清風(fēng)乍起,在初春里也帶了些寒意。唐青宣側(cè)了側(cè)身,移幾步站在風(fēng)口,替蘇言擋住風(fēng)。
蘇言神情嚴肅,唐青宣的一舉一動皆看在眼里。她心里帶了不少疑問,捋了又捋,反反復(fù)復(fù)醞釀了好幾遍,最后靜靜地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跟他的事兒了?”
唐青宣心中一動,卻故作不知,道:“跟誰的事兒?”
蘇言撇撇嘴,不再繼續(xù)盯著唐青宣看,低了頭看著鞋尖,低低道:“我跟卓遠的事!
唐青宣猶豫著該怎么回答自家小娘子。這若是答得直截了當(dāng),怕她面上掛不住,日后這追妻路不免又會磕絆些。若是迂回婉轉(zhuǎn)了,又怕她鉆到牛角尖里。
斟酌再三,他正想回答,卻聽蘇言兀自往下說:“我同他以前好過。”她頓了頓,又接著道:“不過沒有你們想的那樣好,他待我像妹妹。”
唐青宣輕嘆,蘇言那語氣,像是含了不少委屈。他自是非常心疼蘇小娘子,卻想著就此下猛藥,雪上加霜,徹底斷了蘇言心里余下的那半分念頭。
他拉了蘇言的手,任她掙扎了幾下,說:“能有什么事兒呢,娘子?你二人相識十年有余,若是真想好,早先便好上了,今日你又如何會是我的娘子呢?”
蘇言撇了撇嘴,心里愈發(fā)覺得她以前忒自作多情了。果真如唐青宣說的那般,若卓遠真想同她好,她早就不必費盡心思探他心意了。這樣一想,她反倒不執(zhí)著于卓遠不接受她這件事情了。
“我知道!碧K言無奈道,又似記起什么,“你怎么會來這里?”
唐青宣攤攤手:“無意間在醉香樓遇到暖兒,那丫頭忘記帶銀子了。我尋思著娘子你得回家了,便給你送肘子,順道喊你回家。”
蘇言點點頭,愧疚地說:“也算是我的疏忽,近日里流言太多,我瞧著早上我跟卓遠出來,街坊們許是又要議論幾番了。”
唐青宣牽了蘇言繼續(xù)往唐府走著,一路上遇到不少淮安街坊。幾位路人料不到蘇言會同唐青宣一齊出現(xiàn)。更為驚奇的是牽著蘇言的那人,并非蘇言的老相好卓遠,而是橫刀奪愛的唐青宣。
兩人穿過長街,便到了唐府前的小巷。
蘇言一路上沉浸在她與卓遠“好”與“不好”的問題中,這么一路走來,越來越覺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久了些,也順帶著為自己嫁進唐家的決定,做了幾番肯定。
手上力道一滯,蘇言不曾察覺到唐青宣停下了步子。一個不留神,直直撞上唐青宣后背。
身后“咝……”地傳來抽氣聲。唐青宣轉(zhuǎn)過身,面向蘇言,抬手替她揉著額頭,輕輕柔柔的。
“想些什么這般入神!碧魄嘈娞K言搖頭,接著又說,“娘子不是想爬墻嗎?我尋思著自己不比淮安男子們差多少,你不妨找我爬一爬!
蘇言將他所謂的“爬一爬”在腦中過了一遍,想要出言反駁,又聽得唐青宣說:“若不是找我爬墻,為夫只有一個請求。任何人都可以,卓當(dāng)家,不行!
蘇言下意識張嘴問他:“為何他不行?”
唐青宣笑得歡快,自以為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因為全淮安能與你相公我媲美的,勉強算算,也只有他了啊。”
蘇言愣愣地點頭,琢磨半晌也沒覺著他哪里說得不對,只覺得今日他臉皮厚了些許。
兩人就在風(fēng)口處站著。身后不遠處圍了一堆旁觀者,想著得到第一手八卦消息,好在晚上夜市里開個話頭,消遣消遣這段緋聞。
蘇言記起暖兒今日要給她做蓮子湯,便急著要回家:“暖兒燉了蓮子湯,我回府了。”
走出幾步覺著不妥,回頭見唐青宣仍舊立在原地不動,她眨巴幾下眼睛,清清脆脆地喊他:“你不喝嗎?”
唐青宣眉眼彎彎,笑著擺手:“娘子讓為夫在青樓留宿一個月,為夫自是不敢違背的!
蘇言歪頭想了想,頭點得異常誠懇,異常認真。她略微提高聲音,對唐青宣喊道:“也是,再有二十九天,你方可回家的!
話音將將落下,她便瞧見巷口那人笑得狡黠,風(fēng)吹起他的衣袖輕輕飄動。只聽見他的聲音順著風(fēng)傳了過來,如此熟悉,那般亮堂。
“不,五十九日。娘子,今年是閏年,閏二月!
蘇言腳下一個趔趄,待到轉(zhuǎn)過身,巷口那人已經(jīng)不在。只余下那些看熱鬧的百姓,或指點,或談笑。
蘇言覺著有些好笑,自行回到府中,便有暖兒捧了蓮子羹候著她。
她心里尚自想著那五十九日,許久才聽清暖兒在一旁細數(shù)唐家情況。
“小姐,暖兒說的,你都聽著嗎?我聽說姑爺他有三個女徒弟!
蘇言盛了第二碗蓮子湯,點頭道:“哦!
暖兒跺腳,急得說:“我說小姐,你怎么不著急呢?”
蘇言將蓮子湯喝得十足優(yōu)雅:“我為何要著急?”
“小姐,三個女徒弟,心里可都惦記著姑爺呢!這可是三個小情敵啊,還是養(yǎng)在身邊的,小姐怎么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三個嗎?”蘇言撇撇嘴,卻突然想到了琴真,胃口就淡了許多。
暖兒見自家小姐還是不溫不火的態(tài)度,上前幾步奪了湯碗,怒道:“小姐,三個啊!”
蘇言無奈,輕輕瞥了眼暖兒,道:“又不是唐青宣惦記那三個!闭f完,也不取回湯碗,直接起身,從身旁桌上摸了塊鳳梨酥,又吃了起來。
暖兒恨鐵不成鋼,只得對著蘇言那閑散模樣,暗自咬牙。三個女徒弟,據(jù)說生得都很是好看。雖然定是比不過自家小姐的,但怎的也有三個啊。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還能頂個諸葛亮呢。
蘇言望著兀自憤憤垂首的暖兒,突然笑得瞇起了眼,把玩著手中的鳳梨酥,笑道:“窮緊張,徒弟而已啊!
暖兒轉(zhuǎn)轉(zhuǎn)眼珠,緊盯著蘇言:“小姐,你是不是不喜歡姑爺?既然不喜歡,為何委屈自己嫁過來?”
蘇言眨巴眨巴眼睛,挑眉道:“你怎知我不喜歡他?”
暖兒撇嘴:“那你為何對姑爺?shù)氖聝憾疾簧闲陌 !?
蘇言湊到點心前,又揀起一塊鳳梨酥,吃得異常滿足。吃的間隙里,她用手抹了抹嘴角的點心屑,含糊著說:“小嘮叨婆,我心里自是有數(shù)!
行至門旁,蘇言望著院內(nèi)青柳,抬手拂了拂隨風(fēng)而舞的柳絮,展臂深吸了口氣。腦海中又現(xiàn)出唐青宣說的那五十九日。
“暖兒,你見過琴真嗎?就是萬春樓里的那個花魁!
暖兒正收拾衣物,聽見蘇言這般說,便趁機慫恿:“小姐,好看呀。花魁都是很好看的。不只是好看呢,還會彈琴唱歌,那舞跳得,也是真真切切的美!
于是,蘇言在接下來的幾日,過得都是恍恍惚惚,忐忐忑忑,猶猶豫豫。心里想的不是那五十九日,便是那花魁姑娘彈琴唱歌的風(fēng)姿,手上也不知將那《陽春白雪》彈了多少遍。
大抵是思念姑爺了,暖兒如是想。
早春總是暖不了幾天的,剛過了幾天入春的日子,淮安城便開始陰雨連綿。
這兩日里天氣驟然變冷,蘇言最是怕冷了,也就對七弦琴不那么上心了。
這日里,唐青宣在書房看著賬本,瞧見窗外又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了雨,眉心不由得一皺。他招來守門小廝:“把元寶給我叫來。”
不多時,元寶便甩著胳膊,氣喘吁吁地跑到唐青宣面前,將手湊近嘴邊,哈著氣:“少……少爺找元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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