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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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言靜靜望著卓遠(yuǎn),緩緩道:“我不知你是否真有意挑起紛爭?墒俏伊私饽,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淳塘坊不在意今春的貢茶之事,你卓遠(yuǎn)若要,便可直接拿了去。至于這些個拿不出手的寒磣小把戲,還是收斂住為好。”
卓遠(yuǎn)沉了神色,垂在身側(cè)的拳頭緊握:“言兒便是這般揣測的?我卓遠(yuǎn),原來是這般之人?你了解我,你可真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蘇言搖頭,繼續(xù)道:“我都是亂猜的,你要揪著不放也沒意思,我定然不會回答你的。今日之事,我同唐青宣只想替鑲草討一個公道,至于其他的事……”
蘇言轉(zhuǎn)身看著唐青宣,說:“剩下的事情,你來做決定吧,你比我穩(wěn)妥一些!
唐青宣將最后一層紗布替鑲草包好,完成之際,輕柔地拍了拍鑲草發(fā)頂。他起身行至蘇言身邊,神色未露,對卓遠(yuǎn)道:“雖說是小孩子之間的爭吵,可卓當(dāng)家的到底也是個經(jīng)過世面,知分寸的人!
卓遠(yuǎn)眼神不離蘇言,就這般直接盯著她瞧了半晌。唐青宣看著愈發(fā)不悅,皺眉繼續(xù)道:“且不論你之前是否勸解過了,如今我同言兒想法一致。一句道歉應(yīng)該不為過吧,你們,且看著辦。”
蘇言亦隨之一笑,道:“我估摸著不過分,道個歉而已。”
小郡主步溫柔,原本就是急暴性子,外加她從未受過此等委屈,見蘇言與唐青宣這般態(tài)度,再也忍不住,狠狠拍著桌子,怒道:“大膽!目無君主,以下犯上,你們可知罪?”
蘇言輕扶了鑲草小手,緩緩撫了撫。小郡主話音甫一落地,唐青宣嘴角輕勾,淡淡一笑,道:“若小郡主覺著受了委屈,我蘇言倒是愿意陪你回長陽南王府走一遭!
“言兒,你當(dāng)真定了心?”卓遠(yuǎn)怔怔地立在原處,問了句其他人摸不透的話。面對相處多年的女子,即便心中明了她本就是無畏亦無忌的女子,卻依舊不由手腳冰冷。說到底,他最不愿見到的,便是蘇言為了他人而表現(xiàn)出的固執(zhí)。
“卓哥哥!她都這般待你了,為何你還要這般低聲下氣!”小郡主紅著眼,踹了踹桌角,走上前拖著卓遠(yuǎn)衣袖,“走!”
卓遠(yuǎn)依舊靜靜立著,視線落在蘇言身上。他得不到蘇言回應(yīng),最后似脫力一般,緩緩拂開小郡主雙手,拖著步子,移至蘇言與鑲草身前。
唐青宣皺眉望著卓遠(yuǎn),亦跟著靠近,站定之時,卻只見卓遠(yuǎn)驀地垂了眼,再之后,清清淡淡之聲,傳入淳塘坊眾人耳中。
“鑲草姑娘,卓遠(yuǎn)誤導(dǎo)小郡主,惹得姑娘受傷,在此……致歉。”
“卓哥哥……”小郡主呆立原地,落下兩行委屈的眼淚。
卓遠(yuǎn)直起身子,疲憊地一笑,望著蘇言,低低道:“言兒,今日既是你做的決定,我便無話可說。卓遠(yuǎn)在此只一句話,若是言兒何日看清了自己的心,記得……告知卓遠(yuǎn)一聲!
蘇言不應(yīng),抬眼望著鑲草,啟唇道:“可解了氣?”
鑲草撇了撇嘴,看了唐青宣一眼,而后尷尬地扭過頭,微微點(diǎn)頭,口中含糊應(yīng)答:“不過,瓷杯……”
“唐青宣,明日再挑一套送與鑲草!碧K言接過話,丟給唐青宣。
唐青宣大大方方應(yīng)了聲好,因蘇言對卓遠(yuǎn)的態(tài)度,他臉上的笑意逐漸轉(zhuǎn)濃。
卓遠(yuǎn)絕望地閉上眼,袖中緊握之手,指尖泛白,許久之后,才頹然一笑,轉(zhuǎn)過身子,輕喚小郡主一聲:“回府!
小郡主紅著眼,死死盯著蘇言,在隨卓遠(yuǎn)行至門外之際,又特意回轉(zhuǎn)了身,咬牙對蘇言道:“蘇言,我步溫柔定會將卓哥哥今日受的屈辱討回!”
蘇言含笑回眸,眨眼道:“小郡主莫不是要蘇言好言待卓遠(yuǎn),而后說,我心里依舊只有他么?”
小郡主想說什么卻被噎了回去,咬牙盯著她。
蘇言拂拂衣袖,輕笑著繼續(xù)道:“且不說蘇言方才之舉出于心意,不曾有假;若真是如此,小郡主,你的卓哥哥,可不再是你的了!
小郡主咬了咬下唇,跺了跺腳,摔門而去。
蘇言收回視線,轉(zhuǎn)身之際,恰對上眼帶笑意的唐青宣。蘇言挑眉道:“此事已了,你喚人將鑲草送回府內(nèi)!
唐青宣搖頭,深深吐了口氣,一瞬不瞬地看著蘇言:“唉,有勞言兒了!”
蘇言搖頭,聳肩道:“你不要這樣說,再怎么說,我如今也是唐家一員。護(hù)短之心,人皆有之。再者,原本就是小郡主生事在先,蘇言此舉,合情合理,不是么?”
不待唐青宣開口,蘇言緊接著又道:“何況,你一直在旁未有言語,不就是要我親自解決此事么?”
“娘子果真懂為夫,為夫好生感動!
蘇言道:“哼,從一開始你便知是卓遠(yuǎn)欲要惹事,口中張揚(yáng)著你唐青宣護(hù)短,實(shí)際卻是不著痕跡地將此事推給我,我估摸著,你不過是想見我冷臉對卓遠(yuǎn),可對?”
唐青宣想不到這一會的蘇言,竟是如此玲瓏通透。他不免想起他家大舅子說的話,蘇言看上去不太諳世事,心里卻是很通明的。她不過是不愿意去費(fèi)心思考,比如那些她不放在心上的事,她就不愿意了解太多。
說實(shí)話,蘇言方才對卓遠(yuǎn)說的那些話,唐青宣在旁聽了,委實(shí)歡喜。
蘇言看唐青宣心情不錯,心里又泛起個九九,她湊上前去討好地問道: “我算不算是幫了你的忙?”
唐青宣頷首:“自然算!
蘇言嘴角一勾,逐字逐句道:“那淮安茶會,這月十六,離今日還余十五日,我若想為上賓,你可有法子?”
“法子倒是有,不過……”唐青宣皺了眉,目光瞥向蘇言:“言兒若像三年前那般以女兒裝露臉,我卻不大喜歡。”
蘇言擺手,似是早有打算:“女扮男裝,此等小節(jié),無須計(jì)較!
唐青宣無奈一笑,心里卻認(rèn)真地將她所提之事記下了。
蘇言又在淳塘坊轉(zhuǎn)悠了半個時辰,到了午時,便同唐青宣一起用了中飯。
暖兒卻不像往日里那么殷勤,做事也是不聲不響,明顯的一臉不開心。蘇言哪里會不了解她,在回唐府的路上,她嘆了口氣,問暖兒:“暖兒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小……小姐,你待卓師爺,會不會太過分了?”暖兒拉著張臉,不滿地問。
“唉,卓遠(yuǎn)的心意,我如今才算是明白了。只不過,不知道是我明白得晚了一些,還是他自己醒悟得晚了一些。好暖兒,如今的蘇言不再是往日的蘇言,如今的卓遠(yuǎn)亦非往日的卓遠(yuǎn),既然注定了毫無結(jié)果,便早些了結(jié)了才好。何況,今日本就是他跟小郡主惹事在先!
暖兒嘟嘴道:“可小姐不該在眾人面前讓卓師爺難堪啊。再怎么說,也……也不能公然向那小丫頭道歉呀!
“暖兒!”蘇言冷了臉,緩了緩情緒,目視前方,淡淡道,“我覺得唐府‘面壁’這一個規(guī)矩很是不錯。”
“小姐……”
“今日此話,日后別再提了。鑲草本就無錯,無錯之人理應(yīng)接受他的歉意。若他真難堪,便不該心存惡念,挑起紛爭!
“小姐為何認(rèn)定是卓師爺刻意挑起的紛爭!小姐總是如此嗎?心里否定一人之后,便連帶著迷了雙眼,模糊事實(shí)嗎?”
“看來你還真是想要面壁了?嗯?”蘇言第一次動怒,冷冷地拋下一句話,兀自加快步子,自己回了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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