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初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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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之前，我曾經(jīng)想到過姜薇的家里會無比奢華，但是卻還是超出了我的想象�？蛷d里的吊腳宮燈，我也只是在電視里面見過一回。等我終于反應過來時，我趕緊將手里的茶葉遞出去。
“阿姨，頭一次來，知道您和叔叔愛喝茶，這是我給你們帶來的嶗山綠茶。”我恭恭敬敬地說道。
“你放那里吧，我家里有很多茶的。”姜薇的媽媽冷冷地說道，“薇薇，趕緊洗手吃飯，我給你煮了你愛吃的水餃�！�
我失落地將茶葉放到地上，我開始后悔來這里了。姜薇終于洗完臉出來，拉了拉杵在門口的我說：“上樓吃飯吧，我媽煮了水餃了呢�！�
我拘謹?shù)馗诮钡纳砗髞淼搅硕䦟拥牟蛷d，當我看到正在俯身撈餃子的姜薇媽媽時，我預感到自己又將面臨窘迫與不安了。
“媽，爸呢？還沒回來��？”
“快回來了吧，我給他打過電話了，你不用等他了，先吃吧！”
她們母女間的這段對話讓我再次后悔跟著姜薇冒失地來到她家，因為她的媽媽自始至終沒說過“你們”。
我正在幫忙擺上碗筷的時候，聽到樓下一聲渾厚的聲音傳來：“薇薇，回來了啊�！蔽抑朗墙钡陌职只丶伊�。
等姜薇的爸爸走上樓梯的時候，我緊張得大汗直冒。
姜薇爸爸的表情讓我更加緊張，因為他看到我時也是一臉的驚訝。
還沒等姜薇介紹，她爸爸就問道：“這位是？”
我趕緊放下手里的盤子說：“姜叔叔，你好，我是姜薇的同學，我叫江海�！�
我看到姜薇的爸爸眉頭緊了一下又松開：“噢，你就是江海啊，歡迎歡迎，薇薇經(jīng)常提起你的�！�
姜薇則攬住她爸爸的胳膊說：“江海想著放假了過來看看你，還給你買了嶗山綠茶呢，待會吃完飯你嘗嘗啊！”
“噢，那就太客氣了�！�
姜薇爸爸的表現(xiàn)讓我有些心理安慰，可惜我當時不知道這是當官的職業(yè)慣性。
“沒有，過來麻煩叔叔了。本來沒想要過來打擾的，姜薇讓我順道來看看，就過來了�！蔽液芫惺刂v道。
“沒事，沒事，同學嘛，互幫互助，很正常的事情嘛，以后也常來�。 闭墙卑职值暮皖亹偵屛覐倪M門到現(xiàn)在的顧慮、窘迫稍微打消了一些�？墒墙酉聛淼某燥�，再次讓我感覺我是“檻外人”。他們一家三口除了姜薇偶爾讓我夾口菜吃，其他的時候我只是一個傾聽者、旁觀者。
憋屈地終于將飯吃完，姜薇拉著我到她的房間。盡管我感覺背后依然有兩雙眼睛盯著我，關上房門的一瞬我還是長出了一口氣。
我望著正在整理衣服的姜薇問道：“姜薇，你是不是沒有告訴你爸媽我要來��？”
“我跟我媽媽說了，她可能忘了和我爸爸說了�！苯币贿吤χ贿吇貞�。
“噢，我是不是來得太唐突了？”
“沒有，他們只是還和你不熟悉，江海，不要想多了�！苯苯K于停下手里的活計，看著我說道。
我無奈地想最好是這樣子。
下午的時候，我在這個富麗奢華的家里多待一分鐘也感覺別扭，想出去轉轉，姜薇正好要領著我去逛逛這個她生活了很多年的小城，我便滿口答應。
我們出門的時候，姜薇的媽媽也正好要出去買菜，于是我們一起走出了大門。我滿心的不爽卻很無奈。更郁悶的事情接著就發(fā)生了，因為姜薇的鄰居看到了我們便打起了招呼：“姜薇，放假了�。繋讉�月不見，變更漂亮了�！�
姜薇趕緊回應道：“王嬸好，放假了呢，你身體還這么好��？”
這時候這位王嬸還是注意到了我，問姜薇的媽媽：“你們家來親戚了啊？沒見過啊？喲，姜薇，是你男朋友吧？”
一直沒有說話的姜薇的媽媽趕緊說道：“不是的，是薇薇的同學路過順便來玩的�！�
我聽了這句話心里涼了一大截，姜薇則偷偷地掐了一下我的手心示意我打招呼，我則因為極度不爽而毫無反應。
當我看到姜薇的媽媽買菜的那輛紅色小車離開了我的視野的時候，我有種找個安靜的地方哭一場的沖動。姜薇也明顯地感覺到了我的情緒
低落，感覺我對她媽媽剛才的說法不滿，于是便把我拉到路邊的石凳上和我聊天。
從姜薇的口中我得知她的媽媽在官宦家庭長大，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后來也成了千里挑一的公務員，嫁給了她爸爸后，生活一直很幸福。這種優(yōu)渥的家庭出身讓她的性格有些孤傲，不太好和別人相處。
盡管我對回到姜薇的家一百萬個不愿意，可是當夜幕降臨的時候，我還是得跟著她回到她家。
又是一頓檻外人的豐盛晚餐，吃完飯后我就想進入姜薇的房間，要知道她的房間在我眼里就是避難的世外桃源，可是姜薇的媽媽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
“江海，今天晚上你就睡這間房間吧，我已經(jīng)給你收拾好了�！�
“好的，謝謝阿姨啊，麻煩你了。”
我走進房間時，看了一眼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的姜薇爸爸，下午我緊張得都沒有敢仔細地端詳他，現(xiàn)在則多看了幾眼。畢竟是當官多年，他有種不怒自威的樣子，同時我看出相貌上姜薇更像他一些。
我不敢多看，趕緊回到給我布置的房間，這時姜薇的一條短信傳到了我的手機上：“江海，別急啊，等我爸媽休息了我就去找你�！�
看了這條短信，我冰冷的心才熱乎起來。
在姜薇家的第一夜我失眠了，一直到了半夜我才收到姜薇讓我開門的短信。
我提心吊膽地剛把房門打開，卻見姜薇穿著睡衣抱著一個東西，“哧溜”一聲就鉆到了我睡覺的這間房里，我趕緊把門關上，然后上前把姜薇擁在懷里。
我和姜薇不敢開燈，只好打開了一只小小的手電筒，我看到原來姜薇抱在懷里的是她家的影集。我們在微弱的燈光下翻看著她家的歷史和過往。
我見到了她媽媽年輕時的照片，她媽媽和姜薇一樣風姿綽約，臉上也帶著一對梨渦。
我還看到了姜薇一歲時的照片，那時候的她還是嚴格意義上的黃毛丫頭。繼續(xù)往前翻，我又看到了她一張正在彈鋼琴的照片。姜薇笑著說，這是當年在少年文化宮的匯報演出。我翻到了姜薇幼兒園畢業(yè)時的照片，那時候的姜薇長得粉嘟嘟的，翹著兩個羊角辮，眉毛中間還被老師點了跟觀音菩薩一樣的紅印。我看了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姜薇則伸手掐住我脖子。后來又繼續(xù)翻到了姜薇的小學畢業(yè)照、初中畢業(yè)照、高中畢業(yè)照，逐漸地就長成了現(xiàn)在的大美女。
我還看到了她爸爸年輕時在部隊里拿著手槍的照片，原來他是軍轉干。每看到一張照片姜薇就會給我描述下來，這樣一直到后半夜。我們什么時候睡著的忘記了，只知道很晚很晚。
因此當早上姜薇的媽媽敲門的時候，姜薇迷糊著就打開了門，我們的“奸情”就這樣敗露了。早上吃飯的時候，我看到姜薇爸爸的臉陰沉得厲害。
那時候我也很不高興，因為我看到我僅穿了一次的拖鞋被姜薇的媽媽扔進了垃圾桶，而我那一瞬間就感覺是自己被扔進了垃圾桶，還是臉上被吐了一口痰之后的。
晚上的時候，姜薇和她媽媽要出去串門，我的準岳父終于逮到了一個和我單獨相處的機會。那時候我們坐在那個寬大沙發(fā)的兩端，誰都對電視里的精彩節(jié)目沒有任何的興趣。姜薇的爸爸先開了口。
“江海，你大學學的什么專業(yè)？”
“姜叔叔，我學的國貿(mào)專業(yè)，主要是進出口方向的業(yè)務�！�
“噢，不錯不錯，有前途的行業(yè)啊。你將來準備從事這方面的工作嗎？”
“是的，我挺喜歡這個專業(yè)的�！�
“聽姜薇說你在你們專業(yè)成績挺不錯的，拿過獎學金吧？”
“拿過，我連著兩學期都拿獎學金了，大學的課程比較簡單。”我有些自豪地說道。
這時候，姜薇的爸爸拿出了一盒煙，抽出一根要扔給我，我趕緊擺手示意不會，然后順手拿起桌上的打火機給姜薇的爸爸點了一支煙。我看到姜薇的爸爸還算滿意地吐出一個煙圈。
“江海，你和薇薇也都大三了，快畢業(yè)了，將來怎么打算的�。俊苯钡陌职纸又鴨柕�。
“叔叔，我想到大一些的城市闖蕩一下，畢竟我學的這個專業(yè)在小的城市也確實沒有用處，我想等我畢業(yè)了就到北京或者深圳去闖蕩一下。”
這其實是我的真實想法，但是我看到姜薇的爸爸眉頭擰了起來，還順手將才吸了幾口的煙摁在了煙灰缸里。
“對了，江海，你爸媽都是干什么的��？”
“我爸媽都是在老家種地的農(nóng)民，以前我爸農(nóng)閑的時候會去城里打短工�！蔽液翢o保留地將家庭的真實情況告訴了姜薇的爸爸，我
也認為沒有掩飾的必要。
“那你家里就你自己嗎？”我點了點頭，因為我確實不知道是應該點頭好還是搖頭好，只好實話實說。我看到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我知道我所有的條件都不符合他理想女婿的模板。
“江海，你有沒有想過……”姜薇爸爸思考良久的問題還沒有說出口就被他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接了電話就急匆匆出了門，我去關門的一瞬看到了他上的車，和大學里追姜薇的富二代一樣四個圈的牌子。
我在姜薇家待了一周的時間，因為快過年了，我選擇了離開。
這一周里，我始終作為一個檻外人存在著，我唯一與姜薇家人互動的機會是陪著姜薇的爸爸下幾盤象棋，而他的棋風凌厲霸道，我每回被他殺得山窮水盡時，總會想起姜薇在學校對我干的那些霸道事情，然后會在心里默默地哀嘆：“真是有其父就有其女�！钡蔷腿缤液徒鄙钪械年P系一樣，我有時在棋局僵持的時候，對他悔棋的行為毫不縱容。
我逃也似的離開了姜薇的家，只有姜薇一人將我送到了車站，姜薇的媽媽看到我走連眼皮都沒有翻一下，更沒有挽留一聲，而是在姜薇出門時叮囑她早點回家，外面冷。姜薇看我一路上悶悶不樂就勸慰我說其實爸媽對我挺滿意的，只是他們就是那樣的脾氣。我心里其實早就有一股怨念想迸發(fā)出來，可是我看到陪我到車站凍得瑟瑟發(fā)抖的姜薇，便將憤懣壓了下來，輕輕地抱了她一下，然后不舍地離開了。
這是我第一次從這里離開，我沒想到的是，以后的歲月里這個小小的車站見證了我與姜薇無數(shù)次的悲歡離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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