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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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卓遠(yuǎn)放下刀叉,拿起杯子輕輕跟刑閔一碰杯:“只要是在許可的范圍內(nèi),也該適當(dāng)?shù)亟o點自由度!
褚青蘅看著蘇葵抽煙的樣子,不由得感嘆,到底是美人,就算抽煙,樣子都好看得緊。她本來就把心思放在周圍的每一位游客身上,到處觀察,到處傾聽他們的談話,便隨便取了點食物,在盤子里一扒拉就算吃過了,什么味道都沒留意,就連拿錯了別人點的加了很多芥末的壽司都沒發(fā)現(xiàn)。等她吃到嘴里,開始吞咽,才捂住鼻梁強忍眼淚。
“其實你剛才拿的那份壽司是我單點的。”沈逸端著盤子在她對面坐下,臉上笑瞇瞇的,“但是我沒想到你會真的一口吞下去——啊,抱歉!彼苏萆秩滩蛔⌒ζ饋。
褚青蘅好不容易緩過來,拿起杯子灌了兩口水:“沈先生,你的口味真重!
沈逸朝她舉了一下杯子,他看起來酒量不佳,半杯Campari下肚,就酒意上臉:“那邊的調(diào)酒師是挺英俊,你這么心不在焉倒也可以理解。”
褚青蘅道:“你至于把我形容得如同色中餓鬼一般嗎?”
沈逸莞爾,站起身來,又體貼地問:“需不需要我?guī)湍阍倌眯┏缘倪^來?”
“我本來就不餓,謝謝!彼克椭蛞萃局窆(jié)蝦和扇貝的地方走去,正好有人取了滿滿一盤子的竹節(jié)蝦過來,正撞在他的身上。沈逸站直了,用手整理了一下沾上油膩和調(diào)料的衣襟,很有紳士風(fēng)度地欠了欠身,便沒再追究。
褚青蘅不由得皺眉,她終于想到剛才環(huán)顧周圍游客時有一種違和感是哪里來的了。她乘坐東太平洋號的航線,算上這一回已經(jīng)有四次。這條航線本來就是豪華旅,旅團費用昂貴。在她的印象里,每個人都自持身份,絕對不會出現(xiàn)胡吃海喝的現(xiàn)象。
可是今天看到的,似乎完全不是這個樣子,里面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自助餐供應(yīng)到晚上九點,褚青蘅看了看表,已經(jīng)七點,就算這樣一直待到九點也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
她正要退席,忽見蕭九韶拿著小提琴走上正前方的舞臺,他調(diào)試了下擴音器,將小提琴托在肩上,拉了一小段試音的曲調(diào):“今天是我們之中一位非常迷人的蘇葵女士的生日,謹(jǐn)在此為她獻(xiàn)上一支小提琴曲!
刑閔憤然道:“他到底——”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音量太響,后面幾個字便放低了聲音,褚青蘅全神貫注去聽都沒聽清。
看刑隊這種反應(yīng),估計蕭九韶這個舉動是在計劃之外的。
然而當(dāng)蕭九韶開始拉動弓弦的瞬間,她就立刻辨認(rèn)出這段如泣如訴的前奏,那夾雜著華麗技巧的哭音和顫聲的曲調(diào),是塔蒂尼的《魔鬼的顫音》。
他和魔鬼做交易,交換了自己的靈魂。
褚青蘅忽然突發(fā)奇想,暗花到底是誰,會不會是眼前那個占據(jù)了全場目光的男人?
緩慢的前奏過去,曲調(diào)變得越來越激昂,大段大段需要高超技巧的滑音,他順利地度過了每一個難以處理的音符,那沒有靈魂的弓弦和樂器似乎就在他的手中活過來。
一曲終了,他低下身鞠躬,然后走下臺去。
蘇葵抬起手,挽住他的手臂,顯然十分享受這戲劇性的一幕和眾人的矚目。
褚青蘅閉上眼,如果她和魔鬼做交易,是否就能夠找出誰才是暗花,到底是他,還是他?雌伏在心底的野獸躍躍欲試,不需要理智,也不需要道德。
她只有一個愿望。
褚青蘅回到房間,又有服務(wù)生來打掃過,原本放在茶幾上的果盤和巧克力都換了新的,那束粉紅色的仙客來則插在了花瓶里。
她拿出一張紙幣,壓在果盤下面,作為小費。
她打開手機,在東太平洋號的游客名單上做標(biāo)注:蘇葵,可以排除;沈逸,曾有過留洋經(jīng)歷;連在一起的兩男兩女四個名字,她直接打了個叉,那四個人是二十歲工作不久的年輕人,完全不在考慮范疇內(nèi)。但是底下還有長長一串名單,排除法沒有用。
她把手機合在手心里,無奈地發(fā)現(xiàn),根本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而敲門聲也打擾到她的苦思冥想,她站起身來開門,門口果然站著凌卓遠(yuǎn)。
褚青蘅忙道:“請進(jìn)。”
凌卓遠(yuǎn)估計是來興師問罪的,從他那嚴(yán)肅的表情來看。褚青蘅拉開客廳里的冰柜,倒了水給他:“凌局,坐。”
“我記得,預(yù)訂這個豪華艙的人并不是你。”凌卓遠(yuǎn)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語氣平淡地問。
褚青蘅道:“原來是謝允羸預(yù)訂的,他本來是想跟女朋友一起出來玩,只是前兩天分手了,他就把這個名額送給我了!
她自問這段話簡直天衣無縫,謝允羸是誰,本市最大財團的二公子二世祖,花名在外,換個女友分個手多正常。要知道她為了這個艙房,可是花了十倍的價錢,她原來也只是說說的,想來謝允羸根本不會在意這點小錢,可是謝家人個個都有奸商基因,他真的收了她十倍的錢,那是她一年的工資加獎金了,這想起來就生氣。
凌卓遠(yuǎn)點了點頭:“我看到你的時候,真的非常吃驚!
“對不起,凌局,我不會干擾到你們的任務(wù)吧?”
凌卓遠(yuǎn)微微一笑:“你就把自己當(dāng)成游客,剩下的,由我們來做就好!彼酒鹕韥恚凵袢岷偷乜粗,“我很早就承諾過你,會為那件事給你一個交代,你要相信我們。”
褚青蘅送走了凌局長,就遵循最健康的作息時間表,早睡早起了。
結(jié)果她洗漱完畢,正準(zhǔn)備關(guān)燈,又有人來敲門,她從貓眼里往外看,竟然是蕭九韶。她只得打開門,讓他進(jìn)來。
蕭九韶神色不善:“恐怕要讓你的休息時間推遲一點。這次我居然被你套了進(jìn)去,你做得很好!
褚青蘅在單人沙發(fā)坐下,裹了裹身上的睡衣:“你不用這么夸獎我的!
“你裝吃醋又裝查崗,就是為了摸清我在做什么!笔捑派氐,“我居然都沒有發(fā)覺你的意圖!逼鋵嵰膊皇前l(fā)覺不了,他的弱點就在感情,被抓住這個軟肋,根本注意不到她到底在做什么,或者說不愿意去懷疑她。
褚青蘅立刻反擊:“那還不是因為你先騙我的,你對我不坦誠。凌局長明明打電話給你,你卻什么都不肯說,然后我才自己去查的。”
她惡人先告狀,一口咬死是蕭九韶隱瞞在先,這樣占據(jù)道德制高點,才能顛倒是非。
蕭九韶被氣笑了:“這次是機要任務(wù),我當(dāng)然不可能跟你說!
“你明知道關(guān)于暗花的事對我多重要!好,就算退一步來說,你隱瞞我在先,我騙你在后,那么我們也算是打平手了,你為什么還來興師問罪?”褚青蘅拿話刺他,“還有,你之前跟那位蘇小姐眉來眼去勾三搭四,又算什么?”
“這是任務(wù),你會不知道?”
褚青蘅再次抓住他的話里的紕漏:“任務(wù)?這個任務(wù)倒還挺有意思的,我怎么沒看出凌局長讓你執(zhí)行這種任務(wù)?”
“夠了,你跟任務(wù)較什么勁,你以為我沒看到你跟沈逸在那里相談甚歡,我有說什么?”
“你現(xiàn)在就說了,你這個小心眼的男人!”褚青蘅大獲全勝,“你看,你又隱瞞了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又跟美女勾勾搭搭,又來干涉我正常的社交,你——哇!”她都還沒說完,就被蕭九韶從單人沙發(fā)上拖到他坐的地方,她的胃部正頂著他的膝蓋,讓她一陣犯惡心,“你干什么?說不過我就使用暴力,你你——”
蕭九韶臉色很難看:“閉嘴!
褚青蘅立刻就閉嘴了,他現(xiàn)在是很生氣,她終于成功讓一個平常情緒波動很小的人破功了。
蕭九韶深呼吸兩次,竟然笑了出來:“你說我現(xiàn)在想做什么?”
褚青蘅艱難地轉(zhuǎn)頭看看他,又想到自己現(xiàn)在的姿勢,大概也猜到了,急道:“你敢!你要是敢打我,我就——”這威脅還沒說完,蕭九韶已經(jīng)一掌落在她的屁股上,褚青蘅呆了一下,簡直是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劇烈掙扎之下,“嘭”地一頭撞在茶幾上。
撞得她都暈眩了。
褚青蘅頭頂冒煙,臀部還要遭受虐待。被抓起來像闖了禍的三五歲熊孩子一樣教訓(xùn),雖然他下手并不重,但這簡直就是她這輩子的奇恥大辱:“我告訴你,我爹從我三歲起就不打我了!”
“那我就替你父親繼續(xù)教育你!
褚青蘅狂汗,可惜她的理智也丟了,以柔克剛什么的招數(shù)全部忘到天邊去:“蕭九韶,你這渾蛋、變態(tài)、怪胎!”
蕭九韶停頓了一下,再次被她氣笑了:“好啊,我就讓你看看什么是變態(tài)!”
褚青蘅歇斯底里一陣,沒了力氣也沒了氣焰,只能趴在他腿上喘大氣。蕭九韶揍完人,把她拎起來,放在自己身邊,抬手松了松領(lǐng)帶,又解開了襯衫和馬甲的扣子,這一口氣才舒緩過來。
褚青蘅看看他,嘲笑道:“你穿了這么緊身的西裝三件套,還要劇烈運動,也不怕扣子崩掉。”
蕭九韶瞥了她一眼,就見她往后縮了縮,色厲內(nèi)荏:“你再敢打我!”
“我怎么會使用暴力?”蕭九韶朝她溫柔地笑,“我現(xiàn)在終于找到怎么治你的辦法,很好,心情都好得不能再好!
“現(xiàn)在你仇也報了氣也出了,可以走了吧?”
蕭九韶扳過她的頭來看:“你的腦袋挺硬的,這么撞都沒有腫!
褚青蘅在他主動送上來的手腕上重重咬了一口泄憤。蕭九韶看了看她,把手腕從她的嘴里奪回來,吻住她的嘴唇:“其實你要報復(fù)回來有很多機會,比如現(xiàn)在……”
褚青蘅惱羞成怒:“什么機會?把你累死在我床上?”
蕭九韶皺了皺眉:“女孩子說話不要這么粗俗!
“我就這么粗俗了,就許你打人還不許我粗俗?”
蕭九韶輕笑了聲:“好了,不鬧了。”他閉了閉眼,輕聲道,“我今晚拉的小提琴曲就等于在向暗花宣戰(zhàn)了,只要他在場,就不會不應(yīng)戰(zhàn),你會讓我分心的!
褚青蘅沒接話,用手指從他的西裝口袋里夾出支票和名片。這是特殊定制的名片,估計是私人用的,有蘇葵的名字,還有兩個手機號,支票上簽的數(shù)字是10024,正是蕭九韶名牌上的工號。
褚青蘅驚道:“我開始就猜她是不是給了一萬的小費,結(jié)果還真的是,真是大手筆!
蕭九韶拍拍她的臉頰:“你要是肯向我提供剛才那種特殊服務(wù),我也給你簽?zāi)愎ぬ枖?shù)字的小費!
“我工號才4位,第一位還是1,根本不合算!瘪仪噢款D了頓,“不對,你太過分了,你竟然還想打我!彼酒饋硗浦庾,“走走走,快走,不要打擾我睡覺!
她剛把蕭九韶扔出門,就見剩下的那間豪華全景艙的房門開了,蘇葵穿著輕薄的睡袍,一手捻著煙,一邊朝她曖昧地一笑。
她再次觀察了下美人抽煙的姿態(tài),確認(rèn)了之前的結(jié)論,人長得好看做什么都好看。
蘇葵按滅了煙蒂,攏了攏睡袍的衣襟,望著蕭九韶離開的方向:“服務(wù)不錯?你們這動靜挺大的!
褚青蘅默然無語,她總不能說剛才動靜這么大是因為她被人揍了一頓屁股吧。
蘇葵又笑了笑,輕描淡寫地問:“什么價錢?”
褚青蘅終于笑出來,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很便宜!
“十萬?一萬?”蘇葵饒有興致地猜,“一千?不是吧?”
“有些人就是格調(diào)比較差,這次真是看錯人了!瘪仪噢拷K于為自己那被痛打一頓的屁股報了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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