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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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閔點點頭:“她的運氣不錯,被海潮推上了岸。”
褚青蘅沒有應(yīng)聲,刑閔也陷入沉默。她知道他原本想說的是,不是每一個人運氣都會這么好的。
這深海中,在一夜之間埋葬了多少人的生命?
褚青蘅想,死亡的確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因為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脆弱到幾乎不堪一次風(fēng)浪。
沈逸領(lǐng)著許欽他們很快來到海灘,許欽臉色慘白,雙手交握著手指關(guān)節(jié),直捏得指關(guān)節(jié)咔咔作響。他腳步遲緩,甚至還不如周秀輕快。周秀先撲到李珍身邊,笑著哭道:“李珍,李珍!太好了,太好了!”
褚青蘅伸出手去,在她背上輕拍:“別哭,她沒事,只是暫時休克,你應(yīng)該只是笑才對。”
周秀轉(zhuǎn)過身,一把抱住她:“她沒事,我就知道她會沒事!”
同周秀相對的,作為生還者的戀人的許欽站在邊上,遲疑地看著他昏迷的女朋友,最后還是望向了褚青蘅:“她沒事?”
“沒事。”褚青蘅點點頭,奇怪地看著他。她自然還記得當(dāng)日爬上海岸,他哭號著要下水去尋找李珍,那撕心裂肺的傷心絕對不是裝出來的,可是此刻為何在他身上完全感覺不到一點劫后余生的欣喜和安慰?
許欽后退一步,又往前走了兩步,訥訥地道:“我可以抱她一下嗎?”
褚青蘅站起身,根本不想回答這種白癡問題。她退到沈逸身邊:“現(xiàn)代版的雷鋒先生,你這幾天的行為都可以作為典范表彰了!
沈逸摸了摸頭發(fā),輕笑道:“你不覺得看他們這樣的年輕人別后重逢的場面很感人嗎?”他把手放在褚青蘅的肩上,用力按了一下,這力道差點把她直接按得摔倒在地,“我發(fā)覺你也不錯,意志力很強,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樣!
褚青蘅一把揮開他的手,笑罵道:“你才是蟑螂。”
他們先回到過夜的山洞,只見吳祎聲坐在外面,冷冰冰地看了他們一眼:“你的兩位舅舅正在里面爭執(zhí)!
褚青蘅聞言立刻停住腳步:“我就不進(jìn)去了!
沈逸點點頭,快步走進(jìn)去。她覺得他這幾天真是倒霉到一種極品的境界,先是淪為刺傷蘇葵的頭號嫌疑犯,之后很可能失去了兩位長輩,畢竟像李珍那樣被海潮沖上來的幾率相當(dāng)?shù),而現(xiàn)在剩下的兩位長輩竟然不分場合地爭吵起來,這足夠他忙得焦頭爛額。
她靠在樹上,聽著里面?zhèn)鞒鰜淼臓巿?zhí)聲,不由得想,說他們在爭吵還是輕的了,估計還有動手。她聽了一會兒,不過是先責(zé)怪沈逸選擇了這次旅行,害死了兩位長輩,而那兩位長輩沒有子女,如何瓜分他們留下來的財產(chǎn)和那一大筆保險費才是重頭戲。
吳祎聲嘲諷地笑了一聲。
褚青蘅忍不住道:“這是人性,不爭固然好,爭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就是不知道蘇小姐的財產(chǎn)受益人是誰!
吳祎聲看著她,傲慢地?fù)P起眉毛:“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是她的plus one,我想她應(yīng)該不會在財產(chǎn)公證書里寫了什么給你吧?”
吳祎聲臉色鐵青,倏然站起身來:“如果不是看你是個女人——”
“如果不是看我是個女人,你早就要出手揍人了吧?”褚青蘅替他補充完整,又道,“忘記說了,我是個法醫(yī),你要是打了我,我自然會去做鑒定,告你故意傷人。這套程序我比一般人都要熟悉!
吳祎聲臉上風(fēng)云變幻,最終還是一拳砸在樹上。他轉(zhuǎn)過身來,咬牙道:“你跟蘇葵果然是一類人!
褚青蘅奇道:“哪一類?”
“傲慢,自私,為富不仁,以為只要有錢就可以買到一切!
褚青蘅都有點同情他了,他現(xiàn)在明顯是氣昏了頭,不然怎么每一句話都留個紕漏來給她抓:“我是有點錢,不過金錢的確是不錯的東西,難道它還有什么不能買到的?”她意有所指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她父親是星展制藥集團(tuán)的董事局成員,留下了股份給她,即使這些年集團(tuán)不斷進(jìn)行內(nèi)部回購和股權(quán)稀釋,也是一筆巨額財產(chǎn)了。
吳祎聲只能強迫癥一樣地深呼吸,克制地說:“我知道你看不起我這類人,是的,我是為了晉升機會把自己賣給蘇葵,其實不只是你,每個知道的人都會看不起我。有沒有自尊,沒有人會在意。”
褚青蘅語氣平淡道:“既然你覺得值得,就不要再想著要自尊,這就是和魔鬼做交易的代價。”
吳祎聲頹然坐下。
然而當(dāng)沈逸解決完家務(wù)事,吳祎聲又神態(tài)自若,好像剛才沒有跟她爭吵過一樣。褚青蘅不由得為他擔(dān)憂了一下,這種心態(tài),真像是精神分裂的開端。如果他是暗花,那么這一切一定都是那個黑色人格做的。
到了夜晚,精疲力盡的眾人三三兩兩散開,靠著墻閉目養(yǎng)神,到了最后,在海潮的氣氛烘托下,眼皮漸漸沉重,開始有人墜入夢鄉(xiāng)。
褚青蘅有一小段時間陷入了深睡眠中,可是又立刻被一陣不尋常的聲音驚醒,她想睜開眼,卻怎么也抵抗不過那沉重的睡意。她有意識地改變呼吸的韻律,終于她感覺到自己的手指開始有了知覺。
她緩緩睜開眼,蒙眬之中,只看見一道黑影站在離她不遠(yuǎn)的地方,似乎正把手伸向另外一個人的咽喉。她拼命想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卻還是抵抗不過沉重的睡意,不多久,又再次陷入深睡眠中。
翌日完全清醒時,她一睜開眼便看見刑閔蹲在離她不遠(yuǎn)的地方,伸手按在沈逸的大舅舅的頸動脈上,隔了片刻他聲音低沉道:“已經(jīng)沒有脈搏了!
她想起昨夜在似醒非醒時所看到的一幕,幾步踏到刑閔身邊:“我昨晚曾驚醒過一次,看見——”她看到躺在地上已經(jīng)失去呼吸的那具軀體的頸上,根本沒有手指印。
刑閔抬起頭來看著她:“你看到什么?”
褚青蘅張口結(jié)舌一陣,最終還是道:“不,應(yīng)該只是我做了個噩夢,好像夢里看到一個人掐住另一個人的脖子!
刑閔沒有在意她的話,只是讓她低下身來檢查:“你看他的死因是什么?”
褚青蘅蹲下來仔細(xì)檢查一陣,并沒有找到明顯外傷,皮下組織雖有擦傷的痕跡,想來也是當(dāng)日游到這孤島的時候產(chǎn)生的:“目前看來,似乎是自然死亡,并沒有什么異常的地方!
刑閔沒有答話,只是眉頭緊鎖。
褚青蘅看了看周圍,那兩對年輕情侶依舊昏昏沉沉地睡著,不見醒來的跡象:“沈逸呢?他去了哪里?”
“死亡的這位是他的大舅舅,他還有位三舅舅不見了,他和吳祎聲都出去找了!毙涕h冷冷地道,“最好如你所說這只是自然死亡,不然我們之間可是出了個殺人兇手!
褚青蘅看到死者躺著的腳邊,正有一個純凈水瓶子翻倒在地,地面上還有水漬未干。她拿起那個空瓶,仔細(xì)看了一會兒,忽然道:“刑隊,你看這里有個針孔。”
刑閔接過瓶子,對著光看了半天,忽然問:“我上次看到你的背包里有注射器?”
“呃?是、是啊……”褚青蘅猛然反應(yīng)過來,一把拖過角落里的背包把里面的東西全部倒出來,“刑隊……我這里的注射器都沒有了!边@注射器原本是打算靜脈注射百分之五生理鹽水或者葡萄糖用的。
刑閔站起身來,把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走,出去找找看。”
他們在這附近的灌木草叢里翻找,刑閔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被丟在亂草堆里的幾支注射器,他從口袋里拿出手帕,把它包裹好,放進(jìn)衣袋里:“還有剛才那個水瓶,你也把它收好!
褚青蘅應(yīng)了一聲,只見沈逸和吳祎聲遙遙跑來,兩人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沈逸心神不定,語無倫次地開口:“我、我們找到三舅舅了,可是他——”
刑閔一推他的肩膀:“快!快帶我們?nèi)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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