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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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師父站在陽臺上,沒一會兒下方的男教眾一一列隊站好,就連廚房殺豬的大叔也流著滿頭冷汗站在下面。他們看起來都不大情愿,就像是每個人都在胃疼,疼得連頭都抬不起來了一樣。我放眼一望,幾乎只能看見黑黑的腦袋瓜子。
有人給師父端了把太師椅過來,他坐了下來,端了杯茶在手里,看也沒看四周一眼,涼涼地道:“好了,小祥子,你總算等到今天了,挑吧,你的夢中人在哪兒?”
我左右瞅了瞅,對師父道:“師父……你不高興我挑,我就不挑了。”
師父瞇眼笑了笑:“不好意思挑?好吧,那么,你們來報名吧!彼麑ο旅娴慕瘫姷,“我這養(yǎng)了十年的徒弟,你們誰想把她收了?”
下方的人把腦袋垂得更低,一陣靜默。
我眨了一會兒眼,心想,這么多年了,居然沒有一個男子愿意隨我回去做我的相公,我惆悵地一嘆。我這一嘆,將師父嘆得冷哼一聲,他盯了我一會兒,呵呵笑了幾聲:“好啊,你們也不好意思報名?”師父從身后的人手里拿過一個紅色的球過來,道,“那今日咱們拋繡球可好?砸中誰便是誰,小祥子,你可看著你喜歡的扔!
師父將紅球遞給我,我抱在手里琢磨了一會兒,輕輕一用力,又把球扔到了師父懷里。
師父渾身一僵,看著懷里的球怔住了,我直勾勾地盯著師父道:“我覺得,我最喜歡的還是師父!
全場靜默了一會兒,下面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舒氣聲,背后伺候的人更是“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而師父在越發(fā)嘈雜的環(huán)境中,慢慢漲紅了臉。
“大、大、大逆不道!”師父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捏住了我的臉,“你膽肥了居然敢調(diào)戲小爺!”
“掉了掉了!蔽铱粗莻紅球滾到地上又慢慢滾出陽臺的木柵欄,落向下面的場地。下面的人一時均作鳥獸散,紅球落到地上彈了兩彈,骨碌碌地滾到場地中間,而此時,離它三米之內(nèi),已沒人了。
“啊……”我有些失落地垂了眼,“原來大家都這么害怕做我的相公啊,大家都這么嫌棄我笨啊!
捏住我臉頰的手微微一僵,師父道:“誰敢!”他聲音一頓,又清咳道,“不是這個原因!
我抬頭望師父:“那為什么沒人要做我的相公?”
師父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忽聽一個熟悉的、猶如天外飛仙般的聲音傳來,是那個在夢里常常出現(xiàn)的紫衣男子:“阿祥姑娘,我愿意的!
我轉(zhuǎn)頭一看,一襲紫衣翻飛踏空而來,他越過眾人,慢慢走到紅球旁邊,白皙的手將落在地上的球撿了起來,他拍了拍球上沾惹的塵埃,望著我笑了:“我努力讓你過好日子來了!
“夢中人?”我呆怔地呢喃,不敢相信他真的出現(xiàn)在了現(xiàn)實之中。在夢里,我從來看不清他的臉,現(xiàn)在將他看清了,才恍然記起來,這可不是一年多前與我一同被捕妖人捉了的那個男子嗎?!
“紫輝!”我有些驚喜地喚了出來,那時與師父走了,后來便不知他的死活,現(xiàn)在見他活得挺好,我便也高興起來。
“哦,夢中人!睅煾竿蝗婚_口,語調(diào)奇怪地往上一揚,我心底莫名地一顫,小心翼翼地轉(zhuǎn)頭看了師父一眼,只見他嘴角揚起一個詭異的弧度,瘆人地笑著說,“呵呵呵呵,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千算萬算沒算到竟是圣凌教外的人啊!睅煾感毖劭次,眼中的戾氣讓我沒出息地抖了腿,他捏了捏我的臉,笑道,“出息了啊小祥子,這一年多以來,你是在哪兒與這家伙神不知鬼不覺地勾搭在一起的?”
師父這副癲狂的模樣讓我有些害怕,我抖著嗓門老實答道:“在床上睡著的時候!
捏著我臉的手猛地一松,師父的表情空了一瞬:“你……你們,都已經(jīng)把生米做成熟飯了?”
“沒有米也沒有飯,我只是在夢里見到了他,偶爾說說話。”我連忙解釋,“我只給師父做過飯,別的人都沒有,師父你別氣!彪m然我確實不知道給別人做一頓飯到底有什么好氣的,不過師父總是莫名其妙地發(fā)火,我便懂事地讓他一讓好了。
聽了我這話,師父回過神來,臉上的神色又沉了沉:“入夢術(shù)!彼旅娴淖陷x,冷笑道,“兄臺為了我這傻徒弟著實是煞費了一番苦心!”
“一年前相別,在下對阿祥姑娘日夜掛念!弊陷x臉頰微微有些紅,他輕聲道,“在下左思右想,覺得唯有這個法子才不算唐突,布陣施術(shù)離魂入夢雖有些風(fēng)險,但為了阿祥姑娘,不管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我眼睛一亮,全然被最后這句話引去了心神,仿佛看到了日后有個男人的身影在風(fēng)雪山莊里忙來忙去的美好場景。我癡癡地望著紫輝,充滿希冀。
師父手下扶著的木頭柵欄“咯吱咯吱”響著,像是快被捏碎一般。忽然間,師父將我一拽,我只覺眼前光線一暗,是師父的背影擋住了我所有的視線。我聽得師父聲音沉悶道:“死了這條心吧,小祥子不嫁圣凌教以外的人,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說完,師父將我一拽,牽著便往閣樓里面走。
我有些不舍地回頭望了一眼紫輝,忽聽他在外面大聲喊道:“師父此舉是否太獨斷專行了些?阿祥姑娘如今已經(jīng)及笄,而圣凌教中無人想娶阿祥姑娘,師父用如此理由將阿祥姑娘留在身邊,可有考慮過會否耽誤阿祥姑娘的終身大事?”
師父腳步一頓,停了下來,他深深呼吸,不知在壓抑著什么。紫輝又道:“在下秉著一顆真心來求問的是阿祥姑娘的意愿,師父即便是再不待見在下,是否也該先問問阿祥姑娘的意思?畢竟,她只是你徒弟,你并不能決定她的一生!
手被師父握得很疼,我忍了忍,終是沒忍住,小聲喚了出來:“師父……捏疼了!
周身靜得嚇人,閣樓里還有服侍的人,此時他們都如同死了一般,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見了。師父沉默了許久,終是松開了我的手。他轉(zhuǎn)過身來,神色晦暗地看了我一會兒:“小祥子,你說,這個叫紫輝的,你要,還是不要?”
“我……”我為難地將師父看了又看,最后耷拉著腦袋道,“師父不想讓我要,那我就不要了。”
我盯著腳尖看了許久,始終沒聽見師父吭聲,好奇地抬眼看了師父一眼,才發(fā)現(xiàn)他眉頭皺得死緊,緊抿的嘴角和微白的臉色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一樣。
“師父……”
“我問你,你是不是想嫁他?”
“師父不想讓我嫁,我不嫁!
“不是我的意愿,只是你!睅煾赶袷窍萑肓藞(zhí)念里,他緊緊地盯著我問,“你想不想嫁?”
我望著師父難看的臉色,有些著急地想上去拽他的手,我想說,師父,咱別做為難自己的選擇了好嗎……但他不給我開口的機會,師父兀自點了點頭,道:“好,你想,就隨你。”他轉(zhuǎn)身離去,冷冷扔下一句,“自己把人帶回風(fēng)雪山莊去安排。”
我追在他身后走,剛下閣樓,師父一看見迎面而來的紫輝,忽然壞脾氣地沖我吼道:“不準(zhǔn)跟過來!”
我腳步一頓,老實地站在原地,心里卻不由得害怕起來。師父生氣了,他又扔下我了。
“阿祥姑娘。”紫輝與師父擦肩而過,他走到我面前來,臉頰還帶著紅,“不好意思,昨晚聽見你那般說,我有些心急了,今天來得倉促,阿祥姑娘你別生氣。”
我目光追隨著師父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紫輝的話從左邊耳朵進(jìn)來便一溜煙地從右邊耳朵跑了出去。
“阿祥姑娘?”一只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眨巴著眼,目光終于落在紫輝臉上。我絞著手指有些不滿地說:“我們說好了不再見的!
紫輝愣了一下:“抱歉,不過我始終壓抑不了自己的感情,我覺得還是得來試試……”
有一個人這么愿意做我相公,我心里還是高興的,不過師父不愿意……頭上一暖,是紫輝摸了摸我的腦袋,道:“師父現(xiàn)在不愿意,約莫是不大放心將你交到我手上,等日后相處的時間一多,我相信他會看見我的真心,都會好的。”
我埋頭想了一會兒,覺得他這話在理,心里稍稍安定下來。
轉(zhuǎn)眼瞅見了他手上的紅球,我伸手指了指:“這個是給師父的,你還給我吧!
頭上的手掌微微一僵,我抬頭,見紫輝笑得溫暖:“好,給師父!
我接過紅球,對紫輝道:“我?guī)慊仫L(fēng)雪山莊,今天,你先把院子掃了吧!
“……好,掃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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