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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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zhí)著而又平靜,她手撐在土墻邊,看得有些出神。
韓寧舉著相機,幾乎拍遍了每個角落,最后將鏡頭轉向她:“這里光線很好,要不要照一張?”蕭余回過頭,也沒扭捏,隨口說:“隨便照一張吧,謝謝!
他依言按了快門,拿來給她看效果,蕭余湊近了去看時,卻聞到他身上不易察覺的香味,笑著抬頭說:“北方男人用香水,少見!
韓寧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說的是什么:“我不是北方人!
她恍然一笑:“聽你說話真像北方人,我還以為你和我一樣,都被‘魔都’同化過!
“上海?”
蕭余點頭:“我在那兒讀過大學,交大。”
他倒有些意外:“如果能考上交大,那在北京也能讀到好的學校了。像你這么大的小孩,考不上清華北大也會出國了,難得聽到肯去上海的。”
蕭余半真半假地嘆著氣:“為了追一個人,追到了上海,然后又跟著他回了北京!
他一時沉默,不知道該怎么順著說下去。
最后,倒是蕭余先轉了話題:“我們公司人特意介紹了你,說是頗有身家,不自我介紹一下?”
他舉起相機繼續(xù)拍照:“電信技術人員,月光族,父母是軍人,家室沒有。”
蕭余看他腕間的表,竟和許南征的一樣:“你以前在哪兒。恐睂俚,還是軍區(qū)?”
韓寧放下相機,認真打量她:“別告訴我,你我曾擦肩而過,那樣,我會很遺憾沒早認識你!
她笑了幾聲:“我也很遺憾,可惜我以前小學同班的只有九個人,讀了六年都熟透了,應該不會有你吧?”
其實只是因為這塊表,讓她對他有了莫名的親切感。
韓寧半笑不笑的,繼續(xù)拿起相機拍照,卻是對著她一直在按快門。蕭余被他弄得有些不自在,扭過頭去看八角街:“瑪吉阿媽酒館在哪里?據說六世達賴在那里寫過一首情詩,公司里的人都說要我一定去看看!
“帶你去有什么好處?”他收起相機,帶她走下樓,“你知道在這里一個導游多貴嗎?”
蕭余被他這話噎得半天沒緩過來。
順著大昭寺走,八角街兩側的露天商鋪,游客云集,商人舌燦蓮花。完全是成熟的商業(yè)市場,倒讓她起了些購物的興致,每走幾步,都停下來低頭看看首飾,不過兩三句,就能駕輕就熟地殺價扯皮,一點都不怕那些時而不耐煩的商人。
韓寧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是個美女,毋庸置疑。通過剛才的對話,也能聽出她應該是衣食無憂的,這種家庭出來的女孩通常都是被家里寵著養(yǎng)大的,很自樂自足?蓮牡谝谎坶_始,他覺得她似乎很沒安全感,反而像是很憂慮的女人。
大部分時間都是眼神飄忽,像是在猶豫在徘徊。無論是不耐煩地敲著電腦,還是在飛機上怔怔地看著前座發(fā)呆,只要是獨自一個人就像是在想著什么,心底沉著很重的東西。
天氣熱得有些煩人,蕭余拿出濕巾,遞給他一張,才去自行擦汗。
談好價格后,她對著鏡子直接戴上了夸張的耳墜,撩起的長發(fā)下,依稀能看到耳朵上有很多細小的鉆釘,從耳郭到耳垂,甚至是小巧的耳屏上都有裝飾。
“在這里穿耳洞會影響聽力,”他碰了下她耳屏上的純黑圓環(huán),“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穿在這里!
她對著鏡子笑了下,又把頭發(fā)捋順,在長發(fā)中只能若有似無地看到新買的耳墜,其余的都像是刻意地被藏了起來。
“穿這么多不就是為了讓人看嗎?為什么要遮起來?”他忽然問。
“年輕的時候,”她說完又覺得不妥,“應該是念大學的時候,總覺得有很多情緒要宣泄,有種少年不識愁滋味,卻硬要強說愁的感覺?捎植幌矚g整天病病歪歪的,只能在控制不住了的時候去穿個耳洞,久而久之就穿滿了。其實不是為了彰顯自己有多特別,”她摸出錢遞給攤主,半開玩笑說,“只是在禍害社會和禍害自己之間,果斷地選擇了后者。”
直到走到兩條街的交會處,她才發(fā)現(xiàn)身前的黃色二層小樓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兩人進門時,俄羅斯女招待一見韓寧就立刻笑起來,和他低聲交談著,一副老相識的樣子。蕭余聽不懂半句,直到坐下來才悄聲問:“技術員,你是俄語專業(yè)的?”除了專門的語種專業(yè),這個年代去學俄語的人真的是鳳毛麟角了。
韓寧替她倒了碗酥油茶:“小時候我爸和人說俄語時,我就在旁邊學舌,沒想到歪打正著就學會了,說得其實不好,也就勉強能交流!
學舌也能學出一門外語,這也是天賦。
建國時哪有什么英文,那一輩人自然是響應中蘇友好的號召,學的都是俄語。后來,自己還半強迫地被爺爺、爸爸逼著學,可惜啊可惜,舌頭就是卷不過來。許南征也和她一樣,但有時候出去和俄羅斯人談生意,反倒是要給俄語翻譯提一兩點建議……
她又想起自己慘淡的英語,嘆了口氣:“我從幼兒園就和老師學英語,到了大學偏偏被調劑到了外語學院,漫漫人生路,英語就學了二十年!
“你學前教育挺到位的。”韓寧笑著看她,“酥油茶能緩解高原反應,試試。”
她端起瓷碗,喝了一口,暖意融融的:“所以我一直認為笨鳥先飛是假的,那時候家里為了讓我學英語,特地轉了幼兒園,沒想到學了二十年,還是掉尾巴的。”
韓寧笑了一聲,說:“你是八十年代的孩子吧?那個時候連老師都說得不好,又怎么會教得好!笔捰嘞肓讼耄D時心里舒服了些,又喝了口茶:“你倒很會寬慰人!
兩個人就這樣隨口聊著,蕭余從五分錢的冰棍,說到不用花錢的游泳池,竟意外地滔滔不絕地將兒時的事說了個遍。韓寧始終笑著聽她說,不時寬慰兩句,卻句句到位。
兩個人一直說到日落才離開酒館,夜色澄清得嚇人,蕭余“啊啊”地激動了很久,才指著天說:“這位帥哥,請幫我拍一張西藏的夜空。”
韓寧無奈仰頭,站在人群中替她拍星空。其實他想說她過幾天拍片的地方的夜空才是最美的,可就是沒法拒絕難得興奮的她。四周亂糟糟的,偏他還很認真,一定要挑個好角度。蕭余看著他被人擠著,倒先覺出了自己的過分。
終于拍好了,他才拿過來,微笑著給她看:“想拿走,可要收費的!
星空如此純凈,她看得開心,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好,今晚我請你吃飯!
就這樣,幾乎像是老朋友一樣,兩個人同游一日,又共進晚餐后才回了酒店。
在拉薩訂的是度假村的酒店;氐椒块g時,藏族小姑娘特地來提醒她早上可能沒有熱水,如果要洗澡就在晚上。因為這句話,她關上門就立即進了洗手間洗澡。因為熱,只是裹了條浴巾就走了出來,發(fā)梢滴著水,也懶得去擦。
上飛機前還特地吃了紅景天膠囊,她本以為自己不會有高原反應?上赐暝杈陀X得喘不過氣,趴在床上猶豫著要不要找跟組的醫(yī)生。手機就放在電話機旁,一整天除了工作電話,沒有許南征任何消息。最后,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先撥了他的電話。
過了很久,許南征才接了電話,聲音很低沉,略顯沙啞卻仍是很好聽:“笑笑?”
她嗯了聲:“打電話看看你吃飯沒有!
“空了一些,要不要開車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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