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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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我,我總不能說沒有吧?”
許南征沒說話,掐滅才剛抽了兩口的煙,站起身走到泳池邊。對外人他是驕傲的,自信的,甚至有時候總有壓不住的張狂,可現(xiàn)在她看著那挺直的背脊,看不到面孔,感覺到的卻是安心。于十幾歲悄然生出的感情,究竟埋得多深,連她都不知道。
王西瑤來的時候,他還在游泳,似乎沒有急著上岸的打算。
她走到泳池的另一端,趁著他碰壁翻身時,叫了他一聲,然后就在他迅速游遠(yuǎn)時,靜立在泳池邊沿看著他。蕭余在遠(yuǎn)處看著這樣的畫面,忽然想起許諾說的話來,不知怎的就想笑。
不咸不淡的笑容就這么掛在臉上,忽然覺得累了,索性轉(zhuǎn)身趴在躺椅上休息。
閉眼趴著,腦子里卻不停地過著所有的工作。
直到身上一重,她才微睜開眼,看見許南征在身邊坐下來,自己身上已被他蓋上了浴巾:“要是累了,就早點兒回去睡覺!
他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沖過水,頭發(fā)半擦干了,擋住眼睛,正擰開一瓶水在喝。
蕭余喃喃了句還好,剛想說什么,就看到一雙高跟鞋的影子,索性沉默著,又閉了眼。
“你游了一千米?”王西瑤的聲音帶笑。
“一千五。”
兩個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王西瑤不時會笑兩聲,很好聽?墒捰喔菊也怀鲈捓镉惺裁纯梢税l(fā)笑的地方,迷迷糊糊地聽著,在一排排的時間表中,恍惚看到了周公的背影。
正是半夢半醒時,耳朵卻突然劇痛,嚇得她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許遠(yuǎn)航那臭小子就蹲在旁邊,手里還拿著一只晶亮的耳釘:“早就和你說過,耳朵上的穴道多。你竟然還打了這么多,不怕聾了啊?”
蕭余被他氣得直想罵人,但礙于這么多人在,只能瞪著他說:“許遠(yuǎn)航,你是屬驢的嗎?差點兒把我的耳朵揪下來。”
他齜牙一笑,湊近來,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笑笑,我要瘋了,那個女人太嗲了。我女朋友閃了,你再不陪我,我就直接吐白沫死在這兒了。”
蕭余輕哼了聲,拿過他指間捏著的耳釘,邊戴邊坐起身,笑著問許南征:“要不你們先聊著,我和小航喝酒去了!
她本想用許遠(yuǎn)航為借口,躲開這舊愛相逢的場面。
可最后卻成了棒打鴛鴦,連帶被剝奪了下班時間。許南征竟直接起身,說差不多到了開會時間,讓許遠(yuǎn)航開車送王西瑤,自己則帶著蕭余直接去了暫住的酒店,繼續(xù)下午那個會議。
于是,就在一眾部門主管的注視下,她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和許南征都是半濕著頭發(fā)。
好在他也有所察覺,十分鐘內(nèi)就結(jié)束了會議。
“先吹干頭發(fā),我開車送你回家!彼训V泉水倒在水壺里,燒熱水。
蕭余倒也沒拒絕,這么冷的天氣,不吹干頭發(fā)到處走真的會生病。
病了,接下來的日程就徹底打亂了。
吹了三四分鐘后,頭發(fā)差不多只剩了些濕氣。她放下吹風(fēng)機(jī),對著鏡子理順頭發(fā),隨口說:“你竟然就這么走了,不怕唐突佳人?”
什么叫鬼使神差,現(xiàn)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明明介意,卻還要裝作是玩笑。
他笑起來:“這不就是你和小航希望的嗎?”他把外衣脫下,隨手扔到床上。
蕭余對著鏡子看已經(jīng)發(fā)腫的耳朵,齜牙咧嘴地抱怨:“是他希望的才對,把我耳朵都扯壞了。”
右耳上一排七個,雖然只被他扯掉了中間的一個,卻連帶著腫了一片。她發(fā)誓,絕對會讓那小子付出代價。
正想著家里還有沒有百多邦時,鏡子里已經(jīng)多了個人影。蕭余還沒看清他拿的是什么,就覺得耳朵忽地刺痛起來,下意識躲開,才看到他左手捏著個酒精棉球,右手還拿著很小的簡易包裝。
是紙袋,藍(lán)白色的設(shè)計,便利店常賣的款式。
她愕然,看著鏡子里的他:“酒店什么時候送這個了?”
“讓方言帶上來的。”他蹙眉看著,似乎在考慮如何下手,料理這腫成一片的耳朵。
方言是技術(shù)部的主管,天生羞澀的三十歲大男生,應(yīng)該不會亂說話。
她松了口氣,可又覺得好笑,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怕什么。
他低頭料理著自己弟弟的杰作,她就肆無忌憚地從鏡子里看他。因為要遷就她的位置,許南征只有大半的身子在門內(nèi),從手臂到臉,再到倚靠在門邊的姿勢,偏就是個完美的構(gòu)圖。
永遠(yuǎn)波瀾不驚的人,難得眼中有了稍許慍怒:“怎么打這么多耳洞?”這是當(dāng)年在上海打的,他早見過,卻是頭一次這么問。
她靜看著鏡子里的他:“以前不懂事,沒吃過苦,偏要自己找苦吃!北凰种概龅剑虐l(fā)現(xiàn)自己的耳朵燙得嚇人。
他沒再說什么,因為低著頭,短發(fā)很快滑落額前,蕭余看著他半遮住的眼睛,像被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誘惑著,側(cè)過頭,很慢地伸出手,替他撥開了頭發(fā)。
他幾乎是同時停下來,只是看著她,目光深不見底。
水開始有燒開的跡象,嘈雜吵鬧著。
這樣的接觸,這樣的環(huán)境,毫無疑問,都在致命地蠱惑著她。
啪嗒一聲輕響,所有的嘈雜都消失一空,倉促結(jié)束了這樣的對視。
“我在想,要側(cè)重哪方面來寫你,”蕭余回過頭,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輕松,“這樣擦不行,太多耳釘,根本碰不到傷口,”說完立刻伸出手,開始一只只摘下來,“王石喜歡探險運動,潘石屹喜歡講自己的老婆。還有一些企業(yè)家,喜歡航拍辦攝影展,你好像有很多愛好,或者你最想說什么?”
她很快搞定一切,擰開水洗手。
不知是手心太燙,還是水太涼,冰得嚇人。
就在試著調(diào)水溫的時候,許南征已經(jīng)拿出新的酒精棉,擦凈她耳朵上的血跡,說:“這么晚還在想工作,你是想暗示我,請你是最明智的決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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