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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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小白的“仿品刀”自然是被我沒收了,藏在床下面。
另外,這幾日我過得格外辛苦。
因為必須為武林大會做準備,我耗在鏢局里的時間和體力都更多,可是又總想著早些回家看看季小白,只能盡量地壓縮白天做事情的時間。
于是我就體會了一把什么叫作既有壓力又有效率的職場生活。
或許是我這幾天充滿干勁的樣子感動了胡鏢頭,他終于派了個長途差事給我,就是送一封密信到將州城漕幫的分舵去。負責(zé)的是李蔥苗和另外一個與我不熟的信鏢門鏢師,叫作張豹,人如其名,是個高大精壯的年輕男人。這趟差事我作為副鏢師隨行,來回要四五天時間。
李蔥苗已經(jīng)好幾天沒同我一起行動了,拿到派令后第一個跑來找我:“蘇小可咱們可真有緣!
我也挺高興,畢竟在鏢局里我與他最熟,和他一起走鏢自然是放心不少。
只可惜我還沒來得及表示欣慰,李蔥苗就湊到我耳邊神神秘秘地說:“這次你注意點張豹,雖然現(xiàn)在大多數(shù)人都接受了你是咱們鏢局的一員,可惜張豹不是……”他露出了一個為難的表情,“張豹不是針對你,他只是對女人成見很深。不過同為鏢師,你只要不多事,他應(yīng)該不會難為你。”
只是走鏢而已,我也沒打算多事來著。
回到家之后季小白知道了消息,非吵吵嚷嚷地要和我一起去。其實我也挺舍不得他的,不過走鏢的路上帶著他這么個孩子,總歸是危險,好在只有四五天的時間就回來了。
季小白平時還是挺傲嬌的,不屑與我做過多糾纏,但可能是即將離開的原因,他這次居然格外執(zhí)著,甚至不惜故技重施,打算用賣萌博取我同情。
可惜他剛拉住我的衣腳,做出楚楚可憐表情,季遠就推開院門走了進來,他看到季小白這副樣子頓時驚得被口水嗆住,捶胸頓足地咳嗽了半天。
我趁機甩開焦炭化的季小白躲回屋里收拾行李,剛轉(zhuǎn)身就聽緩過神來的季遠對季小白說:“教……小白白,你實在太惡心了!
第二日天還未亮,我趁季小白還在熟睡,便提了包袱同李蔥苗和張豹匯合后沿官道向?qū)⒅莸姆较虺霭l(fā)。
因為小蘇派太窮的緣故,我以前從未騎過馬,到了遠豐鏢局之后雖然有學(xué),但也沒到可以策馬疾奔的水平。
林悠揚還挺照顧我的,特別給我配了頭毛驢,于是李蔥苗和張豹騎馬,我騎著毛驢威風(fēng)凜凜地跟在他們后頭。
只是騎毛驢也是一項技術(shù)活。我的這頭小毛驢明顯十分不配合我,不是四處轉(zhuǎn)圈拉屎,就是跟在送菜的貨車后面偷啃白菜,任憑我騎在上面如何大聲呼喊,它依舊執(zhí)著地不肯回頭。
因為我而耽誤了行程,李蔥苗還好,張豹這個大胡子本來就沒給我好臉色看,此時更是丟了好幾個白眼給我,看得我恨不得立刻飛身下驢,讓我的呆毛驢騎著我趕快出發(fā)。
好不容易折騰著上了路。
我初次接長途的活兒難免心情忐忑,時不時緊張地注意四周。相比之下另外兩人倒是放松,張豹依舊不肯搭理我,只有李蔥苗和我解釋,除非是事關(guān)重大的機密信件,否則一般沒什么人打信鏢門鏢信的主意。就這樣行了一路,直到天黑也確實未見什么風(fēng)波,我們?nèi)诵兄烈惶幮℃?zhèn),便找了家客棧安頓下來。
進店之后,李蔥苗和張豹已找了處大廳偏角的位置坐下,很快菜飯滿滿地擺了一桌子。我們?nèi)粟s了一天的路,中午是在郊外吃的干糧,晚餐如此豐盛,不由得吃得香甜。張豹人高馬大,胃口也不小,而李蔥苗和我一起吃過幾次飯,都知道對方是不知節(jié)制的,因此不到一盞茶工夫,桌上的菜已經(jīng)少了一大半,我和李蔥苗才略感滿足,逐漸放慢了速度。張豹似是不夠,又伸手招呼小二加了兩盤菜,我則舀了碗湯,慢慢地喝起來,心道這日子可真是滋潤。
我才動了思緒,就突然聽到樓上有個年輕男子喊道:“掌柜的,我要的熱水怎么還沒有送來?”
我聽到喊聲皺了下眉頭,這聲音好像還挺耳熟。正在仔細想的時候,那聲音的主人便已下了樓梯,看見坐在大廳邊角處的我,頓時眼睛一亮,在手里敲了敲折扇,便往我們的桌子走過來。
我艱難地把嘴里的一口湯咽下去:“季遠,你怎么來了?”
季遠神色復(fù)雜地看了我一眼,回答卻十分敷衍:“我臨時有點事情要到將州城去一趟,所以我們順路了。”
李蔥苗因為和我是鄰居的緣故,早已見過季遠,便對他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怎么這么巧?我昨天都沒有聽你提起過。”我一聽就急了,昨天千叮萬囑地讓他照看好季小白,沒想到這人轉(zhuǎn)眼就撂擔(dān)子了,真是不靠譜。
一想到我家小白被丟下以后可憐兮兮的樣子,我就冒火:“我家季小白呢,你難道沒有找人照顧他?”
“非也非也!奔具h搖頭晃腦地打開折扇,頗為煩躁地搖了搖,突然咬牙切齒地說,“我怎么會丟下我那位安、分、守、己的好弟弟呢,他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來了,就在樓上的客房里!
我聞言心情頓時復(fù)雜了,既生氣季小白不聽話,但同時又有點高興他真的跟了過來。
“喏!奔具h見我發(fā)呆,就指了指樓上的一間客房,輕嘆一聲,“那是我們的房間!
我的腿立刻不受控制地往樓上去了。
旁邊的張豹不屑地“哼”了一聲,絡(luò)腮胡子抖了抖:“女人就是麻煩!倍抑荒苎b作沒聽到他的話。
倒是季遠在身后莫名其妙地感慨:“一大早就被人從被窩里揪出來,還要瘋狂地趕路,容易嗎我!
推開房門的時候,季小白正坐在房間里啃雞腿,兩個腮幫子被雞肉塞滿,高高鼓起來,兩只挨不著地板的小短腿在高椅子上面晃來晃去。
看見進來的人是我,他淡定地打了個飽嗝,大眼微彎,笑瞇瞇地把雞腿盤子往我的方向推了推:“吃不吃?”
我沒好氣地過去敲了一下他的頭,拿出帕子把他油乎乎的臉蛋小心地擦干凈,才把他摟進懷里:“季遠根本就不是到將州有事吧,你是故意跟過來的?”
季小白瞪大眼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我的表情,自言自語道:“季遠你居然出賣老子!
“明知我這次出門是為公事,還跑來添亂。”我忍俊不禁地在他的頭上又敲了一下,有些傷感,“不過很快你就要回去了,等你回去以后,我們就很難見面了吧!
“我們不會分開!奔拘“自谖倚厍安淞瞬,仿佛貓咪一般微微瞇起了大眼睛,“因為我必定會帶你走!
我當(dāng)他在說孩子話,便忍不住想逗逗他:“既然不會分開,那你老跟著我做什么?”
“因為你頭一回到這么遠的地方走鏢,我很不放心。而且,現(xiàn)在這種時候,我不會讓你一個人行動!奔拘“滋ь^看我,他眼睛的形狀極其優(yōu)美,瞳仁很大,眼角微微上挑,且睫毛又密又長,專注地看著別人的時候,漂亮得讓人簡直無法移開視線。
我卻在他的注視中輕輕哆嗦了一下,或許是我的直覺出了問題,面對看起來這樣安靜而無害的季小白,我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被猛獸盯上的錯覺。
總覺得最近的季小白,讓人越來越捉摸不透了。
晚上我因為走鏢不方便,季小白就跟著季遠住了一間房,李蔥苗和張豹兩人一間。我一天折騰下來已十分疲憊,沐浴的時候竟在浴桶里直接睡了過去,直到桶中水已涼透,我才被凍醒。打了幾個噴嚏,我草草地收拾了一番,頭發(fā)也未擦干就又倒在床上睡過去了。
或許是著涼的緣故,夜間我睡得也極其不安穩(wěn),不知是幾更的時候,我突然醒了過來,只覺得鼻子不通,全身冷得難受。
“恐怕是著了風(fēng)寒。”捂著又疼又昏的腦袋從床上坐了起來,我在心中為自己的不小心后悔不已,只祈禱不要因為身體的緣故耽誤了明日的行程。
抹黑爬起來倒了杯水灌下去,回到床上準備躺下來的時候,我渾身的汗毛卻因為莫名的寒意突然豎了起來。
周圍很不對勁。
整間客棧靜得有些詭異,沒有人說話,沒有鼾聲,竟然連值夜小二的動靜也沒有。
月光透過窗戶在房間里暈出一片慘白。借著這片月色,我看見空氣中漂浮著一層淡淡的白色煙霧,雖然鼻塞得厲害,卻仍能隱隱聞到一股異香。
窗外似乎有幾個黑影一閃而過。
我頓時暗道不好,心思急轉(zhuǎn)之下猛地捂住鼻子,從包袱里拿出了一顆臨行前鏢局配備的辟毒丹吞下去。靜靜地待了一會兒,感到發(fā)沉的腦袋似乎清醒了一點,便披上外衣,抽出短刀,輕手輕腳地打開門,貓著腰移動到了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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