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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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過來的時候,被子已經(jīng)被我踹到了地上,季小白背對著我,縮在角落里睡得十分香甜,我湊過去準備摸摸他的額頭,卻被他一只眼睛上明顯的青腫嚇了一大跳,趕緊晃醒他:“季小白,你的眼睛怎么了?昨晚不還好好的嗎?”
季小白拍開我的手,睡眼蒙眬地坐起來,頂著半只烏黑的熊貓眼,抓了抓四處亂翹的頭發(fā),迷迷糊糊地嘆了口氣:“還不是你打的,昨晚睡得好好的,莫名其妙給我一拳!
我想起昨晚上的夢,不由得汗如雨下。
季小白慢悠悠地打了個呵欠,他的睡服因為太大的緣故,從一邊肩膀滑落了下來,露出半只白白嫩嫩的小香肩,他伸手隨便拽了拽,準備爬下床穿鞋。
爬了兩步他愣住了,在原地坐下來看了看自己的手腳,又使勁揉了揉那雙還帶著眼屎的大眼,露出了呆滯的表情:“老子怎么還是這個樣子?”
恰巧季遠又翻過院墻,推開門進來了,他看到季小白也愣住了:“你怎么還是這個樣子?”
季小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我也不知道,昨晚明明變回……”他看了我一眼,突然噤了聲,只和季遠大眼瞪小眼地對望著。
這兩個人大清早的,到底干什么呢!懶得理這倆二貨,我出門打了盆洗臉水,回來就看到季遠指著季小白的黑眼圈說:“不會因為這個吧!哈哈哈,太搞笑了,你的內(nèi)力才恢復,身體正是不穩(wěn)定的時候,任何傷害都有可能……”
季小白極度發(fā)黑的臭臉讓他立刻住了嘴,還乖乖地從懷里掏了個玉瓶出來,遞過去:“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搶到的,永春谷榮譽出品的‘再見吧熊貓眼’眼膏,不僅能在一天之內(nèi)消腫,還可以淡化眼紋和黑眼圈,一百兩銀子一瓶,而且買一送一!”
好貴的藥啊!我垂涎地望著季小白手里的瓶子,他反正只要涂一只眼睛就可以了,請把另外一只眼睛的份量留給我吧!
無視我內(nèi)心強烈的呼喚,季小白拔開瓶塞倒了大半瓶透明藥膏出來隨便糊在了眼睛上,他顯然用多了,手心上還留了一大坨,皺著眉頭看了下,他就隨便把那坨在腿上抹了抹,然后拍拍手走了。
啊啊啊啊!季小白你怎么寧愿把這么貴的東西留給腿毛,也懶得給我呢!
果然不愧是一年一度的七夕,今日出門的時候,大街上的年輕男女看起來都格外興奮,街道旁邊也有不少人在忙碌地準備著晚上的燈會所需的各色物品。
因為七夕的緣故,根據(jù)家中長輩的要求,韋大小姐今晚必須和她最討厭的林悠揚待在一起,因此她一整天都沒什么精神。直到傍晚時分,她換上了棲鳳城最大的制衣坊為她精心制作的格外華麗、綴滿了各色珍珠和寶石的新衣裙后,心情才略好了一點點,帶著仆從出門去了。
我猜她可能是出門去見林悠揚,不禁有些心酸,好在晚上我可以自由行動,便回家換了套整齊的衣裳,準備帶季小白出門看燈會和晚上的煙花。
那什么“再見吧熊貓眼”果然效果神奇,我再見到季小白時,早上他的眼睛上還十分明顯的淤青已經(jīng)恢復得幾乎看不出來。草草地用了晚飯,我和季小白就一前一后地出了門。平時一直前腳不離后腳地跟著我們的季遠今天居然詭異地不見蹤影,我懷疑地看了下季小白,見他一臉無辜的表情,便猜測季遠可能歡度節(jié)日去了。
剛出門就遇見了幾日不見的李蔥苗,這家伙穿了件藍色綢緞衣裳,還把平時亂糟糟遮住眼睛的劉海整齊地梳到了一邊去,露出白凈的額頭和端正的眉眼,居然一點都看不出平日里八卦小子的風范。
他一看到我就風騷地吹了聲口哨:“蘇小可,今天可別跟著我,本少爺很忙!
我丟給他一個白眼,送他兩個字:“快滾。”
他得令后飛速地滾了。
我捂臉長嘆,七夕節(jié),果然是一個萬民思春的好日子。
街上人山人海,全都是一對對面帶羞澀的年輕男女,我回頭拉住身高還不及我腰部的季小白。他亦緊緊回握住我的手,抬起頭既開心又靦腆地沖我笑了一下。
道路兩旁因為掛滿了燈籠的緣故,要比平常明亮許多,我在燦爛的燈火中被季小白那張如花笑顏閃花了眼。好吧,雖然身邊沒有男人的陪伴,好歹我也拉著一個絕色小正太是不,說不定我心中一直住了一位變態(tài)阿姨呢。
棲鳳城不僅繁花似錦,城中還引了滄瀾江水,修建了一條繞城的內(nèi)河,河岸兩邊栽滿了郁郁蔥蔥的垂柳,遠遠望去,這些碧色的垂柳在燈籠的裝飾下,宛若天上玉樹。水面上有幾艘燈火通明的游河畫舫,每一艘的船頭都有若干裝扮華美的姑娘,或載歌載舞,或在曲樂聲中引頸高歌,引得岸上人群流連不去,紛紛駐足觀望。
我被水中漂浮著的數(shù)量龐大的花燈吸引了視線,花了幾個銅板在街邊小販的手里買了兩盞花燈,拉住季小白,找了處僻靜地方,同他一起點燃了花燈并排放入水中。
兩盞小花燈如同兩顆最明亮的星辰,挨挨碰碰地漂浮了許久,終于一起匯入了水中央那龐大的花燈群中。
第一次放花燈就如此順利,我實在是興奮不已,正想拍掌叫好,手卻被季小白拉住了。
遠處畫舫中的絲竹歌聲隱隱傳入我的耳朵,那音樂悅耳纏綿,令人不自覺心生向往。
季小白的黑色眸子在漫天星光下看起來異常溫柔:“蘇小可,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我拉著他一起在河畔隨意坐下:“什么事?”
他靠在我身邊,緊緊抓住我的手,似乎害怕會被我甩開,半晌才開口:“其實我是西域人!彼⑽⒀柿讼驴谒,緊張地看著我,“我出身……倚水神教,也就是你們中原所稱的西域魔教!
我眨巴了幾下眼睛,一時之間不能完全消化他說的話。
他本來還打算繼續(xù)說下去,但看到了我的臉色,便頓了一下不再開口,只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我的表情,用略帶期盼的眼神看著我。
其實對季小白的身份我還是很好奇的,畢竟季遠說過等他傷好就帶他回去的話。隨著相處的時間越久,我越來越無法灑脫地放任他離開。
私底下,我曾經(jīng)旁敲側(cè)擊地問過季遠他們家族的事情,可惜季遠平日里雖然大嘴巴,但在這件事情上,卻對我守口如瓶。
我早該想到的,剛開始見面時他聽到魔教教主沐曉白之名時表現(xiàn)出的莫名的熱情,他對慕容世家的避讓,季遠的守口如瓶,還有林悠揚慎重的態(tài)度……在魔教,季小白的地位恐怕是舉足輕重的。
我長久的沉默讓季小白眼睛里的光芒越來越黯淡,他想對我安撫地笑笑,可勉強牽動的嘴角讓他臉上浮現(xiàn)的,卻是一副難過得要死的表情。
這樣的季小白看起來非常令人心疼。
算了,管他什么魔教倚水教,季小白還是個孩子呢。
我愛惜地摸摸他的腦袋:“魔教就魔教,無論如何,你永遠都是咱們家小白。”
“咱們家小白。”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滿臉通紅地飛撲過來緊緊地將我抱住,在我耳邊重復了一遍我的話,“對,我永遠是咱們家小白!
他溫暖而親切的氣息包圍了我,我不由得也緊緊地回抱住了他。他在我的懷中小聲地說:“以后我的身體會有些變化,你不要太驚訝,這是因為我的傷勢痊愈而且武功恢復的緣故,其實我是……”
天空中突然炸開了一朵巨大而絢爛的煙花,下一刻,所有的聲音都湮沒在煙火爆炸的轟鳴聲中。夜色下,五彩的焰之花朵在人群的歡呼聲中接二連三地在空中爆開再落下,巨大的棲鳳城仿佛沐浴在這一片令人眼花繚亂的彩色花雨中。
自出生起我就從沒有見過這樣規(guī)模的煙花盛放,頓時看得有些癡傻:“季小白,我們到城樓上去看!闭f罷拉起他的手向城樓的方向奔去。
棲鳳城的城墻高聳在黑夜中,我和季小白隨著人流一起,慢慢爬上了城樓。城樓上夜風很大,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和緩慢流淌而過的滄瀾江在火光的照耀下格外清晰,而每一次煙花在頭頂炸開,都會有數(shù)以萬計的細碎光亮從天上落下,宛若四處散落的星光。
明知道離得很遠,我卻仍然忍不住伸出手,想把這光芒抓在手中。
身后的人群突然緩慢地向兩邊分開,一對謫仙般的璧人出現(xiàn)在了我和季小白的視線中。女子容貌秀美,華衣雍容,男子則玉冠白衣,風雅無雙,正是韋雪晴和林悠揚二人。
我心中一痛,握住季小白的手猛然收緊,一時竟忘了隨人群退開。季小白驚訝地抬頭看我,卻在看到我的神情時愣了下,然后順著我的目光,看到了林悠揚的身影。
正低頭輕聲對韋雪晴說話的林悠揚仿佛察覺到我們的視線,狹長的鳳眸向我們的方向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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