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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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筆在紙張上不斷揮灑，可隨著我體力的一點點透支，眼前的字跡卻越發(fā)模糊起來。朦朧中，我似乎看到我面前放了只雞，那只雞通體金黃，酥脆的皮肉上不斷地閃著油光。
咚咚咚，咚咚咚！就在我即將舔到雞肉的剎那，思緒忽然被這陣聲音打斷。
“嗯嗯！”我不悅地哼哼了兩聲，掉轉(zhuǎn)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準(zhǔn)備繼續(xù)自己的美夢。
“沈！蓮！瑾！”熟悉的聲音傳來，我混沌的思緒一下子清醒過來。
“殿、殿下！”我抬起頭怯怯地看了過去�？擅鎸ξ铱蓱z兮兮的眼神，他卻笑了。
哼，幸災(zāi)樂禍也不用這么明顯吧！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就將手伸向了我的臉頰。我剛要躲閃，就見到一張紙被他從我臉上扯了下來。
他饒有興味地盯著紙上被洇濕的字跡，唇角的弧度更大了。
“看來，愛妃昨晚睡得很不錯嗎！”
口水幾乎浸濕了大半張紙，聽著李彥琛揶揄的口氣，我只恨不能挖個地洞鉆進去。
我窘紅了臉，站在原地，不知如何自處。
“行了，本宮去上早朝了，今天下午，同一時間，同一地點，不見不散！”最后這幾個字他還特地貼到我耳邊，戲謔的語氣中分明透露著要玩我至死的堅決。
接了他老人家的旨意，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自己的窩，可往日一向不被重視的我，今日的回頭率卻極高，每個迎面走過的主子丫鬟都會對我指點議論一番。更有甚者，絲毫不顧忌我太子妃的身份，直接捂嘴笑了起來，似乎我是件再滑稽不過的物件。
我長這模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至于這么大驚小怪的嘛，莫名其妙。
我也沒工夫理會這些閑雜人等的目光，大踏步地往鳳棲宮走去。
“菜苗，我回來了！”進了屋，我有氣無力地叫了一聲。
菜苗這次倒是出奇利落，可她一見到我竟也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小、小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菜苗叉著腰好容易把這句話說完整。
聽她這么一說，我本能地伸出摸向了臉頰，可左右摸了好久，就是摸不到任何異物，我也不再等菜苗言明，直接跑到了梳妝桌前。
看到鏡子的剎那，我簡直不敢相信里面的景象。只見鏡中之人潔白的雙頰上鮮明清晰地多了幾道黑痕。配合著那雙惺忪的睡眼，活脫脫就是一只大花貓。啊啊啊啊，怪不得眾人那般指點議論，我竟然沒發(fā)現(xiàn)，而且還旁若無人，走得那般悠然自得。
這副滑稽相太毀我的高冷形象了，二話不說，我直接拿過毛巾擦拭起來，可那黑色的東西遇水暈染開來，卻搞得我滿臉都是。
“哈哈哈哈，小姐，你這是要唱戲嗎？”菜苗的笑聲越發(fā)放肆起來，不爽之下，我回過身憤憤地瞪了她一眼，挨了我這一記冷眼，她頗為識相地轉(zhuǎn)身替我換了盆水。
洗凈毛巾后，我繼續(xù)擦拭起來，這黏黏的黑東西怎么好像還有點味道啊。我?guī)е鴰追趾闷鎸⒚頊惖奖羌�，啊！竟是墨汁�?
一定是昨夜流口水時沾上去的，難怪李彥琛剛才笑得那么詭異。渾蛋，他明知道我臉上有墨，卻沒做任何提醒，害得我在眾人面前丟盡了臉。
我憤恨地甩下毛巾，看向門外露出了一臉狠色，李彥琛，我跟你勢不兩立。
雖然對他有百般成見，但我依舊不敢忤逆他的旨意。到了“受刑”時間，我還是乖乖地趕了過去。
不過為了應(yīng)對他炫食，在臨行前，我特地給自己加了一餐。
果然，今日的內(nèi)容與昨日如出一轍，我的痛苦因為他的幸福襯托顯得越發(fā)痛苦。如此虐心的局面一連持續(xù)了好幾天。我每次都是在頭一晚精神飽滿地去，于第二日早晨精疲力竭地回。為此，宮中又生出了我與太子夜夜酣戰(zhàn)到天明的八卦。
這已經(jīng)是第五日了，身體上和心靈上的雙重折磨讓我漸漸生出了反叛之意�？粗媲耙呀�(jīng)重復(fù)了幾百遍的字跡，我心頭不由一陣煩躁。
“抄抄抄抄，抄你大爺！”我罵了一句，直接將面前抄了一半的那張紙團了團扔到了一旁。
“哼哼哼哼！”我痛苦地趴在桌子上欲哭無淚地哼了一聲，這幾日被他折磨得嚴(yán)重睡眠不足，每次照鏡子都是一副雙眼烏青、嘴唇發(fā)白的腎虛相，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要崩潰了�？扇恿思垍s并不意味著煎熬結(jié)束，只要李彥琛不松口，我就得一直痛苦下去。我無力地用手指敲打著桌上的空白紙張，為自己黯淡的未來苦悶不已。
就在這時，一個念頭忽然閃現(xiàn)在我腦中，苦悶的心頭忽然有了一絲明朗。我拿起筆，直接在紙上涂鴉了起來。
“先畫一個大圈圈做臉蛋，再畫兩個小圈圈做眼睛。”我念叨著，在紙上描畫出來，可這比例似乎有點不太合適，兩個小圈圈已經(jīng)幾乎將大圈圈填滿了，這還怎么畫鼻子和嘴啊。我剛準(zhǔn)備放棄另外再畫，忽然發(fā)現(xiàn)這玩意剛好可以做鼻子，不由又再度提起筆，在外圍畫了一個更大的圈圈。耳朵、眼睛、身子一一補齊后，我竟發(fā)現(xiàn)紙上出現(xiàn)的是一只活靈活現(xiàn)的小豬。哈哈哈，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竊喜之下，我向手中的毛筆投去了嗔怪的眼神，調(diào)皮的小東西，話說這樣黑殿下真的好嗎？不過既然已成定局，我倒是不介意成人之美，再度提起筆，在豬豬的屁股上補了個卷曲的小尾巴。
“李彥琛�！蔽夷钸吨�，在豬豬的身上替它標(biāo)明了身份。
“愛妃！”正當(dāng)我凝神書寫時，耳邊忽然響起了這聲呼喚。這一瞬，我的三魂七魄幾乎要被嚇出來，只知道瞪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等反應(yīng)過來，我慌忙伸出手扯下面前那張畫像，重新握起筆，對著一張空白紙張裝模作樣起來。
還未來得及落筆，李彥琛卻已經(jīng)握住了筆桿。
我回過頭，一臉心虛地打量著他，他卻微微一笑，直接取下我手中的筆，攙著我向殿中央走去。
步伐隨著他的牽引有條不紊地向前行進著，可我腦中的思緒卻早已如一團亂麻。緊張之下，我又將手中的紙團往袖里塞了塞。
李彥琛直接攙著我來到了餐桌旁。
“坐吧！”他吩咐了一句，我拘謹?shù)嘏驳揭粡堃巫优宰讼聛怼?
“其實本宮知道那日殿上的一切并非你授意�！比胱螅似鹁票瓋�(yōu)哉地說了一句。
哼，知道不是我做的，還這般難為我。而且還用這般云淡風(fēng)輕的語氣，好像我這幾天吃的苦根本不值一提。
“本宮知道南霸天一直對你心存感念，此事一定是他為了報恩私自做的決定，當(dāng)然，也有可能他是想借此事敲打本宮，讓本宮別忘了在宮外蒙受過你的照顧�！�
“不，小天他絕無此意，殿下您多慮了！”情急之下，我連忙替南霸天分辯了一句。
這聲解釋過后，李彥琛忽然停下話音，只是用疑惑的眼神不斷地打量著我。
完了，難不成又讓他捕捉到了什么？我心虛地看著前方，內(nèi)心不斷地做著祈禱。
“哼，小天！”賣了半天關(guān)子，他終于開了口，伴隨著這兩個字，他臉上的疑惑也轉(zhuǎn)變成了戲謔。
“對、對啊，小天，簡稱嘛！”我似乎聞到了些許酸味，連忙偽裝上一抹笑，天真爛漫地解釋了一句。
可他顯然不接受我的說辭，依舊是剛才那曖昧不明的神色。
“呃，當(dāng)然，如果殿下您愿意，我也可以叫您小李？小彥？小��？”三個昵稱沒一個能打動他的，我也就只能尷尬地呵呵了。
“沈蓮瑾！”就在氣氛陷入僵局時，李彥琛忽然開口叫了我一聲。
“嗯？”我抬起頭看了過去，此時他的臉上忽然多了幾分嚴(yán)肅。
“既然南霸天這么費心地想讓我們和好，我們也別辜負了他的好意，朝政之上的意見不合，不應(yīng)該影響到我們的關(guān)系，別鬧了，跟本宮和好吧！”
這番肺腑之言讓我沉默了。那次不悅的交談沒能改變娉婷姐姐的命運，反倒讓我和李彥琛的關(guān)系陷入了僵局。在我看來，娉婷姐姐命運坎坷著實可憐，在情理上理應(yīng)得到寬恕，但從法理上來講，她與趙治的關(guān)系又是不爭的事實。李彥琛身為太子，自然不能為了私情罔顧國法。回想起他那晚的悲傷語氣，我心頭忽然一陣抽痛，從前，他每年都會召娉婷姐姐入宮，想來對她也是有意的，如今這樣的結(jié)局，也許他心里的掙扎痛苦要比我多得多，可我卻絲毫不顧及他的感受，只知道一味給他施壓。大患剛除，他為各種繁雜國事已經(jīng)忙得焦頭爛額了，我不僅不理解，還不斷給他添麻煩，想到這里，我心頭不禁涌上一陣強烈的愧疚。
“對不起，是我太不懂事了！”我低著頭承認了錯誤。
“只要你理解就好！”李彥琛微微一笑，牽過我的手剛準(zhǔn)備欣慰地拍打一下，忽然一個紙團自我袖間滾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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