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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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擰緊眉心，始終覺得繪制不出原作的那種靈氣，低嘆了口氣，失去繼續(xù)畫下去的興趣，摘了圍裙，拿下頭巾，去洗手間洗完手后出來，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過了午飯時間。
準(zhǔn)備下樓煮點東西吃，扶著樓梯剛走了幾步，就隱約聽見了講話聲。
封御景回來了？
浮橙停在樓梯上沒再走，低頭順著螺旋狀的樓梯往下看，一個笑容甜美的女生正攀著封御景的手臂朝樓上走來。浮橙的視力很好，所以她可以清晰地看見封御景臉上的笑容，是面對她時從來不曾有過的溫和。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浮橙竟然下意識地想要調(diào)頭往回走，卻被一道輕柔的語聲叫住。
“咦，你是什么人？”柳如溪站在樓梯上仰頭看向她，語氣聽不出喜怒，“是封的朋友？”
這樣的位置，明明居高臨下的是她，浮橙卻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這女生踩在了腳底。
放在扶手上的左手不自覺地收緊，浮橙抿著唇，沒有回話。偏偏封御景好像并不打算幫她介紹，而是架起雙臂慵懶地倚靠在一旁，嘴角輕勾，一抹冷然的笑意渾然天成。
他眼神淡淡地掃了浮橙一眼，又緩緩?fù)Ｂ湓趧e處。浮橙覺得頭更疼了，幸好這時候拿在手里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喂？”
“你好，這里是邙山縣精神病院……”
“怎么就這么離開了�。俊绷缦搜鄹〕却掖译x去的背影，抓著封御景的手臂搖了搖，噘著嘴撒嬌，“封，我都從來沒有參觀過這幢別墅呢，今天你帶我到處逛逛好不好？”
“不是說過來拿點東西就走？”封御景含笑看她，只是眼底卻沉若海澤，伸手輕刮了刮她挺翹的鼻梁，“小溪，聽話的女人才有人愛，這一點，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了？”
柳如溪眼神微閃，立即巧笑倩兮，身體軟綿綿地靠向他，胸前的豐盈輕蹭著他。
“可是……你從來沒說過愛我……”不只是對她，甚至當(dāng)年的如茵，也沒能聽見眼前這看似純良無害，卻比誰都無情的男人，說出那象征著承諾的三個字。
“唔，好啦好啦，人家只是開個玩笑嘛，”見他似笑非笑，柳如溪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剛才那個女人……”
“我送你回學(xué)校。”他溫和而不容贅言地打斷她，一手摟著她的細(xì)腰，輕松一轉(zhuǎn)身，朝著樓下走去，唇邊的笑意卻慢慢凝住。
是什么樣的電話可以讓陸浮橙這樣神色復(fù)雜？他想不到別的，只有一個名字可以解釋，喬以航。
或許真的像江易說的那樣，將一個女人沒名沒分地扣在身邊兩年，確實不是他封御景會做的事情，可事實上，他就是這樣做了。更諷刺的是，還是建立在拆散了一對苦命鴛鴦的基礎(chǔ)上，而顯然，這對鴛鴦?wù)诔f情復(fù)燃的方向發(fā)展。
“封，我們學(xué)校這幾天有個藝術(shù)晚會，你當(dāng)我的舞伴好不好？”車?yán)铮缦d奮地提議，卻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身邊開著車的男人的臉色已經(jīng)越來越冷。
“下去。”薄唇毫無預(yù)兆地吐出兩個字。
“��？”柳如溪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美麗的大眼里迅速涌上淚意，“封，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你在姐姐的墳前發(fā)過誓……”
“別讓我說第二遍�！蹦腥松ひ魸u冷。
“嘭——”剛不甘不愿地甩上車門，車子就飛快地往前開去，在路口一個轉(zhuǎn)彎，消失在她的視線里。
修剪完美的指甲在名貴的包包上抓出幾道抓痕，柳如溪第一次意識到：在封御景的心中，她，甚至她的姐姐，可能都不是表面上看著那般重要。
拿出手機調(diào)出一個號碼。
“幫我調(diào)查一個女人�！睂Ψ剿坪跽f了些什么，柳如溪不耐煩地吼道，“少廢話，錢不是問題！”
“滴滴——”的彩信聲響起，手機里傳來幾張圖片，封御景垂眸掃了一眼，怒火瞬時燒上心口！
一打方向盤，車子原地猛一調(diào)頭，朝著汽車站飛馳而去！
浮橙剛踏上汽車，就感覺身后有異常炙熱的目光落在她背上。
“陸浮橙，你想逃到哪里去？”男人低沉而熟悉的聲線從背后緩緩傳來。
很久以后，浮橙時常會想起這件事情來，她甚至很好奇，那個時候的封御景究竟是在別扭些什么，以至于會莫名其妙地拋下惹人憐惜的病美人，一路連闖幾個紅燈截住她，卻在得知她只是想去邙山縣看望自殺的母親時，竟然卸了一身怒意，斜靠著車門心情不錯地提議：“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堂堂 KING 帝國的總裁大人，居然會來擠汽車！
浮橙想：如果自己把這個消息賣給報社，可以抽多少提成呢？轉(zhuǎn)念又發(fā)覺這種行為在某種層面上是把自己也給賣了，只好打消這一發(fā)家致富的念頭。
她偏過頭，有些好笑地看著這個一米八幾的英俊男人被人推來推去，期間無數(shù)次給剛上車的人讓道，又因為空間過于狹窄而和別人相撞，本就沉郁的臉上早就如同降了場寒霜。
偏偏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些老的少的，但凡是女性生物都喜歡往這邊靠，還小聲討論著些什么。
“你笑什么？”封御景看過來，眉頭緊皺。
浮橙急忙收斂表情，搖頭以示清白：“唔，我沒笑。”
封御景瞪她，半晌，小聲低嘆：“……笨蛋�！�
他伸手將她拉向自己，眼神微寒地朝她身后睇了一眼，一個長相猥瑣的中年男人立刻訕訕地轉(zhuǎn)身沒入人群。
“封御景，這里是公共場合……”浮橙條件反射地想要掙開他，臉上有些發(fā)熱。
他沉默幾秒，饒有興趣地反問：“怎么，這是在邀請我做點什么嗎？”
“咳咳咳—”浮橙差點一口咬到舌頭，封御景的腦袋今天一定又被車撞了！他剛才那是在和她開玩笑？用這種熟稔而自然的語調(diào)？
她潛意識里覺得荒謬，心里卻沒來由地一陣慌亂！
不對，不應(yīng)該的……他們之間，不應(yīng)該存在這種似曖昧似親昵的相處模式……
這個時候，浮橙突然后悔剛才為什么要拒絕坐他的車了，至少……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離得這么近，近到可以清晰地聞到來自他身上的清冷氣息，像從前的那些夜晚，將她緊緊包裹著。
浮橙沒有抬頭，所以她不會發(fā)現(xiàn)封御景一瞬柔和的目光正垂落在她發(fā)頂，又靜靜收束成無波的死寂。
邙山縣就在 S 市內(nèi)，汽車行駛不到四十分鐘，就到了目的地。
剛下車，浮橙就被封御景一路拉著往前走。他的腳步堅定從容，浮橙甚至以為他知道那地方怎么走，跟著走了兩步猛然回神，她急忙用力拽著他寬厚的手掌：“封御景！你停下！”
剛一張嘴就被灌了口寒風(fēng)，浮橙嗆紅了眼：“你知道我媽在哪兒嗎？”
封御景不耐煩地回頭，揚了揚手機，上面正顯示著一張地圖，他嫌棄地看著她因為太冷而微微發(fā)紫的唇瓣：“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網(wǎng)絡(luò)�！�
“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做計程車�！备〕葘⑹謴乃菩膾昝摮鰜恚匠錾碚衼硪惠v車，低頭和司機說：“邙山精神病院，謝謝�！�
車子剛在一幢建筑前停下，一道跌跌撞撞的人影就撲了上來，女人蒼白的臉貼著車窗，顯得猙獰而無助。
“阿壅，阿壅！是你來接我了嗎！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平安回來的……”
隔著貼著單向透視膜的玻璃，浮橙聽見自己用極淡然的語氣靜靜地喊了聲：“媽�！�
“相比于其他病人的精神狀態(tài)，秦女士這兩年來一直都比較安靜，情緒上的劇烈波動也是這幾天才出現(xiàn)的�！�
將私自跑出來的秦蓉送回病房后，待客大廳內(nèi)，匆匆趕來的醫(yī)生看著一直沒有說話的浮橙，又把目光投向沙發(fā)上坐著的男子，有些摸不清楚這兩人的態(tài)度。照理說，會將親人送來這間最好的精神病院，還每個月都寄來豐厚的生活費，安排最好的護工幫忙照顧，應(yīng)該是和母親之間有著深厚感情的�？墒牵@位陸小姐，卻是從來沒有來看望過她的母親。兩年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她本人。
醫(yī)生輕咳了兩聲，繼續(xù)說：“是一直照顧她的護工及時發(fā)現(xiàn)她有自殺傾向并阻止了下來，但不排除再次自殺的可能。陸小姐，我們的建議是，希望您能多抽出點時間來這里陪陪她……”
浮橙笑了笑，手里的塑料杯子被握得太緊，杯身都軟陷了下去，胃部的痙攣卻有增無減。
“瘋的人是她，又不是我�！彼�，我為什么要常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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