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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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來恣意妄為,不羈放縱,卻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無力。
浮橙覺得渾身都不舒服,她想醒過來,可是夢境卻沉重地將她罩住,呼吸都變得壓抑而難受。
夢里的她,還是一個高中生,剛上高一,一切都是新鮮的,和剛認識的朋友去膜拜傳說中的天才學長。
她們的傳言很夸張,好像那個人真的是無所不能。她純粹只是去湊熱鬧的,也許,還有無法遮掩的少女情懷在作祟。
所以她和那些女生一起,偷偷潛到了喬以航的畫室之外,然后,浮橙看見了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的一幅美好畫面。
少年,畫板,陽光,和風。
她從窗臺上望進去,就此沉浸在一個宛如五彩夢幻織就的誘惑里。
浮橙相信這世界上是真的有一見鐘情的,就像她對喬以航一樣。那種感覺太微妙,她連仔細去思考一下原因的機會都沒有,就開始滿心滿眼地都是那個人了。
他今天穿什么衣服,他中午吃了什么,他下午有什么課,他今天有和別的女生說話嗎……他是她的白馬王子—我喜歡的人,總有一天會騎著高頭大馬,噙著和煦微笑,來迎接默默仰望的,卑微的我。
第一次正式和喬以航見面,是出于一次偶然。那個時候是學校的藝術晚會,除了節(jié)目表演之外,臨近尾聲還有一場舞會。
浮橙不會跳舞,她是屬于先天性的肢體不協(xié)調(diào),體育成績永遠不及格,連中考成績都是老師看在她真的很努力的分上,善心大發(fā)地給了個二十八分,才讓她有驚無險地進了這所重點高中。
“沒人約?”喬以航突然向角落里的她走來,說話的時候,眉眼都是帶笑的。
她突然不知道說什么好,慌亂和竊喜一同在心口翻涌。
腰間一暖,少年干凈的氣息將她本就小鹿亂撞的心都盈滿了。
“這么巧,我也沒人約!彼谒i邊輕笑,仿佛從白日里的溫潤化成暗夜里的魅惑。
“一起吧。”他帶著她,滑入舞池。
接下來的事情,仿佛就超乎想象地順理成章了。他和她開始在校園里時不時地偶遇,后來她當他的學生,和他學畫,關系越來越親密,直至最后機緣巧合,母親帶著她一起進入了喬家,從此就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
其實,如果可以再來一次,浮橙甚至會設想:當初她如果沒有央求那個老師多打些分數(shù)的話,興許,她會因為幾分的差距而進不了那所高中,從而錯過與喬以航相見的可能,或者,在他主動接近的時候,像拒絕其他男生一樣干脆的話……那么,接下來的甜蜜幸運與互相想念,甚至遇上封御景,是不是都可以避免了?
昏昏沉沉,恍恍惚惚,夢境里一會兒映出喬以航的臉,一會兒又變成封御景的,又猛地一轉——
“不要砸!求你們不要砸了!”滿目瘡痍的視野里,她站在十九歲的自己身邊,看著那個女孩孤獨無助,哭倒在地。
屋里有很多人,他們絲毫沒有理會她,只是拿著榔頭、錘子毫不留情地重敲著,聲聲震耳,像直接錘打在柔軟的心上!她眼睜睜地看著曾經(jīng)最溫暖的家,曾經(jīng)并不因為毫無血緣關系而生疏的、親和溫馨的家,在她面前,分崩離析。
浮橙終于睜開眼,渾身是汗。
“小橙,你醒了!眴桃院阶诖策,心疼地拿著毛巾替她擦拭額頭的細汗,“你生病了!
“我怎么會在這里?”她扶著頭想要坐起身來,喬以航快她一步將她輕柔地半抱起,“你剛退燒,現(xiàn)在身體沒力氣,先好好在這里休息一下,我去熬點粥!
“不用了,”浮橙拉住他,臉色蒼白,眼神卻很清明,“我想回去!
“回哪里?”喬以航回身看緊她,目光執(zhí)拗,“回到那個男人身邊去?還是你只是想避開我?!”
“陸浮橙!你到底知不知道,這兩年來不只你一個人在痛苦?!”
浮橙愣住,認識這么久,第一次……這個人沖她這么嚴厲地大吼。
維森酒吧。
“老大你別喝了!”江易苦著臉將封御景手上的酒瓶搶了下來,“再喝又要發(fā)燒了!”
封御景沒有看他,薄唇抿緊,眉峰處凝著幾分冷峻,也不說話,直接從滿桌狼藉中隨手再翻出一瓶,打開繼續(xù)喝。
“阿御這動作、這神情,真是典型的失戀癥狀啊!睂γ嫔嘲l(fā)上坐著的凌亦凡幸災樂禍地嘲笑著,彎下腰將桌上沒開的酒都推到一邊。
“阿琛呢?”江易再次撲上去搶酒,一面頭也不回地問。
凌亦凡收斂了戲謔,神色沉了沉,壓低聲線道:“我們兩個回國的時候,被盯上了。阿琛特意繞了趟遠路,把那些人甩了。”
“對方什么來頭?”
“估計也是為了兩年前的事來的!绷枰喾渤烈髦茰y,又指了指默不作聲的封御景,“這家伙是不是還把那個姑娘藏著掩著?”
江易苦笑,做了個攤手的姿勢:“可不是嗎?”
不僅藏著掩著,還別扭地不肯承認自己有多在乎她,真不知道這男人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喬榮!狈庥俺读顺洞浇牵庠趽u曳的光線下幽深沉靜。
凌亦凡點點頭,從口袋里拿出一枚指甲大的東西。
“這是之前嵌在喬壅鞋子下的竊聽器,記錄了他和所有前去探視的人的全部談話,兩天前剛從易恒那里拿來的,我整理了一下,其中去的次數(shù)最多的就是他的弟弟喬榮,而且每次都是在旁敲側擊著些什么。雖然他特意換了個身份,但可別忘了易恒從前是做什么的,那雙眼睛可毒著呢!
江易接過那玩意兒擺弄了會兒,突然詫異地問:“易恒那小子都混到監(jiān)獄里去了?”
“阿御安排的!绷枰喾渤庥芭欤滩蛔⌒α,“你又不是不知道,被老大看上的人,除了奉獻和讓自己的勞動力被榨干外,別無選擇!
“怎么,你有意見?”封御景淡淡地瞥他一眼,拿過震動的手機查看了一下彩信,原本烏云密布的俊臉上緩緩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
陸浮橙那女人,終于回別墅了。
再看了眼時間,不覺又黑了臉。該死,居然都半夜一點多了!她就沒有一點自覺性嗎?竟敢和喬以航孤男寡女地待到這個時候!
“得,又來了!苯子檬种馔绷送绷枰喾玻桓薄袄洗笥滞孀兡樍恕钡谋砬。
封御景驅(qū)車回到山上別墅時,也不過是二十分鐘后的事情。而浮橙剛吃過藥,困意上涌,早就已經(jīng)在房間里睡下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對封御景的氣息太過敏感,幾乎是他剛踏進門,她就下意識地醒了過來。
男人立在她的床邊,頎長的身影被床頭的那盞小燈拉長,拖曳在地板上。
他垂眸看她,額前半濕的黑發(fā)輕掩著那雙深若海澤的眼。
“陸浮橙!彼兴拿郑ひ舻痛,嘴角似乎還映襯出一點舒緩的弧度。
他就這樣執(zhí)拗地站著,眉眼在暗夜里勾勒出一抹心酸的溫柔。
“封御景……”浮橙眨眨眼,從床上坐起來,雖然還有些無力,但精神卻還算不錯,“你怎么了?”
剛問完,就感到身上一沉,整個人被他用力地壓回床上,男人火熱的唇舌很快含住她來不及發(fā)出的輕呼聲!
浮橙下意識地掙扎,終于重重地偏過臉躲過他的唇。
“我今天不想……”浮橙小聲拒絕,她現(xiàn)在身上軟綿綿的沒力氣,腳踝的疼痛已經(jīng)麻木,她只想繼續(xù)大睡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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