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
我去金源的寢室找他，他的室友告訴我他在舞蹈房練習(xí)，然后給了我一個詳細(xì)的地址。
嘉豪一路上都是若有所思的樣子，沒有說話，而我的心里也忐忑不已。離舞蹈室的距離越近，我的心里就越來越焦躁不安。因?yàn)樵诎l(fā)生那么多的事情之后，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金源。
“嘉豪，就快見到金源哥哥了，你開心嗎？”
“嗯。”
“那你想好了和他說什么話了嗎？”
“當(dāng)然，我有好多好多的話要和他說，還要你和他一起帶我回小鎮(zhèn)看看�！�
“好，我答應(yīng)你�！�
來到金源訓(xùn)練的舞蹈室，我一手推著輪椅，一手輕輕地推開門去。在門推開一半的時候，嘉豪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而我的腳步也在那一刻停在了原地。
偌大的舞蹈房，锃亮的鏡子里倒映出金源和一個女生的身影。金源穿著白色的運(yùn)動套裝和黑色的運(yùn)動鞋，整個人顯得朝氣蓬勃。他的衣袖被捋得高高的，肌肉線條分明的手臂攬著一個穿著米白色練功服的女生。女生烏黑的馬尾辮高高地上揚(yáng)，眉眼里全是蜂蜜一般黏稠的曖昧笑意。而鏡子里的金源，他的左嘴角微微地?fù)P起，勾勒出邪魅的笑容，那雙劍眉下面的黑眸里閃亮閃亮的，像永不散場落幕的星光。
這一刻，我覺得可悲極了，可笑極了，不明白自己帶著嘉豪這樣的奔赴是為了什么。
老天總是讓人難以捉摸，當(dāng)你萬念俱灰的時候給你微弱的希望，當(dāng)你滿懷希望的時候卻又拉滅你世界里的光。我們什么也做不了，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對，就是服從，就是哭著笑，笑著哭。我們就是被老天操控的提線木偶，生與死，笑與哭，全部不關(guān)我們的事。
嘉豪慢慢地松開拽著我的手，轉(zhuǎn)而緊緊地握住車輪，飛快地往后轉(zhuǎn)。輪椅撞到門，發(fā)出巨大的聲響，驚動了金源。金源聽到聲響望過來，看到是我們，他連忙飛快地跑出來。
“姐，快點(diǎn)，快推我走�！�
“姐，聽到?jīng)]有，推著我跑！”我從來沒有聽到過嘉豪這么大的聲音。
他一邊大喊著，一邊用手不停地轉(zhuǎn)動著輪子，帶著哭腔的聲音像密密麻麻的針扎在我的心上。
金源很快就追上了我，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嘉奕，不是這樣的，不是你看到那樣的……”
“停��！”我連忙打斷金源的話，“你要明白，我們很久以前就已經(jīng)分手了。今天我之所以過來，是因?yàn)榧魏老胍^來找你�！�
金源聽到這話，整個人愣了一愣。
我背過身子，咬住嘴唇，眼淚順著臉頰就流了下來。
“嘉豪，哥哥帶你在學(xué)校到處轉(zhuǎn)轉(zhuǎn)，然后再一起去吃個飯好不好？”
“嘉豪，好久不見，金源哥哥很想你，你想我嗎？”
“嘉豪，我本來這個周末也要過去找你的呢�！�
……
金源說了好多好多的話，聲音清淺而溫和，像潺潺流動的溪水，像悠揚(yáng)婉轉(zhuǎn)的鋼琴曲，好聽極了。可嘉豪卻無動于衷，沒有什么反應(yīng)。
“嘉豪，你怎么不說話？”
“惡心！”
這兩個字嘉豪是咬著牙齒從嘴里惡狠狠地擠出來的；這兩個字是進(jìn)擊的炮火，是明銳的尖刀，讓蹲在地上的金源震驚不已。他悲傷地望著嘉豪，好像在望著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人一樣。他一定想不到，親如兄弟的嘉豪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嘉豪，不是這樣的，我剛才是在排練話劇呢！”
“虛偽！”
這一刻，我在金源的臉上除了看到失落、焦急和悲傷之外，還看到了像夏日暴風(fēng)雨來臨前烏云一般濃郁的、無盡的絕望。
“嘉豪，你要相信哥哥，真的不是你們所看到的那個樣子�！�
嘉豪慢慢地抬起頭，眼神像鷹一樣盯著金源：“你不用說了。你之前對我、對姐姐說過的那些承諾，我就當(dāng)沒有聽說過。謝謝你曾經(jīng)照顧我這么久！”嘉豪的聲音像零下四十度的氣溫，說完就搖動輪椅往前走去。
金源伸出手拉住了輪椅。
“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金源聽到這句話，跌坐在了地上。
我推著嘉豪離開的時候，嘉豪一直在哭。我忍不住轉(zhuǎn)過頭往后看，發(fā)現(xiàn)金源還坐在地上。他把頭埋在膝蓋里，身體因?yàn)槌槠煌５仡澏�。夕陽的柔光打在他的身上，穿著一身白衣的他在閃閃發(fā)光，但此時的他更像一只迷途的羔羊，忘了回家的路，也找不到同行的伙伴。
我沒有再哭。
我看著嘉豪慟哭的樣子，知道自己不能哭。我必須變得越來越強(qiáng)大，強(qiáng)到成為為他遮蔽風(fēng)霜雨雪的大樹，成為他永不失信的支柱。
- 最新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 發(fā)表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京公網(wǎng)安備11010202007521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