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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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汽車站準(zhǔn)備上車回小鎮(zhèn)的時候被馮啟斌攔截下來的。他一句話沒講，不由分說地把我塞到他的車子里。
“哎，你干嗎？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閉嘴！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事情�！瘪T啟斌暴怒的語氣讓我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他把車開得飛快，但還是騰出一只手來往包里掏著什么。
“哎，你開慢一點，注意安全。”
“別廢話�！闭f著，他把一份文件甩給了我，“你看看，這幾天我把所有東西都安排好了。你過幾天就帶嘉豪去做個全身檢查，然后開始復(fù)健吧，而且我連假肢的廠家也聯(lián)系好了。”
我隨手翻了翻文件，文件里關(guān)于安裝假肢的注意事項以及如何復(fù)健、復(fù)健需要幾個療程、復(fù)健時候吃什么等相關(guān)的情況都在里面列得清清楚楚。
“謝謝你。”
“不需要！這些都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
“嗯？”
“呃……這個，這個當(dāng)然是我應(yīng)該做的。誰讓正陽喜歡你？誰讓嘉豪是你的弟弟？”馮啟斌的這句話說得磕磕巴巴，相比于幾分鐘前的冷峻、嚴(yán)肅，這樣的他看起來溫和多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嗎？我今天想回小鎮(zhèn)把房子賣了，然后拿錢給嘉豪做假肢，再供他上學(xué)�！�
“錢的事情你不用擔(dān)心�！瘪T啟斌的語氣驟然間又冷了下來，“昨天的事情我聽說了，正陽沒有回家，住在我那里，從昨晚到現(xiàn)在，他什么東西都沒有吃，就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愛，你去看看吧�！�
“我……”
“葉嘉奕，你怎么能那么狠心！你知不知道，你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說他，讓他多丟臉！”
“可林璐要怎么辦？”
我想到昨天我追到林璐后，她那副傷心欲絕的表情，她罵我欺騙了她，還罵馮正陽對她冷漠無情。我是真的不忍心再看到這樣的林璐了。在愛情里，誰先主動，誰就必須做好受傷、做好變得卑微的準(zhǔn)備。可當(dāng)那份卑微變成了對你的視而不見時，那還有比這個更傷人的事情嗎？我把我心里的想法直截了當(dāng)?shù)馗嬖V給了馮啟斌。
他伸出手拍了我一下。
“你傻�。∧阏勥^戀愛沒有？”
“我當(dāng)然談過！”
“那我問你，愛情這東西能勉強(qiáng)嗎？”
“不能�！�
“那不就好了�！�
“呃……”
“雖然我真的覺得你和正陽不合適，但是他喜歡你，我也沒有辦法。愛情本身是沒有對錯的，你明白嗎？”
“你好像很有經(jīng)驗的樣子。那你談過戀愛嗎？”
“我……你……”馮啟斌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他的雙手握著方向盤，沒有再說一句話。等到到達(dá)他家樓下的時候，他突然扭過頭問我：“嘿，葉嘉奕，你說愛情是好東西還是壞東西�。俊�
這個問題簡單，但也很高深。我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就笑著說：“當(dāng)你幸福的時候就是好東西，當(dāng)你不幸福的時候就是壞東西�！�
馮啟斌愣了一下，隨即就笑了。
“那你快去安慰一下不幸福的馮正陽吧�！薄 �
馮正陽的房間沒有開燈，厚重的窗簾也拉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我敲了敲門，見里面沒有反應(yīng)，于是推門進(jìn)去。我一進(jìn)去，就像跌進(jìn)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洞，可在下一秒，房間的燈就亮了起來。
“嘉奕，你來了�！瘪T正陽從床上坐起來，用手打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他的眼睛凹陷，胡子拉碴的，和昨天跪在我面前，跟我表白時意氣風(fēng)發(fā)的他全然是兩個人。
我們兩個就這樣陷入了沉寂之中。時鐘的秒針嘀嗒嘀嗒地響著，我的心也比平時跳得快了幾分。
“嘉奕，你就沒有什么話要對我說的嗎？”
“我、我不知道說什么好。”
后來有人告訴我說，我走后，馮正陽跪在地上，保持原先的動作整整半個小時，不論旁人怎么拉，他都拉不起來。后來，等到大家都散去，他才慢慢地起來，抱著殘損的鮮花踉蹌地離開。
“馮主席真的從來沒有對一個女生這樣過，雖然他的表白方式很老套，可你也不能這樣對他��！”
他們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里是滿滿的惋惜，而我則感覺像有一枚枚細(xì)密的針在扎我的心。
對不起，馮正陽。
可我知道，這個世界上不需要遲來的道歉，傷害了就是傷害了，因為回憶會提醒當(dāng)時心痛的感覺，傷口會告訴你受過的痛楚。
馮正陽呵呵地笑了一聲，撓了撓頭。
“既然你沒有話說，那就我來說吧。”
接下來的場景就像一幕長長的獨白電影。馮正陽坐在床上，旁若無人般地講述著遇見我之后發(fā)生的一些事情。他最開始對于我只是本能的幫助，后來在日常的相處中，慢慢滋生的情感就像在土壤下孕育著的幼苗一樣，等到積蓄足夠的水分和養(yǎng)料時，就歡欣雀躍地破土而出。
“嘉奕，我想說的都說明白了。無論怎樣，我會堅持下去的。”
“馮正陽，謝謝你對我那么好。”
“所以，你這是又要拒絕我的節(jié)奏嗎？”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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