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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jié) 第二章

那衙役小聲說:“我聽那幾位講郎說過,這個方運還是圣前童生。”

“嘶……”魯捕頭再次倒吸一口涼氣,雙甲圣前童生,哪怕毫無背景,也值得蔡縣令全力保護。魯捕頭看了看手中的請柬,心中火熱,大聲擠開文院門口的眾人,恨不得長了翅膀,飛到方運家里。

“魯捕頭,好久不見!”一個熱情的聲音響起。魯捕頭仔細一看,正是神童方仲永的父親方禮。

“原來是方兄。我有急事要處理,不能奉陪,告罪!”魯捕頭匆匆離開,嘴角卻浮現(xiàn)出一絲無人看到的譏笑。

方禮僵在原地。他本以為自己馬上就是“案首之父”,以前也認識魯捕頭,想趁機在親朋好友面前展現(xiàn)自己的人脈,結果對方根本不停步,一點面子都不給。一旁的親戚好友立刻罵開了——

“一個捕頭也敢這么無禮!等仲永成了案首,看他怎么說!

“區(qū)區(qū)秀才而已,仲永可是有狀元之才的!”

方禮最重面子,但即將放榜不好發(fā)作,于是道:“不必理他。等到仲永平步青云那一天,這種小人自會低頭。放榜了,你們來猜猜仲永的名次。”

“當然非案首莫屬!”

“您太謙虛了,全縣的童生誰能跟仲永比啊!

“前面的人請讓開,讓今年的案首先進!”

前方眾人紛紛讓開。方禮面帶微笑,從容步行,方仲永跟在他身后。方禮等人還沒走到金榜前,金榜周圍就炸開了鍋。

“什么?雙甲?雙甲童生?圣人垂憐,我景國也有了雙甲童生,破天荒!”

“真沒想到,姓方的會是雙甲案首!”一個認識方運的人,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方禮一聽笑得合不攏嘴。既然是姓方的就沒錯,而且是雙甲,這簡直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足以立一座文牌坊,讓子孫后代瞻仰。緊跟父親的方仲永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他不否認自己是神童,也不否認自己有信心拿到詩詞的甲等,可絕不相信自己能拿到請圣言的甲等,因為他有好幾道題都不會,是胡亂寫的答案。方仲永急忙抬頭看向不遠處的榜單,定睛一看,榜首赫然是方運。方禮正要夸兒子,覺察方仲永的神色不對,立刻瞇著眼,快走幾步,看向榜單——

方運,甲,甲。

方仲永,乙中,乙下。

到手的案首飛了!方禮氣急敗壞地大喊:“這個排名一定有問題!我兒子怎么可能不是案首?我要去京城告御狀!怎么可能有人能拿到雙甲童生?我不信!”

金榜前的衙役冷笑道:“隨你去告。誰不知道這金榜要過半圣考官之眼?要是真有問題,不用等放榜就會事發(fā),用得著你叫?”

方家的親友一臉茫然。

“方仲永可是神童啊,怎么當不了案首?”

“那個方運是誰?聽著耳熟。”

“就是有江州西施童養(yǎng)媳的那個方運!他爹娘葬禮的時候我還去過,沒承想中了案首!

說話的人不動聲色地側走一步,遠離方禮,然后四處張望,想要尋找方運報喜。方運卻沒在這里。

太陽西斜,照在方運家門口的馬車上,留下長長的影子。四個曾來過方運家的柳家家丁也在,在他們面前站著一個英俊的白衣書生。

方運把楊玉環(huán)護在身后,平靜地看著柳子誠道:“不知柳兄突然拜訪,所為何事?”

柳子誠看了一眼楊玉環(huán),露出一個自以為禮貌得體的微笑,一甩扇子,扇面打開,輕輕扇著:“方運,我聽說你受了傷,急忙趕來,還帶了江州最好的傷藥。童生試考得怎么樣?一身是傷還去考童生,一定考得很差吧?不打緊,來年再考!”柳子誠微笑著說。

楊玉環(huán)卻冷笑道:“收起你那副虛情假意的嘴臉,我早就看透你了!這是我們家門口,馬上讓開,我要和小運去看放榜!”

柳子誠的笑容僵在臉上,皮笑肉不笑地說:“去不去都一樣,反正方運也考不上童生。玉環(huán),我對你可是一片真心,你要是再這么任性,娶你回家后,我那幾個小妾要是吃醋,讓我怎么幫襯你?”

不等方運說話,楊玉環(huán)上前挽著方運的胳膊,仰起頭說:“我很快就會嫁入方家,小運已經(jīng)是我的相公,你永遠也娶不到我。”

方運詫異地看著楊玉環(huán)。他早就看出來,楊玉環(huán)雖然認命,但對他只是姐弟之情,從來沒叫過他相公夫君之類的?伤裉炀谷划敱姵姓J,還隱約有點兩個人已經(jīng)圓房的意思。方運看到楊玉環(huán)臉上浮現(xiàn)著淺淺的紅暈,不知是被太陽曬的,還是羞的。

柳子誠目露兇光,壓下心頭怒火道:“我知道你只是想氣我。不過你成功了。方運,如果你還執(zhí)迷不悟,把不屬于你的東西留在手里,不出三天,必然會再次大難臨頭。這一次,你不會有任何僥幸!

方運說:“你承認昨夜是你身后的四個人要殺我?”

柳子誠譏笑道:“你的把戲對我無用,我從來沒說要殺你。我柳子誠可是有秀才文位的,就算打殘你,也只是賠錢了事。方運,我最后給你一次機會,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方運斬釘截鐵地道:“玉環(huán)姐是我的妻子,誰也搶不走。你再敢胡攪蠻纏,我這就一紙訴狀去衙門告你。還有,你以前打殘我,的確只需要賠償就可結案?涩F(xiàn)在我是童生,你要是打殘我,足以剝奪你的功名文位!

“你?童生?哈哈哈,我沒聽錯吧?你們聽到了嗎?”柳子誠大笑著問身后的家丁。

“聽到了,一個窮酸說他是童生!”一人道。

方運神態(tài)自若地道:“我能考上童生,多虧柳兄你。要不是柳兄借給我那些半圣的書籍,我恐怕考不上童生。若我將來中了秀才,一定不忘報答柳兄的大恩大德!”他把最后四字咬得極重。

柳子誠認真地盯著方運,一步向前,咄咄逼人地問:“我在路上就已經(jīng)知道,此時濟縣的文院還未放榜。你怎么知道你能考上童生?你以為幾句話就可以騙過我?”

“你若不信,大可跟我去文院門口看看。對了,我還是圣前童生!狈竭\微笑道。

柳子誠呆了一下,隨即放聲大笑:“圣前童生?你當我是三歲小兒嗎?你有幾斤幾兩我會不知道?你連十三經(jīng)都背不下來,連三位半圣考官的名篇都是我提供的。還有你那半吊子的詩詞水平,中童生都不可能,還敢說自己是圣前童生?簡直讓人笑掉大牙!方運,你不要再廢話了,我的耐心已經(jīng)用完。你今天要是不答應,我臨走前要從你身上取兩條腿,讓你知道我柳子誠說到做到。”

楊玉環(huán)急忙道:“柳子誠你不要欺人太甚!相公如今已經(jīng)是圣前童生,有了文位,你要是敢傷他,我就去縣衙鳴冤!”

方運沒想到柳子誠竟然這么膽大包天,心中暗恨,要不是有個左相是叔公,柳子誠斷然不敢這么做。方運立刻激將道:“柳子誠,你要是個真男兒,就跟我去一趟縣文院,先看清金榜再說。怎么,你怕了?你不是一直看不起我嗎?連去文院的勇氣都沒有?”

柳子誠輕蔑一笑,正要答應,他身后一個家丁突然在他耳邊道:“二公子,他好像真是圣前童生!

“怎么說?”柳子誠急忙問。

“我清楚地記得他昨天額頭有一個明顯的傷疤,他們幾個也都看到了。可現(xiàn)在那道傷疤已經(jīng)不見了,這就算有靈丹妙藥也做不到,只有才氣灌頂才有可能讓那么大的傷疤一夜消失!

柳子誠大驚,急忙回頭看其余家丁。

“我記得。

“沒錯,他那道口子很深!

幾個家丁眼中都流露出驚恐之色。如果方運真的是圣前童生,他們幾個很可能要倒霉。

柳子誠重新看了看方運,這才察覺今天的方運似乎和往常不一樣。他氣定神閑,目光沉穩(wěn),氣質變化極大,好像突然大了好幾歲似的。柳子誠看向楊玉環(huán),楊玉環(huán)毫不掩飾對他的鄙夷。柳子誠目光閃爍,許久不語,突然獰笑一聲道:“現(xiàn)在文院還沒放榜,你也沒有去圣前正式參拜,沒有童生服和童生劍,定然是假的。你現(xiàn)在只是平民,我是秀才,打殘你只會賠錢而已!”

方運沒想到柳子誠竟然這么大膽。

“你們去攔住他!”柳子誠說完,跑上馬車,拿出筆墨和紙。

方運暗道不好,柳子誠這是怕近身有危險,要用“紙上談兵”攻擊他。

“玉環(huán)姐,你后退!”方運說完沖向柳子誠,絕不能讓他用出紙上談兵,否則只能任他宰割。但是那四個有經(jīng)驗的家丁立刻撲上來,也不打方運,只是或抱腰,或鎖臂,或抱腿,一眨眼就困住了方運。方運得到才氣浣體,只要養(yǎng)幾個月,就會比這四個人高馬大的家丁強壯?伤F(xiàn)在身體還沒養(yǎng)好,根本不是四個人的對手。

楊玉環(huán)上前一步,想要幫方運,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力氣不夠。她立刻沖柳子誠跑去,要阻止他寫字。一個家丁立刻放開方運,伸手攔住楊玉環(huán)。

柳子誠把宣紙鋪在馬車上,直接把毛筆插入墨瓶中,提起吸滿了濃墨的狼毫筆,在紙上寫字。他周身才氣涌動,身邊刮起輕風,吹起他的衣袍。柳子誠一邊用極快的草書書寫,一邊誦讀荊軻刺秦王前所作的古戰(zhàn)歌。他身上的才氣通過毛筆融入墨汁,進入文字,和文字產生奇異的共鳴,天地間的元氣被才氣文字引動,狂風頓起,一個人形黑霧漸漸浮現(xiàn)在柳子誠身邊。那人形黑霧面目不清,手持匕首。匕首明明也是黑霧,卻散發(fā)著森森寒意,讓四周化為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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