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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jié) 第二章

他顯然是不信的,但還是笑著點了點頭,附和我說:“好,我會的”。

但他是那種能把敷衍也表達得像真的相信我一樣的人,好像本來他就是相信我的。

爺爺那天確實是受邀去給廖長寧看脈的,因為我在家里沒人照看,所以就順便帶上了我。后來我玩累了,自己窩在廖長寧書房外廳的沙發(fā)上就睡著了,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再后來,我聽說廖長寧回到大城市的家過年了,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年后的事情了。

小時候的那種感情,是一種很淺泛的感覺,是無關(guān)風(fēng)月的純粹。

畢竟,我當(dāng)時只有七歲。

再次見到廖長寧,是在他母親的葬禮上。

恍惚覺得馳隙流年,一瞬星霜換。

那年,剛過了驚蟄,正是春寒料峭,乍暖還寒的時候。幾日連綿春雨后天空放晴,云間有幾縷陽光投射下來。我正在屋內(nèi),聽見院中有人走動,連忙跑出去。我那時性子極為跳脫,喜歡到處湊熱鬧,嘴巴又甜,鎮(zhèn)上幾乎沒有人不認得那個宋老先生中醫(yī)堂的小丫頭。

我站在門口,看一行人穿著麻布白衣,正在跟爺爺交談。

旁邊圍著一群鎮(zhèn)上的中年男女,身材胖胖的豆腐店五嬸嗓門最大,我聽見她說:“真是可憐見的,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她嫁的那個男人到現(xiàn)在面都沒露,聽說是斷氣前離的婚,就怕死后法律規(guī)定要分家產(chǎn)哪!

我沒從她臉上看到一絲悲傷的情緒,卻看她揚起袖子抹了抹眼角。

旁邊立即有人附和道:“誰說不是呢,留下那么一個孩子,爹不疼娘不要的,聽說他爸爸早就在外面找了女人呢!

“我還聽說那女人連孩子都早就有了,已經(jīng)五六歲了!

“聽說她男人家很有錢啊,看來有錢人真是沒一個好東西!

“聽說……”

那時我還未能體會到人言可畏眾口鑠金的殺傷力,只是直到后來,我也從不喜歡聽人背后談?wù)撈饎e人的私隱八卦,仿佛被當(dāng)作笑料一樣付出廉價的同情心,那些小心翼翼的神情,那些相互交換過道聽途說的談資過后詭異的眼神,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優(yōu)越感,都讓人覺得徹頭徹尾的惡心。

人生無常,今日不知明日事,也許不知道哪天,說八卦的人就會成為別人口中的八卦。

我趴在門口聽了一陣“聽說”,覺得很無趣,看到爺爺跟著人往南邊去了,于是就跟了上去。青磚黛瓦,竹杪蔓草,石板小道上鑲嵌有江南特有的暗綠色苔蘚。又是走街串巷,我又一次站在了廖長寧外婆的院門前。

靈堂就設(shè)在主院內(nèi),深藍色的幔帳上面懸掛著純白色的橫挽幅。我躲在爺爺身后看到廖長寧,他就站在外婆的身旁,神色冷漠,臉色蒼白,渾身上下都籠罩著一層濃重的悲傷。跟一年前相比,他剪短了頭發(fā),鬢角極其干凈利落,整個人卻瘦得幾乎脫了形。

那天,他穿了一件厚厚的半身白色羽絨服,領(lǐng)子上鑲著一圈絨絨的純白色水滑貂毛,在厚重衣服的反襯下越發(fā)顯得形銷骨立。

我只覺得心里的某個地方被重重地撞了一下,整個人有一種很難以言喻的酸酸澀澀的感覺叫囂著要從胸腔噴薄而出。

我往前走了兩步,私心只期望他眼角的余光能看到我。

但是廖長寧顧著與來吊唁的親友躬身行禮,又要分神照顧年邁傷心的外婆,幾乎沒有多余的精力來應(yīng)付其他事。

何況,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本人的狀態(tài)也很不好。

中午,葬禮擺了流水席,自有本家和近親招呼鄰里去吃便飯。

我憑著記憶,一路拐向正院后面的右側(cè)。

初春的庭院景色極好,沒有花,但處處是生機盎然的綠色,院子角落里有一屏郁郁蔥蔥的翠竹,旁邊是一個青花瓷的大缸,四副石凳圍著一個圓桌。

廖長寧就坐在那一叢碧色之后的廊檐下,因為有植物的遮擋,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聽到他斷斷續(xù)續(xù)的咳喘聲。我又往前走了兩步,只見他一手按著旁邊的廊柱借力,一手的掌心頂著胃部,似乎是痛得直不起腰。

我來不及收住腳步,轉(zhuǎn)彎抬頭時他已經(jīng)看到了我。

我心如膏火,忍不住走近他兩步,問他:“你怎么了?”

廖長寧略微有些詫異,但還是低聲回答了我:“沒事,有點胃痛!闭f著就把附在腹部的手拿開了。他額上還蒙著一層細密的汗珠,一邊輕聲掩唇咳嗽,一邊扶著廊庭的漆紅色圓柱站起身來,他徑直往廊下的屋內(nèi)走去,并沒有多看我一眼,原來他早就忘記了我。

我平淡無奇的人生里,又仿佛再次黯然失色,當(dāng)時也不知道從哪里借來一股雄赳赳的氣勢,我三步并作兩步地跟上他的腳步,固執(zhí)地大聲強調(diào)了一句:“我是翹翹!

廖長寧似乎被我嚇了一跳,他微微擰了眉,斷斷續(xù)續(xù)地咳嗽著說了句:“我知道啊。”

他的聲音很小,又虛弱無力,聽得我心中一陣難受。我去扶他垂在身側(cè)的手,冰涼透骨,激得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廖長寧根本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卻也只無奈地看了我一眼,沒有掙脫。

我連忙打包票似的解釋:“你跟我來,我知道怎么治胃痛。”

他任憑我拖著他的手走進西廳,我安置他在太師椅上坐下,蹲在他面前開始卷他的褲腳。他有些迷惑,但是沒有制止我,任由我找到他膝蓋底下三寸的足三里穴輕輕按揉了兩分鐘。

全世界都安靜下來,我的耳邊仿佛能聽見江南的春風(fēng)拂過柳梢的聲音。

我一直難以忘懷跟廖長寧相處的時光,是因為我真的喜歡那些歲月中平和而真實的瞬間,那些過往的細節(jié)回想起來是那么瑣碎俗氣,卻又蘊含了無盡的繁華與熱鬧。

我陶醉在廖長寧對我無條件的信任之中,再抬頭的時候,他展顏對我笑了笑,就像是對小嬰兒的那種溫和輕柔的笑容,他說:“我好多了,謝謝!

他的身子微微前傾,手心向上向我伸出右手掌,我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心,借力從地上站起來。

午后的陽光從雕花門扇投射進來,廳內(nèi)沉淀著歲月痕跡的老楠木家具此時泛起一種淺橙黃略灰的顏色,廖長寧略有些蒼白的臉在陽光的散碎光暈下有些玉器似的晶瑩,越發(fā)襯得他眉眼烏沉。

他沒有繼續(xù)說話,只是沉默,偶爾偏過頭咳嗽幾聲。

我突然想到之前趴在門口聽到的那些“聽說”,敏感地認定他心情十分糟糕,但是又不知道說些什么才能安慰到他,只好問了句最平常的:“你……吃過飯了嗎?”

廖長寧正在兀自出神,怔愣了片刻才好像聽清楚了我的問題,他沒有回答,反而皺眉問我:“你一個人跑到后面,家里人知道嗎?”

我點點頭:“我爺爺在前面院子給你外婆看脈呢,我跟他說過了我來找你!

我又不依不饒地問他:“你吃過飯了嗎?”

未等他回答,就有一個長輩模樣的女人從外面走進來,一迭聲地叫他:“長寧,原來你在這里坐著哪,快去前面招呼人吧,你二舅都替你站半天了!

廖長寧的表情是凝固成了雕像般的冷漠,右手撐著那把楠木太師椅的扶手慢慢站了起來,沒忘低聲招呼我:“翹翹,去前面找爺爺,別到處亂跑了!

我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走出廊檐,他回頭看我一眼,只得先帶著我往前院左側(cè)的廂房拐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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