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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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嘆氣:“我問過昨晚跟著的人,只說在慈善晚宴喝了酒!
我克制了下,到底是沒忍。骸拔夷苋タ纯此麊幔俊
慧姨給我指了方向:“去吧,我再去后面看下藥煎好沒有!
我應(yīng)聲轉(zhuǎn)身,月門連接一處僻靜的院落,廖長寧的臥房就設(shè)在正廳南面。
我輕手輕腳地走進去,繞過一盆碧綠郁郁的富貴竹,是金絲楠木的鏤空雕花拔步床,掛了月牙白的帳子。廖長寧正躺在床頭,一只手按在額頭,一只手軟軟地垂落在床邊,像是睡著了。
我走近過去,看到他臉上依舊殘留著隱隱的慍怒之色,手機屏幕全黑,被遠遠地扔在了地毯上。
廖長寧有所察覺,拿開覆在額上的手轉(zhuǎn)眸看我。他臉色有些發(fā)白,微微皺著眉頭,似乎好久才想起我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我索性直接在床邊的腳踏上坐下來,附在他耳邊輕聲問他:“你還好嗎?”
廖長寧側(cè)了側(cè)身子,抬起手,玉白的指節(jié)屈起輕輕碰了碰我的臉頰:“翹翹?”
未及我回答,他就撐著身體變換了幾個姿勢,靠著床頭半坐了起來。
我連忙幫他身后墊上軟枕,又問他:“慧姨說你身體不舒服,所以我過來看看,你沒事吧?”
他聲音低沉無力,勉強牽著嘴角笑了笑:“還好,沒睡醒,有點頭暈。”
室內(nèi)滲入晨曦,家具被染上一層微光。
我倒了杯溫水給廖長寧,他握在手中低眉斂目喝了小半杯,然后起床來陪我吃了點早餐。
菜式都非常簡單可口,雞肉和大瑤柱粒被山泉水慢火熬制成清粥盛在雪白的瓷盅里,玲瓏別致的翠綠竹籠上盛開一朵半透明的荷花,是糯米粉做的面食。
他吃的很少,但是這次沒有再吐出來。
顧雁遲上午十點準時來到連云山莊,我正跟廖長寧在臨水的花廳閑談。
廖長寧的神情依舊是懨懨的,他一直在低燒,穿一件灰藍的凈色襯衣,配墨色休閑長褲,天藍色的絨絨拖鞋,色彩搭配和諧到極致,久看不厭。
他放松姿態(tài)靠在寬大的圈椅中,我就窩在他身邊的沙發(fā)里,右手支在扶手上,以掌托腮,跟他絮絮談?wù)撈鹞以趯W(xué)校時的事情:“上周,我去聽一個物理學(xué)教授的講座,他講的是當代自然科學(xué)的最新成就——弦理論的時空方程,說是在霍金教授研究的基礎(chǔ)上用普通人能聽得懂的方式來表述,但可能是因為我太笨了,從頭到尾就只顧瞠目結(jié)舌,他說的那些話每個字分開我都是知道意思的,連起來我就根本不懂了!
他氣音微弱,清瘦英俊的面孔有一絲笑意:“去年我有幸聽過一場霍金的科普報告,他那次講的是宇宙的起源,但是整場報告過程只贏得了兩三次掌聲,幾乎沒有會心的笑。”
我不解,直接湊近問他:“為什么?”
他臉上的線條輕松愉悅:“唯一的理由就是霍金的理論太深奧,大多數(shù)學(xué)者都沒聽太懂。”頓了頓,他又笑著加了句,“當然也包括我在內(nèi)。”
我被他的自我調(diào)侃逗得開懷,忍不住笑了起來。
顧雁遲走進來,身后跟著一個拎著電腦和投影的豐神俊朗的年輕人,他笑著對我說:“老遠就聽見女孩子的笑聲,我就跟雁遲說這么好聽的聲音肯定是個美女,果不其然!
我不敢太過恣意,端正了身子準備站起來。
廖長寧姿勢未變,低聲呵斥他:“白少廷,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白少廷似無所覺一樣大剌剌地放下手中的東西,笑著走到我身邊坐下。
我低頭看到一摞淡藍色文件夾上面的報紙,是廖長寧和一個中年男人的臉部特寫,媒體用了巨大的裂縫將兩人震開——父子反目,廖氏集團高層封口“離職門”。
白少廷長腿交疊,語氣帶了幾分不正經(jīng):“怎么,不給介紹一下這位小美女?”
他轉(zhuǎn)頭沖我招招手,像一個憨態(tài)可掬的招財貓,笑著說:“Hello,hello,我叫白少廷!
廖長寧似乎早就習(xí)慣他這幅落拓不羈的樣子,低垂了眼眸懶得跟他計較,又轉(zhuǎn)過頭輕輕拍了拍我搭在扶手的手背:“我有事要做,你自己去逛逛園子,家里廚房的徐師傅做的糕點不錯,讓慧姨安排弄給你吃。”
我連忙乖巧地應(yīng)聲走出去,碰到用人端著托盤奉了茶水進來。
春色滿園,我卻有些意興闌珊。
手機有信息提示的聲音,我索性就在花廳外面臨湖那側(cè)的廊檐下坐了下來。
是蘇文,他措辭穩(wěn)妥,問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為何沒有去做兼職。
我低頭回復(fù)他,來了一個親戚家里做客,過兩天回學(xué)校之后再看有沒有其他機會。
他又回復(fù),閑聊了幾句日常校園生活,那才是我所熟悉的平凡普通人的世界,也是真正屬于我的世界。
我跟廖長寧只一窗之隔,有微風(fēng)將廳內(nèi)的談話送到我耳邊。
顧雁遲語調(diào)中帶了一絲情緒:“西開電氣的股票昨天暴跌10.6%,今天開盤之后還在繼續(xù)下滑。廖董這次投資決策已經(jīng)注定是場滑鐵盧,后面再做任何事情都是徒勞。”
白少廷好像是在吃東西,嘴巴里咕噥了一句:“廖伯伯已經(jīng)老糊涂了,還霸著位子不肯退下來,有個詞叫什么——老馬戀棧,說的就是……”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顧雁遲佯裝咳嗽的聲音打斷了,接著是廖長寧喑啞的嗓音:“你再亂說話,就捧著你的糕點盤子滾出去吃!
室內(nèi)寂靜了一會兒,顧雁遲開口,語氣遲疑,斟酌而小心:“上次廖氏集團股東會上你負氣說要離職,我看到正式下發(fā)行文的會議紀要中并沒有提到一言半語。”
他沉吟片刻,又說:“我們私下猜測廖董是絕對不會放你離開總部的!
白少廷沒忍住,還是那副口氣:“他才舍不得讓長寧走,換誰能給他當牛做馬?這個老狐貍,要不是之前遠達集團創(chuàng)立時用了他借名的那兩百萬風(fēng)險投資,現(xiàn)在怎會如此處處掣肘?”
顧雁遲低聲勸他:“你少發(fā)兩句牢騷吧,長寧已經(jīng)夠心煩了!
廖長寧語音沉郁,他低聲道:“西開電氣也未必就已成棄子!
他話音剛落,白少廷就嚷嚷起來:“西開電氣的總經(jīng)理都已經(jīng)進局子蹲著了,董事長直接缺席了在京召開的年度最重要的‘雙電戰(zhàn)略研討會’,所有高層對媒體避而不見。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的風(fēng)向,現(xiàn)下證監(jiān)會對涉嫌信息披露違法違規(guī)案管得有多嚴,我已經(jīng)收到風(fēng)聲,說上頭會以西開電氣做典型案例召開聽證會。反正,我們的一致意見是——壯士斷腕!
廖長寧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又聽白少廷的聲音低了幾個度:“雖然西開電氣是我們遠達集團當初起步做的第一個案子,但是這次廖伯伯完全無視你的意見,一意孤行做的這個收購案已經(jīng)被證明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你又為何非得替他把這局扳回來?”他停頓了一下,又加了句,“且不說你費盡心思能不能保住這枚棋子,就算你成功了,”他嘲諷地笑了笑,“誰又會領(lǐng)你的情!”
顧雁遲厲聲斥責:“白少廷,你出去一邊涼快去吧!
湖面有微風(fēng)吹過,我聽得稀里糊涂的一頭霧水。
我之前也有所了解,廖長寧手中的遠達科技集團,他個人持股比例已經(jīng)超過45%,應(yīng)該很難有人能掣肘于他。但是聽他們談話的意思,廖長寧應(yīng)該在廖氏總部也有職務(wù)。只是我不明白,他本該能過得十分逍遙,又何必一直跟廖家本宅糾纏不清?
他們的會議持續(xù)到下午兩點,結(jié)束于慧姨第三次催促吃午飯的聲音中。
顧雁遲和白少廷去餐廳吃東西,廖長寧直接回臥房補眠。
我也一直沒吃飯在等他們,此刻沒見到廖長寧,心中有微微失落,拿著筷子沉默不語地扒拉了幾口飯。
顧雁遲十分妥帖,笑著安慰我:“長寧最近太累,他還把你拘在這里。山莊里的娛樂項目估計你也不感興趣,要不我安排司機送你去市里逛逛?”
白少廷一邊吃飯一邊笑道:“你沒經(jīng)過廖大少的同意就敢私自把他的人送走?”
顧雁遲只好又對著我加了句:“晚上再把你接回來。”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么看待我跟廖長寧的關(guān)系,只好笑著說:“不用麻煩,我覺得在這里就挺好玩的,景色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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