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節(jié)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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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煙花(八)
不知身在何處,夜被光劃割成大片大片的碎片,我站在黑暗里看見碎片里的蘇小貝,她正伸開雙臂,向我走來,雙眼汩汩地流著血,她在撲向我的那一刻,我從驚厥中醒來,再次看見蘇小貝倒在血泊中。我聽到自己撕裂地喊著蘇小貝的名字,然后聽到有人大喊,醫(yī)生,醫(yī)生,他醒了。我看見西木,亞辛,還有陳澤在我的床前。
原來這個夢就是讖語。
在醫(yī)院多數(shù)的日子里,我都在回憶和蘇小貝的點點滴滴。從在病中愛上她的聲音,在512公交車上的相遇,還有風(fēng)里淡淡的香水味,到再次與她重縫,并因為被拒絕而把自己放逐。再到后來,知道她愛我時,卻只能對她說聲對不起。這一路的艱辛和未知,讓我有歷盡滄桑的感覺,仿佛我的世界就此坍塌了一半。
“有些雨,注定是要滴在生命里”。這個美麗的女人猶如清澈的雨,滴進(jìn)了我的生命里,濺出了花,崩出了淚。soso咖啡店里,蘇小貝為我特定的那朵玫瑰花,就這樣以豐盛的姿勢,開放在我的生命里,又揉搓到我的心里,每次觸及,就會有鮮紅的血汩汩而出。可是,蘇小貝說,我錯過了你,不能再讓你錯過左拉。
我在沒有告知任何人的情況下,離開了醫(yī)院,直接奔赴到杭州。蘇小貝給我的信封里,有左氏集團的地址和一個電話號碼。信封內(nèi)還有一個信封,上面寫著,左言親啟。蘇小貝要我把信交給這個叫左言的人。
桂月杭州,雨淅瀝地下著。一切事物在陰沉的天空下,顯得壓抑逼仄,讓我有種喘不過來氣的感覺。我在走出火車站的時候,撥打了信封內(nèi)寫著的電話號碼。接電話的是個女人,我說我要找左拉。然后她說,你是蘇代吧,我是蘇小貝的姐姐。她曾托付我,要我?guī)湍愫妥罄。我說我現(xiàn)在的確需要幫助,并且對蘇小貝懷有愧疚之情。請原諒我的過錯,讓您失去了一位親人。
電話那端大段的沉默,然后,我聽到她淡漠地說,請你把信拿到西湖邊一個叫provence的茶館里,交給里面的領(lǐng)班,說完她就掛了電話。我的心又被勒得生疼,又想起以命相抵的蘇小貝。我的生命從此不僅僅是父母之命,還承載著蘇小貝之愿,她說,我錯過了你,不能再讓你錯過左拉。
沿著西湖邊尋找著provence茶館時,耳邊突然傳來巨大的嘩嘩聲,然后就看見一排排水柱,沖出水面,又瞬間在天空成形,它們以浩蕩的姿勢在我的眼睛里紛飛,就像一場盛大的水煙花。突然地,淚就掉了下來。如果這湖水是一場遇見,那么,這些翻飛的水滴,便是我們?yōu)閻巯破鸬囊粓鰺熁,哪怕下一刻,就會沉入湖中,沒入湖底,但至少在彼此的天空里絢麗過,這比什么都值得奔赴和付出。
來到provence茶館前,還未進(jìn)門就聞到薰衣草的味道。走進(jìn)茶館時,我竟看見了左拉,左拉同時也看見了我。四目以對,百感交集。我以為左拉會撲進(jìn)我的懷里大哭一場,可是左拉疾步過來,拉著我說,蘇,你需要馬上住院,現(xiàn)在就跟我走。
左拉的身形已經(jīng)可以看出懷有身孕,我心疼地掉下淚來,把左拉的手環(huán)在了我的腰間,輕輕地把她摟在了我的懷里。我說,左拉,能找到你,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安穩(wěn)?匆娔愫秃⒆咏】担@比什么都好。左拉在我的懷里失聲痛哭,她說,蘇,你怎么這么傻,非要來找我?墒牵阕约阂呀(jīng)舊病復(fù)發(fā),隨時生死了,你又要讓我怎么安穩(wěn)呢。
我住進(jìn)了北京最好的醫(yī)院,接受著最好的治療。這一切還要拜左言所賜。原來左言就是左拉的哥哥,蘇小安是蘇小貝的姐姐,也是左拉的嫂子,而蘇小貝和左言曾深愛過。左拉在向我訴說這一切的時候,我想我猜到信中的內(nèi)容了。這世間有多少情承載著厚重的希望沉沒在歲月里,而唯一讓我們念念不忘和左沖右突的,是愛。
我仿佛又聽見You And Me,琴聲飛濺,蘇小貝說,這是我喜歡的季節(jié),一切都這樣溫暖安好。盛放的迎春花,抽芽的綠柳,走在陽光下,輕易就會讓人戀上愛情。愛,從來經(jīng)久不去,縱是流轉(zhuǎn)千年,依舊情意綿綿。
第二年2月,我們的女兒出生,取名為,蘇小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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