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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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這種感覺我也有，明明沒有風(fēng)，卻像是被一陣風(fēng)吹透了身體。走路時更是感到身后始終有“人”在尾隨，也回頭看了幾次，卻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為了以防萬一，我還偷偷拿出粽子葉磨成的粉邊走邊撒在地上，也沒有發(fā)現(xiàn)鬼腳印。心里倒是輕松了一些，還以為是因為受到那幾張照片的影響，心魔作祟。
可是月餅也有這感覺，那就說明真的有問題！
會是誰呢？或者說，會是什么東西呢？
月餅把袖扣系緊：“該來的總會來，想一萬遍不如做一遍，小心點就好�！�
月餅幾句話總是會讓我在緊張焦慮的時候感到踏實，也許這就是對朋友的信任吧。
我看著剛剛跳下來的旅館，月野和黑羽的房間還亮著燈，依稀能看到兩條人影映在窗簾上，嘴里覺得發(fā)酸。
“想那些沒用的干什么？他們就是整個孩子出來也和南少俠沒什么關(guān)系，對不？”月餅不屑地哼著，“何況從頭到尾，他們一直瞞著咱們，完全沒有合作的意思�？此麄儾换挪幻Φ臉幼�，傻瓜都能猜出來他們掌握著咱們所不知道的事情！”
我甩了甩腦袋，努力把月野的身影甩出記憶，定了定神，才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間，街上竟然起了層層海霧。
最早是淡淡的薄煙，在空曠的街上彌漫著。忽然一陣冷風(fēng)吹過，霧在瞬間變得濃厚，沉重得幾乎要落在地上，隱隱還能聽到奇怪的呻吟聲。
一種冰冷的壓力從頭頂?shù)哪嗤鑼m直接貫入體內(nèi)，似乎連肺葉都凍得不能活動，胸口沉悶得喘不過氣……
霧越來越濃，我只能看見月餅?zāi)：纳碛�。呻吟聲越來越大，像是有無數(shù)人在哭泣，又像是一群孩子在歡笑著奔跑，完全確定不了方位！
直至最后，這些聲音變成了凄厲的哀號，從四面八方?jīng)_進我的耳膜！
這根本不是海霧！
而是陰氣聚成的鬼霧！
現(xiàn)在是凌晨十二點多，正是子時！天地間由陰轉(zhuǎn)陽，陰魂肆虐的最后時辰。在這個時辰里，如果某個地方曾經(jīng)有過毀滅性的災(zāi)難，死過許多人，埋入地下而怨氣不得釋放，如果該地方的風(fēng)水偏巧有“血煞”“青厲”“白�！钡奶卣�，就會出現(xiàn)子時惡鬼橫行、游蕩人間的事件。
世界各地的很多古老城市在經(jīng)歷了千年的戰(zhàn)亂，死人無數(shù)之后，又恰逢怨氣、或者新建的建筑物改變了原本的風(fēng)水格局，也很容易形成鬼霧，這也是“名都多霧”的由來（至于有哪些城市，我就不一一列舉了）。
也有這樣一句話：“當你走在輝煌的都市中，不要忘記，你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里都掩埋著累累白骨！”
宮島為什么會出現(xiàn)鬼霧？我想到了在很多年前，那次可怕的浩劫！
那是足夠摧毀人類文明信仰的災(zāi)難！
就在那么幾秒鐘時刻，我忽然想到宮島的地形！這個小島，被大海圍繞，旁邊是半月形的半島，像極了八卦陰陽魚！而宮島所處的位置，正是陽魚里面的陰眼。
那是陽世養(yǎng)陰的最佳位置！
“南瓜？”月餅在我身旁輕聲呼道。白茫茫的霧里，我根本看不到他在哪里，只能循著聲音伸出手摸索著。
我抓住了一只手！隨即那只手緊緊握住我的手掌，掌心傳來濕滑黏膩的感覺，我甚至能感覺到手掌上面類似于蚯蚓一樣的血管，爛泥似的碎肉。
驚恐之下，我急忙想把它甩掉，卻發(fā)現(xiàn)它像是長在我手上，牢牢地粘在一起。全身的陽氣更像是決堤的洪水，從手掌心向外涌著！
完了！
如果一旦被鬼手附身，想再掙脫，根本不可能！短短半刻鐘，我就會陽氣耗盡而亡。充其量在霧散的時候，人們會發(fā)現(xiàn)街邊多了一具木乃伊似的干尸。
我突然很平靜，隨著陽氣的流逝，身體越來越僵硬，眼皮沉得像鉛塊，根本抬不起來。
一瞬間，無數(shù)影像在我腦海中閃現(xiàn)：高墻包圍的孤兒院里，一個小孩子傻傻地看著四角天空，很多小孩向他丟著石子：“他是紅眼睛，他是傻的，打他。”
“我是不會和紅色眼睛的人談戀愛的！”青澀的少年看著暗戀的女同學(xué)遠去的背影，默默地把每一張都寫著她名字的千紙鶴撒向天空，碎碎揚揚中，零碎了一個少年的心……
“南瓜，那個女孩不錯，我看和你有夫妻相，給你撮合撮合？”月餅灌了口二鍋頭。
“月餅，能靠點譜不？”我沒好氣答道，“您看準嘍，那是個男的！不是每個留長發(fā)的都是女人，好不好？”
“你很了不起！”月野從鬼霧中走來，靜靜地站在我面前，抬起微紅的臉……
難道我真的要死了嗎？短短的時間，我回憶了不到二十年的短短人生。我的意識漸漸模糊：真遺憾啊！為什么我的人生充滿了悲劇？沒有一件讓我快樂的事情？
難道真的世間不如意十有八九？
也許，死了就不會遺憾了……
眼前，也許是意識里，出現(xiàn)了一個畫面。
我百無聊賴地躺在寢室的床上抽煙，另外兩個舍友被我的紅瞳嚇到，找了個借口跑了出去，依稀聽見他們說：“那是個妖怪吧？”
我心里一陣苦笑，宿命給了我一雙與眾不同的紅色眼睛，卻帶給我備受歧視的孤兒人生。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道陽光照亮了陰暗的寢室，高高瘦瘦的少年背著旅行包站在門口，逆光讓我沒有看清他的臉，細碎的長發(fā)上閃著金黃色的太陽光芒！
“你丫眼睛是紅色的？”少年把包當作枕頭扔到床上，躺了上去，甩手遞給我一根煙，“我叫月無華�！�
“我叫南曉樓！”我點上煙，吐了個滾圓的煙霧。
“這個好玩！”少年來了興致，“我也學(xué)學(xué)。以后就是兄弟了！”
我笑了……
不知道是意識里面在笑，還是將要死亡的身體在笑……
月餅，加油��！
“南瓜！”月餅的聲音似乎很遙遠又很清晰，一記重擊打在我的側(cè)臉，下巴脫臼，嘴不受控制地張開！
滾燙的液體淌了進來！
六
再睜開眼睛時，月餅正舉著手腕，殷紅的鮮血一滴一滴落入我的口中。
“你丫可算醒了！”月餅一臉嫌棄，“怎么跟小爺我學(xué)的本事？不知道在霧里面有人喊你名字千萬別應(yīng)腔？浪費了我最少三兩三的血�！�
我根本說不出話，眼淚在眼眶中滾來滾去，強忍著不落下來：“月餅，這是你教得不好！再說，沒有三兩三，哪敢上梁山！”
“滾蛋！”月餅從衣服上撕下塊布，用牙咬著一頭用手隨便纏了幾下打了個結(jié)。
我心里一陣愧疚，扶著地爬起來，剛想說幾句矯情的話，月餅的身體晃了晃，悶哼一聲就要摔倒。
我連忙把他扶住，才發(fā)現(xiàn)月餅的臉色蒼白，頭發(fā)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從撕開的衣服口子里，看到了無數(shù)個烏青色的手印。
“月餅！你丫用不著替我這個廢柴擋住鬼手�。∮貌恢任疫@個廢柴�。 蔽姨统鲭S身帶的針盒，把月餅扶好盤膝坐下，捻著針依次刺進了面部的五會、頭維、迎香、地倉、四白穴。
子時已過，陽氣轉(zhuǎn)盛，鬼霧不知不覺間清散了。月朗星稀的天空，點點星光璀璨明亮。長街，兩個少年，用友情交換了彼此的生命！
不多時，月餅的臉色漸漸紅潤，額頭上冒著騰騰白霧，終于睜開了眼睛：“你丫快把針拔掉！生疼！”
我看著月餅滿臉插著銀針活像個刺猬，一時覺得好笑，又不好意思笑出來，憋著臉把針拔下。
月餅拍拍褲子上的土：“走！去現(xiàn)場！”
經(jīng)歷了這件事情，我是真的不想去了：“月公公，要不咱們回去小睡片刻，等天亮之后，陽氣大盛，再和月野、黑羽等人從長計議，再做計劃我看也不遲。免得先帝創(chuàng)業(yè)未半而中道崩殂，長使英雄淚滿襟��！”
“南瓜！你還不明白嗎？”月餅指著月野的窗戶，“宮島明明是陰氣極重的兇煞之地，他們卻不告訴我們。而且我想他們可能比咱們出來得還要早�！�
那扇窗戶上面，月野和黑羽的影子依然映在窗上，居然和剛才一模一樣！
我恍然大悟：以他們倆的折紙水平，這兩個假人放屋里糊弄事那是三根手指捏陀螺——根本不費勁！
也就是說他們瞞著我們先行出發(fā)了。
“所以一定要去！”月餅活動著肩膀，“他們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瞞著咱們�！�
“抽他丫的！”我想明白這一層，心里頓時怒火中燒，當然想抽的人是黑羽不是月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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