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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jié) 第三章

明珠集團城市是水球上越國南方的國際性超大都市,人口八億五千萬,市中心有一座六百八十八層的建筑,這就是水球星際緝毒組織東洲分部的辦公大廈。從外表看,它頗像一把利劍從底部刺穿罌粟花心,鮮血順著劍刃往下滴淌……

夜深了,三○七層的一個房間里卻陽光明媚,就像地球上早晨七八點鐘的太陽,這是怎們回事呢?原來,在水球上二十八世紀“白熾燈”、“熒光燈”、“碘鎢燈”之類的在二十一世紀普遍使用的照明工具都已退出了歷史舞臺,全球普遍使用的是光子燈。就像發(fā)電廠生產(chǎn)的電是通過電纜輸送一樣,發(fā)光廠生產(chǎn)的光是通過光纜輸送,最后通過燈具釋放出來。

陳波濤部長坐在辦公室里,他長著又黑又密的絡(luò)腮胡子,一根根堅實、不屈,乍看上去像江湖義士。他常說,是大胡子給了他智慧和剛毅。他還說,他有三件寶,胡子、煙斗、睡懶覺。

唉,說起陳波濤的黑銅煙斗,那可是博物館里的值錢貨,是一件老老古董。據(jù)陳波濤本人講,這煙斗本是他的傳家寶,是他曾祖父用過的,所以愛不釋手。至于睡懶覺,這純粹是自謙和幽默之辭了,職業(yè)警察的工作性質(zhì),決定了陳波濤常常一熬就是一個通宵,所以當人們上班時,他卻在家里睡覺。

實際上陳波濤喜歡在夜里工作,夜里清靜,效率高,但最近一段時間,陳波濤很少能夠享受到睡懶覺的“幸!绷,因為他不想在退休后還看到,昔日的對手仍逍遙法外。

陳波濤看上去四百歲開外,實際年齡只有三百○五歲。對于地球二十一世紀的人來說,這可能有些不可思議,但自水球二十三、二十四世紀始,由于醫(yī)學(xué)進步,嬰兒一出生,就會通過手術(shù)剔除一些衰老基因,再加上營養(yǎng)改善,絕大多數(shù)人都能輕輕松松地活到四百多歲,有的老壽星活到五百多歲還耳不聾眼不花,活到一千歲的也有,但鳳毛麟角。相應(yīng)地,公務(wù)員退休年齡也自然延長到了三百歲。三百多歲的人看上去和地球二十一世紀四十多歲的人差不多。

按說陳波濤早已到了退休年齡,他本人也遞交過退休報告,為此水球星際緝毒組織總部還專門召開了會議,但最后意見是“暫緩?fù)诵荨。太空形勢如此緊張,水球上黑社會勢力又是這么猖獗,說心里話,他老陳也不想退休,只是到了退休年齡,不得不履行一些手續(xù)。

現(xiàn)在是凌晨一點,陳波濤還在審閱二處下班前送來的《利劍行動》。

整個“行動”長達六百八十七頁,寫在一張金屬紙上?瓷先ィ@張金屬紙與地球二十一世紀普通的A4打印紙大小、形狀沒什么兩樣,只是質(zhì)地略硬,顏色是銀灰色,右上角還有兩個翻頁的隱形按鈕,通過調(diào)節(jié)它,可以一頁一頁地翻看金屬紙上的文件,就像筆記本電腦屏幕一樣。

陳波濤一邊看著,一邊在相關(guān)頁碼上作一些批示,忙里偷閑地,還吸一口煙。做批示時,他只需用手指輕點批示處,說的話以腦電波形式被文件接收,同時顯示出相應(yīng)文字來。

猶如狂風中追逐大浪的海燕,陳波濤性格頑強、倔強、而又自信,這可能與他的家庭出身有關(guān)。陳波濤的母親英年早逝,慘死在販毒分子的刀下,他是由父親一手拉扯大,父親是又當爸又當媽,且終生沒有再娶。這樣的成長環(huán)境鍛煉了陳波濤堅強、樸實的性格。

凌晨一點三十分,陳波濤仍在審閱《利劍行動》,工作得相當專注,沒有休息的意思。而在隔壁的辦公室里,秘書飯島千惠子也在加班,陳波濤曾多次讓她回去休息,她說什么也不同意。飯島千惠子知道,部長工作時需要一些材料,而這些材料只有她最熟悉。

飯島千惠子輕輕地推門進來,躡手躡腳地把一杯做好的咖啡放在陳波濤案頭。

見他點點劃劃的,不無心痛地嗔怪道:“真是工作狂,注意休息啊!

陳波濤這才慢慢抬起頭來,看著倦容滿面的飯島千惠子,捋了捋大胡子說:“怎么?還沒回去休息?再不走,我可要減薪了!

飯島千惠子先是嫣然一笑,然后理直氣壯地說,“我是秘書,你休息我休息,你工作我工作!

陳波濤拿她沒辦法,吸了口煙斗,鼻子、口里冒著煙……

“好,我現(xiàn)在就回去,你先走一步好嗎?”他假裝讓步地說,然后端起杯子把咖啡一口氣喝掉,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飯島千惠子趕緊幫他捶背,關(guān)切地問:“沒事吧?”

“你這個小鬼呀,想燙死我不是?”陳波濤開玩笑說。

飯島千惠子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嘟囔道:“往常都是斯斯文文的,誰讓您這么急了?”

“是啊,” 陳波濤在屋子里踱著步,似乎自言自語道,“喝咖啡就好比打仗,以前我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可從現(xiàn)在起,我要一口氣統(tǒng)統(tǒng)喝掉!闭f到這里,他停住腳步,捏緊拳頭,轉(zhuǎn)身面向飯島千惠子:“俗話說,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以前我們漫天撒網(wǎng),四面出擊,雖抓了不少販毒分子,可是骨干往往都跑掉了,沒有幾天他們又壯大起來。這次我決定改變戰(zhàn)略,集中力量消滅骨干分子……”

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尤其是五洲集團的那個董事長,亞歷山大一世,憑我?guī)资曜鼍斓闹庇X,他就是販毒集團的總頭子,可惜啊,我們沒有證據(jù)逮捕他!

“我說部長大人,”飯島千惠子忍不住插話道,“亞歷山大一世可是通天人物啊,他是當今首富,土豪,有的是錢,連許多高官都巴結(jié)他。就是一些國家的總統(tǒng),在家里也把他捧為座上賓,查他實在是太難了!彼杨^搖得撥浪鼓似的。

陳波濤若有所思地聽著。

飯島千惠子繼續(xù)說:“而且啊,人們都說,他跟外星人也有瓜葛。也許您聽說過,社會上早有傳聞,說亞歷山大一世是外星人在藍星上遺棄的孤兒,會心理感應(yīng),有特殊功能。”

“這些,我早就做好了準備,”陳波濤說,“我不怕丟官,也不怕掉腦袋!

“那就好,”飯島千惠子說,“其實我也不怕,誰讓我們是警察呢?”她望著陳波濤,頓了頓,又說,“只是,我們對亞歷山大一世了解得太少。我們不是多次包圍了他嗎?眼瞅著就能找到證據(jù),可事實怎樣?”說到這里,她聳了聳肩,“每一次,他都是及時銷毀證據(jù),化險為夷!”

“唉,正是沒有證據(jù),亞歷山大一世才敢在我們眼皮底下活動,而且有恃無恐,這分明是嘲笑我們!标惒X得有些窩囊,緝了幾十年毒,大大小小的嘍羅抓了一批又一批,卻始終不能把販毒集團頭子繩之以法。

“抓不著證據(jù),都是因為我們的對手太狡猾了呀!”飯島千惠子安慰著陳波濤。

沒想到陳波濤并不買賬,他望著飯島千惠子說:“你是說,我們警方應(yīng)該跟販毒分子和平共處?”

“當然不是!憋垗u千惠子搖著頭。

她想起陳波濤說過,販毒分子一天不從水球上銷聲匿跡,他就是睡覺也閉不上眼睛……她十分后悔自己說錯了話。

見飯島千惠子有些不好意思,陳波濤又笑著說:“其實,你這種說法,我以前也聽說過,甚至比你說得還邪乎的也有,比如說,說亞歷山大一世是海洋人,說亞歷山大一世是外星人用植物基因創(chuàng)造的……也有人拿著星際母艦遣返我們藍星人的照片,說亞歷山大一世是外星人的奸細。我看,都有可能,又都沒有可能,問題是我們沒有證據(jù)!

飯島千惠子沉默,心里說為什么非要證據(jù),以前辦案都是先抓起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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