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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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震·撿來的哥哥（3）
“曼伊……槍給你，我沖出去吸引他們，你們等他們追我追得遠了……就朝著南邊跑！”
“什么？你說什么？爸爸，我們不要分開！沒有你，我們怎么活得下去！”艾麗可的淚水瞬間就流了下來，她差點兒沒壓住自己的嗓音。曼伊緊咬著唇，齒上滿是嘴唇滲出的血絲，沉漲昏痛稍解的頭又難受起來，她呆呆地趴在原地不動。
薩繆爾急了，東邊的強盜越來越近。
“這不是永別，我會追上你……”
大地突然劇烈晃動起來！薩繆爾一個趔趄撞在樹上，險些撞破頭。曼伊也傾頹下去，她在墜地的瞬間轉(zhuǎn)過身來，將自己墊在下面，把懷中的艾麗可高高舉起。艾麗可撞在她身上，毫發(fā)無傷，卻讓她一口氣喘不上來，雙手緊捂住胸口，憋得臉色發(fā)紫。艾麗可搖著母親哭成了淚人，兩頰沾滿的飛灰變成了泥瘢。
大地還在震顫。東邊強盜們七零八落地趴在地上號叫咒罵，廣場上突然塌裂開一道縫，迅速擴大，向東西綿延。強盜們紛紛向南北兩側(cè)躲開，報廢的戰(zhàn)車便一輛輛轟然墜落而入。這不知是局部板塊活動還是地質(zhì)災害的現(xiàn)象，驚嚇到現(xiàn)場的每個人。
震動在幾十秒后停止，灰塵彌散上天空，廣場不復存在，初成的大裂縫下面隱約傳來低沉的響聲。西邊掉落的坦克內(nèi)沒有動靜，概已全軍覆沒，不知是核彈沖擊而亡還是摔落致死。東邊的強盜們則掙扎著爬起來，有幾個尿褲子的人被塵土籠罩著，場面邋遢萬分。莫西干頭破口大罵，粗壯的胳膊揮舞著鋒利而沉重的砷元素滲制砍刀。
震蕩打通了曼伊的呼吸，艾麗可兩膝并跪坐在她旁邊，幫她撫胸口，忘記了抽泣。這樣短的時間里發(fā)生的事情，對一個10歲、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來說，實在太驚心動魄了。薩繆爾看母女倆安然無恙，心底的石頭落下。他安頓好她們，迅速匍匐到廣場邊，抬頭遠瞄強盜。
裂口邊際竟擴至離他僅幾米，東邊強盜被分成兩撥，一副潰不成軍的樣子。莫西干頭正收拾著隊伍，看態(tài)勢要一會兒才能平定，聽話音，他們怕是要下到谷底去尋坦克內(nèi)的物品。薩繆爾貼著身旁倒地的粗大斷木旁躲開強盜的視線，爬行逼近裂縫口，想暼一眼谷底傳來的低吟是什么。
他揉揉眼，以為自己看錯了，然而看到的景象并未變化。
陽光勉強照射到幾十余米深處，在六七十度的坍塌斜面底，谷寬十米許，日照中心顯出一小片人工雕琢的痕跡，兩塊架成A形的巨石斜插在一堆破碎的加厚水泥板里，將谷底分成三段。這似乎是一間坍塌的地下室，然而巨石縫中竟露出白光，正射在薩繆爾的眼睛上，低吟也正從那里傳來。
那光十分勻潤，似乎反射，卻又像從夾縫里的什么東西上發(fā)出的。東邊的強盜們站成高低不齊的一排，也走到裂縫邊緣，伸長脖子向下望，只能看到土和碎石、幾根焦木，那巨石恰好遮住了他們的視線。莫西干頭指派一個人留在原地，其余的下去打撈。
曼伊躺在寒冷的灰地上緩過勁兒來，伸出手去夠女兒的臉頰。艾麗可臉帶淚痕緊靠在母親身上，握著媽媽瘦白的手。曼伊見女兒安定，轉(zhuǎn)頭努力朝丈夫喊了一小聲。
“薩繆爾……”
“他們在東邊很遠處，正聚精會神看下面，我沒事�！�
“我們……快走吧！”
“現(xiàn)在不行，要等他們都下去�！�
薩繆爾匍匐在裂縫邊緣，一邊放哨一邊繼續(xù)看，誰知竟?jié)u漸出了神。
“這下面有星殞前的遺跡，那到底是什么？……說不定發(fā)光的東西能用上……別擔心，這幫強盜離我們還有約一公里，注意力又在坦克那兒，此刻我或許可以去探一探究竟�！彼胫�，“如果從這滑下，一路有隆起的土石遮擋，他們縱使往這望，也看不到我……這邊的坡比他們那邊也緩，上下都不成問題……”
“你，第一個，給我下去！”莫西干頭邊對著一個瘦高個喊，邊從腰上一圈圈解下高分子的腰帶，“都把腰帶拿出來給老子連上，吊東西！”
“頭兒，我……我不會爬山�！笔莞邆�邊脫褲子邊推諉，仿佛一根黃竹竿。
“廢他媽什么話，給我下去！”莫西干頭掏出刀，竹竿嚇得差點兒跪下，把槍放在一邊，扶著裂縫的斜面，哆哆嗦嗦地向下試探。
“快點！”
他一哆嗦，手腳打滑，從斜面上溜下去，碎石刮破了皮膚和衣服，疼得他嗷嗷直叫。
趁著強盜們的視線都集中在竹竿身上之際，薩繆爾提起氣壓槍，背靠著斜面迅速滑下。觸底，他躲在裂縫的陰影之中，悄悄靠近巨石。
近了，才看到那A形物下，有個圓柱形的金屬臺，光從臺身發(fā)出，竟非反射。
“……不明的裝置，莫不是被剛才的地震激發(fā)了？”他揣測著，用手碰了碰那臺側(cè)一塊手印狀的斑痕，指尖所及之處，光竟忽由寧謐轉(zhuǎn)為波動，留下了他的手紋。他不禁后退幾步，后悔之心油然而生，眼睛死死盯著那里，抬槍瞄準。金屬圓臺發(fā)出的光在波動中越來越強，蓋過陽光，照亮了谷壁，反射到強盜處，使得他們察覺到谷底西邊巨石處的不尋常。莫西干頭用刀指著那里，沖下面的瘦高個喊：“你給我過去看看！其他人先別給老子下！”
“頭兒，再派倆人，下邊不好走哇！”瘦高個聲嘶力竭地喊，顯出很沒辦法的樣子�？车恫辉诟埃懽颖汩_始大起來。莫西干頭于是又點了兩個——被選者心底霎時充滿了對瘦高個的怨恨。
說話之際，金屬圓臺的光陡然增強，薩繆爾不得不遮住眼睛，強盜一伙被嚇了一跳，盯著遠處巨石看得呆了。
“炸彈？！”一個小子驚叫起來。
莫西干頭一行連忙臥倒，谷底的三個人則開始號啕大叫，打著滑也拼命想往上爬，卻只有松動的碎石土粒被刮下來。眼淚鼻涕一齊落地，圓臺在波動著的熒光中緩緩升起，將兩塊巨石轟然頂開、倒下，薩繆爾急忙退靠在裂縫側(cè)壁，腳底震得發(fā)麻。那圓臺離地一尺漂浮著，頂部裂開一道口子，金屬閘門移動的咔咔聲傳到薩繆爾的耳朵里。
“有什么要出來了，難道是武器？”薩繆爾還未來得及后悔，一個如鵝卵石般的太空艙從臺頂部裂口升出，艙門的泄壓閥噴射著高壓的鎖固氣體，艙門緩緩打開。
在強光中，一個人形物體從艙內(nèi)緩緩邁步站起，定格金屬臺頂，陽光從那物體的后背照過來，逆光的視線讓薩繆爾看不清任何東西。
金屬臺突然停止了發(fā)光，猝然落下！把倒在下面的兩塊巨石壓得粉碎。
定睛看清的薩繆爾，手心的氣壓槍“啪”地一下掉在地，他驚訝得合不攏嘴——那是一個男孩！
他大概二十歲，也許更小，比自己矮上一個頭，微瘦，黑短發(fā)，淡黃的臉，輕閉著雙眼，俊朗的相貌中帶幾分年輕所獨有的青澀，神態(tài)祥和，然而赤身裸體，右手自小臂以下……是機械的！
“男孩”睜開眼，露出一對烏色的瞳孔，如深邃的黑寶石，望著前方。
“與人體接觸——系統(tǒng)提前喚醒——檢測臨時計劃工作時間——20年零13天——機體完整度9997%——臨時計劃失敗——核能爐點火，備用芯片加載，數(shù)據(jù)初始化……”
他嘴里發(fā)出節(jié)奏機械的人聲，薩繆爾當即判斷這不是人類。話音未落，“男孩”的四肢自檢性地活動起來，他低頭看驚呆中的薩繆爾。薩繆爾后退著，不巧腳跟被石頭絆住，一個趔趄后仰摔倒。在這一瞬，“男孩”的視線捕捉到他的掌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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