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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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風(fēng)(2)
“你給我們帶來不少笑聲!甭辽駪B(tài)慈祥而蘊(yùn)含著包容的溫柔,KDA的電子回路中流動過一陣“溫暖”的信號。
“動力系統(tǒng)完好。”他對薩繆爾說,“陽光強(qiáng)度中上,再等十三分鐘就能上路了,這種太陽電池的充電效率很高!
薩繆爾拍拍車前的電鋸:“這玩意也會給我們省不少麻煩!”
曼伊在丈夫的幫助下爬上車斗,坐到一張棉墊上。KDA把大包裹和雪橇塞到車斗深處,又把艾麗可安置到媽媽身旁,才與薩繆爾爬進(jìn)駕駛室。這近兩米高的大家伙,可以承載的遠(yuǎn)遠(yuǎn)超過這些。只見電量指示燈變綠,薩繆爾按下啟動鈕,推動操縱桿,動力系統(tǒng)聲音霎時均勻許多,自充壓輪胎向前邊滾動邊膨脹起來。
“好,開始。”薩繆爾很高興。
KDA幫助壓下電鋸開關(guān),合金刀盤開始旋轉(zhuǎn),焦木被勢如破竹地切斷,又被鋼鏟推到兩邊;覍酉莶蛔【薮蟮能囕啠绱擞貌涣硕嗑帽隳茈x開林海,只是露天的駕駛艙有點(diǎn)冷。
***
日頭高照,荒野上,寸草不生。
這里曾是廣袤的蒙古草原,酸雨把一切毀得不成樣。拳頭大小的碎石和枯草之間黑黃的沙土,偶爾被蒼冷的風(fēng)僵硬地吹動。
薩繆爾心懸著,這里只有望不到邊的草原,平直得可怕的地平線,殺人機(jī)械和變異生物在這里可以縱橫馳騁,一家人毫無隱蔽場所可言。
然而倘不是世界末日,這茫茫的大地會讓人涌起疾馳的愿望——向那遠(yuǎn)方寬廣偉岸的地平線飛奔。
“咔……咔咔……嗞……”
陽光烈曬,伐木車?yán)匣碾娐窛u漸冒出黑煙,焦味濃重,它向前滑行一小段后停下。
薩繆爾搖搖頭,關(guān)掉。
“壞了嗎?”背靠車斗板的曼伊轉(zhuǎn)過來憂慮地問。
“看樣子是控制電路不能用了,現(xiàn)在又沒法修,什么材料工具都沒有!
“爸爸,要開始步行嗎?”艾麗可的小腦袋從擋板后探出。
“不一定,但得找控制能量輸出的替換件,木屋里沒準(zhǔn)有,我回去找找吧!”
曼伊立刻急了:“不行,這太危險,我們不能分開!”
“半天就能到。”
“我也不要你走回頭路。”艾麗可用力搖著頭。
就在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語爭議之時,KDA悄悄下了車,一躍而起,于半空中環(huán)視。空氣比較干凈,方圓十幾公里的地方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看不到活動的事物,應(yīng)該沒有危險!彼f,“我的速度快,還是我去找吧!你們留在車上,不要隨意走動!
曼伊總有不安,她執(zhí)意大家要在一起,包括KDA。
“應(yīng)該沒問題,凱文你去吧!”薩繆爾胸有成竹,“親愛的,相信他,他可是很厲害的!”
KDA赤著腳向來時的方向奔出,蹬地的飛沙猛擊到車廂板上,他像顆出膛的子彈,身影迅速消失在地平線上。
“有人餓了嗎?”薩繆爾望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轉(zhuǎn)過身來。
風(fēng)是一種奇妙的東西,它時而溫順祥和,時而粗獷殘暴。它可以在天空縱情翱翔,也能貼著大地恣意奔跑,還能穿梭于高樓狹縫甚至針頭大小的孔。再高再硬的山都能被它削平,再大再深的湖,只要沒有源頭,就有被它吹光的一天。這份自由與力量讓人艷羨。
終結(jié)之日后一年,天地漸歸平靜,暴亂的龍卷風(fēng)幾乎從大地上消失,空氣似乎終于安定下來了。
可誰又知道它真正的脾氣呢?
KDA走后不久,南天飄來一塊烏云。閑暇時喜歡看天的艾麗可最先發(fā)現(xiàn)了它的存在。
“那是什么?”
薩繆爾順著艾麗可所指的方向,單手遮住前額瞇眼望去,臉上的微風(fēng)感忽然不在,空氣凝滯了。
“……要變天,沒事,這笨重的車就是避難所。”
“把呼吸罩拿出來吧!”曼伊從包裹里翻出來三個盾形的軟塑片,分貼在家人的口鼻上,那有三十六道過濾功能的東西便自動貼住了臉。薩繆爾點(diǎn)下手剎,那些輪胎便泄了氣。他起身后爬進(jìn)車斗,一家三口擠靠在一塊兒。伐木車橫對著風(fēng)的來向,防止被吹移動。
靜止的空氣波動起來,細(xì)沙在低空慵懶地飄著,如果不是老獵手,往往會被這頑皮的東西迷惑,喪失警惕性。
“記住不要睜眼,會進(jìn)沙子!彼_繆爾提醒道。
猛烈的氣壓合著尖銳的嘶鳴聲像海嘯一樣沖過來,伐木車開始晃動。迎風(fēng)一側(cè)微微抬起。
艾麗可在媽媽的懷里,心跳得比平時快得多。“爸爸!”她驚呼起來。
“抱緊媽媽不要說話!”薩繆爾一手握住車廂板,一手抱住曼伊的腰。迎風(fēng)的車斗傳來愈發(fā)嚴(yán)重的吱嘎聲,銹蝕的舊擋板似乎要被吹折一般。薩繆爾后悔自己低估了情況的嚴(yán)重性,一家人全都擠在迎風(fēng)側(cè),竟然還壓不住。
就在車仰起快到20°角時,風(fēng)弱了,傾斜的鋼鐵身軀沉沉地砸下去,減震器雖緩解掉大部沖擊力,可還是超出曼伊的承受力。她咳嗽了一聲,唾沫中隱匿著自己都不易察覺的暗紅。
鬼魅般的風(fēng)吼聲漸漸減弱,車板變了形,烏云遮日。
薩繆爾懸著的心稍稍落地——最猛烈的沖擊已經(jīng)過去,剩下的僅此而已。這附近又無鋼鐵機(jī)器和變異動物,一家三口漸漸開始小聲聊天。
也許,無知才是最大的危險。
一條彎曲的蛇形物從車斗后面悄悄爬進(jìn)來,隔著防寒靴纏住艾麗可的腳。那“蛇”感到捕獲了獵物,開始收緊、向回拉動。
艾麗可發(fā)覺有什么東西在拽她,微微睜開眼,在微光下,不遠(yuǎn)處的荒地上有雙發(fā)紅的大眼正盯著看,一條毛茸茸的長“蛇”要將她拖走……艾麗可害怕極了,她幾乎無法動彈,小身子止不住顫抖。
“爸爸!媽媽!”
聽到第一聲呼喊夫婦就睜開了眼,那未知的紅光亦沖入他們的視線。曼伊驚聲尖叫,右手拼命地抱緊艾麗可往回拉,左手死死抓住車板。薩繆爾青筋暴起滾到車斗尾部,朝那對兇暴的紅光中央狠狠扣動扳機(jī)!
“吱!”
薩繆爾定神,紅光的面貌漸漸看得分明——野獅大的老鼠!
它從哪來的?!
那老鼠皮厚骨壯,鐵彈嵌在額頭。薩繆爾起身又連開幾槍,仍不奏效,便抽出腰上的砍刀,迅速匍匐過去,手起刀落!鋒刃與車底板擊出火花,老鼠發(fā)出一聲哀號,大嘴內(nèi)露出兩排白皙皙的尖牙,眼睛紅得像要流出血。留在車上的半截丑尾巴如壁虎斷肢在不斷收卷、抽搐,被曼伊一把從女兒腿上扯下,遠(yuǎn)遠(yuǎn)丟出去。薩繆爾給槍再上子彈,瞄準(zhǔn)老鼠張開嘶鳴的血口扣動扳機(jī),鐵彈帶著怒火呼嘯而出,直穿了那怪物的喉嚨和大腦。
老鼠一聲不吭倒下,薩繆爾喘著粗氣。艾麗可的小身子還在控制不住地顫抖,曼伊干枯的左手抓車廂板抓出了血絲。
末世界,遠(yuǎn)不止此。
風(fēng)沙中,薩繆爾隱約望到兩團(tuán)更大的紅光向這邊奔來,那體型……就像……就像這車一樣!風(fēng)忽又強(qiáng)了,沙粒打得人難以睜眼,半臉生疼。他讓母女倆向車斗深處移動,自己留在外沿緊握著槍。他額頭和手心滿是汗水,對未知恐懼的冰冷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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