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有你的日子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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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有你的日子不寂寞
“給孩子取的什么名字?我們要登記一下。”還在產(chǎn)床上,小護士就端著登記冊來問。那會兒,整個人都還是濕軟的,頭也抬不起,眼皮也翻不上來,卻很清晰地對她說:“王一。”
“王一?咋取這么個名字?”小護士滿臉的不解。
“太疼了,以后再不想生了。就要她一個,所以叫王一。”那個名字,其實是我極不負責(zé)任地說出來的,在此之前根本沒想過,卻是當(dāng)時的真實想法。
王一,自然沒能用成,大家都不同意。只等他從部隊回來,想都沒想就說:叫王淼。那一年,從南到北,三江抗洪。她老爸在長江大堤上與洪水日夜奮戰(zhàn)七十多天,這個名字,倒極有紀念意義。遂用了這個名字。
王淼,淼淼,從此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幾個字眼。
“淼淼,咱們來聽音樂了。”每天早上,她睜開眼睛醒來,我就輕輕打開床頭的小收錄機。俞麗拿的《梁祝》,阿炳的《二泉映月》,古箏獨奏《梅花三弄》……聲音不高,優(yōu)美的旋律卻滿屋流水一樣蕩漾。淼淼扭了頭,一雙黑亮的小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床頭那個銀色的小盒子。她一定很好奇,咦,那里面是什么?婆婆見我天天早上鼓搗那些東西影響她孫女的睡眠,覺得有些不可理解:“才多大的人兒?她能聽懂什么?”是的,她能聽懂什么?沒有精準的科學(xué)儀器記錄,她又不能用語言來表達。我卻始終堅信,她能聽得懂的。因為當(dāng)我把音樂關(guān)掉,她的小臉會立馬變色,不安地扭了頭,朝那個銀色的小匣子望,嘴里嗚哩哇啦含混不清地急著表達。我理解為她的抗議,順手又把音樂打開,她黑亮的眸子就再次被吸引了過去。當(dāng)然,也有她不樂意聽的時候,餓了,煩了,或者屁股底下濕了,再優(yōu)美的音樂也沒用,不理。咧開嘴哭給你聽。
人類與生俱來就具有音樂的天賦,每個人都能夠開發(fā)這種才能。也許,長大后的她不一定會從事音樂行業(yè),不一定要當(dāng)音樂家,但人的創(chuàng)造沖動卻是來自對美的感受與追求,這種極早開發(fā)的審美教育對開發(fā)孩子將來的創(chuàng)造力有著不可忽視的作用。所以,從她還在我的子宮里開始,我就開始嘗試著開發(fā)她的音樂潛能。而0-2歲這段時間,則主要培養(yǎng)她對音樂的感知力與領(lǐng)悟力。
“淼淼,該跟媽媽背唐詩了。”這一項內(nèi)容,也是從她還在我的子宮里就開始的。等她生下來,能睜開眼睛打量這個世界的時候,背唐詩就成了我們母女每天的必修課。一本厚厚的彩色插圖《唐詩三百首》,每天被我捧在手里,閑來無事,就指給她看,讀給她聽。“一去二三里,煙村四五家,亭臺六七座,八九十枝花。淼淼,看,這是小村莊,這是亭子,這是杏花。”一邊讀一邊指圖給她解釋。她躺在小睡床上,兩只胖胖的小手亂撲騰,努力想把我手里的書抓過去,抓住了就想往嘴里塞。
跟她一起聽音樂,國內(nèi)的,國外的,只要能找得到,就找來聽。我聽不太懂,估計她更聽不懂,但我們都極享受那個過程。給她講故事、吟古詩,小紅帽、灰姑娘、海的女兒……我借著給她講故事又復(fù)習(xí)了一遍或者說是補上童年那一課。我的童年,清貧匱乏,甚至從來沒有一本屬于自己的童話書。
那時,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圍著她轉(zhuǎn)。唱啊,讀啊,對著襁褓中的她,總有說不完的話。當(dāng)然,不會只讓她小小的腦子里裝唐詩、童話、輕音樂,也會抱著她到院子里,看云,看月,看花,聽樹上小鳥的“啾啾”聲,看院子里兩只好斗的大公雞如何支楞起脖子里的彩色羽毛對峙……爺爺奶奶去做事,爸爸在千里之外的部隊上,屋子里只有我和她,可我覺得那就是我們整個兒的世界,一個多姿又多彩的世界,在那片世界里,寂寞,孤單,都被趕得無影無蹤。淼淼的理解能力、語言表達皆不錯,想來與那時我這個“愛說”的媽媽有著極大的關(guān)系。人之初,如玉璞。要把她雕刻成什么形狀,全在大人。那時的我,卻覺得那個嬌嫩的小人兒是一塊張開著無數(shù)毛孔的海綿,在急切地等著我用那些滿含著愛意的知識乳汁一點點去滋潤她去喂養(yǎng)她。處處留心皆學(xué)問,培育孩子,應(yīng)該也是這樣子的,生活即是最好的教育課堂。
在早教的過程中,我還是不贊成過多地教給孩子知識,而是開發(fā)孩子的天性,讓她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與興趣。心理學(xué)家布魯姆認為:如果一個人17歲時的智力水平為100%,那么他4歲時就已具備了其中的50%,在4到8歲期間再獲得30%……”所以,0到3歲這個嬰幼兒時期,是孩子可塑性最高的階段,應(yīng)該充分把握好這個階段開發(fā)孩子的潛能。
從來沒想過要把她教育成一個神童,也沒渴望她天生就是一個天才。只是盡自己所能,給她打開一扇通往世界的門,一步一步引領(lǐng)著她走進這片五彩斑斕的世界。她總是不讓人失望,三個月大,抱著她到外面去玩,她已懂看大人的臉色。鄰居給她東西,她很高興地伸出小手去接,我只重重地盯了她一眼:“嗯,淼淼,怎么可以隨便拿別人的東西?”那句話,她或許根本聽不懂,因為在此之前,我從來沒對她說過?伤哪侵恍∈至ⅠR縮回去了,眼神里滿是委屈,很乖地趴在大人的肩頭。以后再給,沒有大人的默許,再也不肯伸出手。六個多月,她自己在床上玩,還坐不太穩(wěn),卻把床上所有的玩具很快就分清了。“淼淼,去把你的枕頭給媽媽拿來。”四下打量了一下,她立馬向床頭的小枕頭爬過去,拉回來,很驕傲地給我。我給她一個親昵的吻,算是獎勵。八個月大時,她已能用簡單的詞匯來表達自己的意思。“媽媽——拿”她坐在童車里,玩具不小心掉到地上去,她喊我去幫忙。“媽媽——疼”不小心從床上滾下來,她一邊哇哇大哭,一邊伸出一只小手去摸自己的小腦袋。
說起來,那應(yīng)該算是我生命中又一段比較難熬的歲月。他在軍營,我和女兒在老家。半年產(chǎn)假休完,就把她扔給奶奶,一個人到縣城上班。從家到單位,二十多里地,每天早早踩了單車去,下午又箭一樣地飛回來。村口橋頭,每天黃昏,奶奶抱著她,成了一道固定不變的風(fēng)景線。遠遠地看到那一老一少,心里已是抑不住的歡喜,而她一聲稚嫩的歡呼:“媽媽回來了!”讓所有的疲憊全都跑遠了。
同事們都慨嘆我一個人帶著孩子上班不容易時,他們又何曾知道,我的日子,因為有了她的陪伴,并沒有他們想象的那般孤單寂寞。有時,也會想,那一段兩地分居的日子,何不看成是女兒的幸事?因為在那一段歲月里,我把無法寄達到遠方的愛,全部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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