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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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從“送禮之夜”開始,瑪曲就覺得自己愛上了劉潔。雖然那天瑪曲一直低頭,但在劉潔吃菜的時候他也偷看上幾眼。讓他很感動的是,劉潔吃菜的時候相當投入,兩片厚厚的嘴唇毫不羞澀地張開,筷子深入嘴中,菜經(jīng)過嘴唇時,立即把它們?nèi)境捎土粒曜右怀鲎,劉潔就迅速咀嚼,眼睛又開始盯著盤子。
劉潔撫上額頭的手和依偎更讓瑪曲難忘。那種感覺居然超出和呂蘭依偎的美好,偎過來的似乎不僅是身體,還有一張噼啪作響的電網(wǎng),擊中每寸毛孔與靈魂,并使它們膨脹。這種膨脹一直持續(xù)了很久,讓他既溫暖卻也失眠了。
五天后,這種甜蜜的折磨,終于鼓足了瑪曲的勇氣。這次他不僅拿了禮物,還拿了自己的蜜汁叉燒,知道劉潔喜歡吃瘦肉,他在做蜜汁叉燒的時候特意精選了上好的梅頭肉,醬是自己腌的,花雕酒買的最好的,甚至連蜂蜜都是跑到蜂園買的最純正的,斍央绾玫娜夥胚M烤爐,專心盯看錫紙上慢慢轉動的肉,看著它漸漸縮水,再一點點把蜜糖與酒吸進每一根肉絲。
天終于黑了。其實城市中,天黑只是人們的一種本能感覺,各式各樣的燈光早把黑暗吞食得七零八落,活在燈光中就是天黑。
瑪曲盡力躲避著燈光和行人,像兩只手都提滿贓物的賊。走到劉潔家門口,他的腿開始顫抖,連脖子后面的肉都突突跳著。這是他費力思考的結果,一路上瑪曲都在想,該怎么把禮物送出去而不顯得唐突,又該如何對劉潔說出那些話。
劉潔家的門沒有門鈴,需要敲門。門是看上去很結實的鐵門,他的手指剛剛碰上去,就發(fā)出金屬的輕微響聲。瑪曲立即收回手,怕碰出更大的響聲。但他終于又伸出手,稍稍用力地敲起來,而掛在手上的五斤叉燒也晃動著碰在門上,發(fā)出輕輕的悶響。
幾分鐘過去,當瑪曲憋出滿頭滿臉的油汗,心情失望與虛弱地轉身離去時,門開了。劉潔頭發(fā)蓬亂,面色潮紅,眼神不定,一手把著半開的門,身體堵在門口。
瑪曲,是你呀?有事?劉潔說。看到是他時,她才出來一口氣。
我,我。瑪曲沒“我”出來什么,只是下意識地把手中的叉燒和籃子舉了舉。
呵呵,是不是有什么事?你怎么這么客氣。劉潔還是堵在門口,絲毫沒有讓瑪曲進屋的意思。
我,我做了點叉燒給你吃。他終于講了出來。
哈哈,好啊,好香。劉潔笑容真誠。
瑪曲把叉燒遞了過去,劉潔就接了過去。
瑪曲,我還有事,改天我請你來家吃飯,你就先回吧。劉潔又是一笑,笑完,把門輕輕關上。
他這才想起來,另一只手上還有水果籃。他有點不知所措,想敲門不敢,想回家又不甘心,斍闾嶂@子在門邊和樓梯邊緣來回走動,他的腳步很輕,像一只肥胖但悄無聲息的貓,還不自覺屏起了呼吸。
轉來轉去是比較消磨時間的事,瑪曲的轉圈漸入佳境時,劉潔家的門突然洞開,客廳的燈光傾瀉而出,猛地砸中了瑪曲。門里,是劉潔在擁吻送別一個男人。這男人他再認識不過,是廖白。
廖白和劉潔都是一驚。但很快鎮(zhèn)靜下來。兩張臉也都沉了下來。廖白輕飄飄地看了一眼瑪曲,不帶任何表情地與瑪曲擦身而過,他過去的時候,有風,混雜著劉潔的味道,還有叉燒的味道,他這才發(fā)現(xiàn),廖白手中提著約有兩斤左右的叉燒。叉燒隨著奔下樓梯的男人晃動著,偶爾擊打到廖白的屁股。
剩下的劉潔把門開了幾秒鐘,有些驚奇地盯著瑪曲,想說什么但終于沒說,輕輕帶上了門。
黑暗再次握住瑪曲,這讓他的心一緊,然后一種類似狂喜的悲傷瞬間沖向他的全身,這讓瑪曲的身體縮緊,臉上也充滿笑容,如果有燈,你會看見瑪曲的嘴盡最大努力咧開著,它拼命搶占臉的地盤,把他的眼睛和鼻子擠在一起,擠向遠方,讓他的臉看起來像是一種小丑的妝容。
瑪曲在一樓的樓梯處終于一腳踩空,滾落下來的時候,各種水果撒滿了整個樓梯,香甜也立刻塞滿,并漸漸濃烈,變成發(fā)酸的味道。
摔痛全身的瑪曲趴在地上,有幾顆淚滑下,他已經(jīng)忘記疼痛,他只是拼命在想,廖白是有老婆的,廖白還有親生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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