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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節(jié) 義救俠童(2)

接下來,整座戲臺上高潮不斷,韓嘯亭把個老當益壯的黃忠演得精彩至極。臺下的觀眾也喝彩聲不停,那群不懂行的官兵也起哄似的叫好。其中隱約聽到一個童音也在跟著喊,那是田逢濟的兒子田子鈞的聲音,只見他興高采烈地站在一個椅子上,屁股坐著椅背上梁,又是鼓掌又是喝彩。

臺上的黃忠拉完弓,暫時下臺。諸葛亮又讓張著尋找輔助黃忠的副將,這時嚴顏報名上臺,為了顯示自己的能力,舞起大刀來。

可這并沒能引起臺下觀眾的興趣,特別是那些官兵已經有些急躁起來,因為他們今天就是為趙德魁捧場來的,等了半天也沒見人影,就再也坐不住了。

有的士兵開始尋找,大聲地問:“趙旅長怎么還沒上呀!我他媽的都等急了!”

“就是就是,換趙旅長唄,我們要看趙旅長唱的!”

“這都多半天了,人呢嘿!”

“下去吧嘿!”

大家正在尋找,突然,諸葛亮身后有個持刀靜立的軍士引起大家的注意,只見他的大刀微微地晃了幾下,接著,腦袋也晃了晃,好像是想引起別人的注意。

田子鈞小孩眼尖,站在椅子上指著那個晃動的軍士大聲喊:“那兒呢嘿!下場門右首那個拿刀的,不就是趙旅長嘛!”

大家仔細辨認,那個軍士果然是趙德魁。

“好!”一個軍官站起來大聲叫好。

這一下亂了套,所有的軍官士兵都一起給趙旅長叫好。

臺上其他的演員都愣了,他們演戲無數(shù),但從沒見過這陣勢。因為自打有京劇以來,全場一起給跑龍?zhí)椎暮昂眠是第一次,假如說是給扮演神仙老虎狗那種龍?zhí)籽輪T叫個好還情有可原,畢竟人家連番兒跟頭翻著呢,可這軍士就負責舉著大刀立著不動,身上什么活兒都沒有,站對位置別走錯上下場就行,這樣站著能招來滿堂彩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趙德魁比叫好的那群人更激動,他暗自佩服自己,首先妝化得很稱心,雖然付出了大胡子被剃的代價。其次位置竟然沒站錯,雖然上臺前都不知道先邁哪條腿了。唯一不稱心的是,上場半天,竟然沒人看到他,他覺得很寂寞,特別想跳到臺中央,拉個云手亮個相,哇呀呀喊一嗓子才痛快,可他沒敢,因為腿一直在打哆嗦。等戲演開了,他也適應了,又聽到臺下那幫兄弟大聲找自己,忽然想到弟兄已經習慣了自己大胡子的形象,也許是一時沒回過悶兒來。后來他越想越對,就再也安分不下來了,便試探地晃晃手里的長刀,輕輕搖搖腦袋,以引起他們的注意。果然,自己終于被發(fā)現(xiàn)了,他的虛榮心得到大大的滿足,心里想,唱戲確實比他媽帶兵打仗好玩多了!

那幫士兵軍官一喝彩,前兩排的高官富商也待不住了。他們雖然懂戲懂規(guī)矩,但畢竟是被趙德魁請來捧場的,見到這樣的場面,也紛紛叫起好來。

“趙旅長好扮相!”

“趙旅長亮個相嘿!”

“趙旅長,耍個大刀唄!”

一時間整個戲棚叫好聲此起彼伏,而且就數(shù)田子鈞叫得最歡。

田逢濟也沒阻攔,只是呵呵笑著回頭看著兒子起哄。他喜歡兒子這種豪爽不羈的性格,因為自己小時候也是這樣,覺得這樣才能有出息。

孫鳳臣和皮爺苦笑著看著這場鬧劇,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無奈和愧疚充盈心間。

終于,一場鬧劇亂亂哄哄結束了,所有客人都對軍士打扮的趙德魁夸贊一番后離去。

等徒弟們把戲箱裝上馬車,已經是臨近午夜了。

韓嘯亭早已卸了妝,摟著睡熟的韓盈袖坐在空蕩蕩的戲棚邊,兩眼直直地愣神。

孫鳳臣背手站在他的身邊,低聲不語,他想把心里的感激愧疚向韓嘯亭表達,但不知該如何開口。

皮爺從趙家管家那里要來一件大衣,輕輕地蓋在韓盈袖身上。

韓嘯亭點頭致謝,低頭愛憐地看著熟睡的女兒,把大衣仔細裹掖好。

一臉興奮的趙德魁仍然穿著那身戲服不舍得脫,他手握著黃忠用的大刀,哈哈笑著走了過來。

“辛苦了韓老板!”他把刀一背,做了個捋髯的架子,“今天我可是演了個全本兒,您看還行吧?”

韓嘯亭微笑道:“挺不錯,趙旅長架派夠足的!

趙德魁很高興,把刀往地上一戳:“韓老板過獎了,我這門外功夫,怎么能和您比?還得抽空多向您請教!

“趙旅長過謙了!表n嘯亭還是一臉不卑不亢的笑容,“您得空再練練,咱們有空再合一出《戰(zhàn)太平》!

趙德魁驚喜萬分,道:“好好好,我一定好好學學,這些年帶兵打仗都煩了,還是唱戲過癮!彼戳搜垌n嘯亭懷里的韓盈袖,說道,“閨女睡著啦,這樣吧,我派司機開車,給您送回去吧。”

“不用了趙旅長,我有輛篷車,外邊等著呢……”他頓了頓,接著說,“您看方便的話,我們想把那孩子接出來!

“孩子?”趙旅長一愣,又立刻回過悶兒來,連連說道,“忘了忘了忘了,您瞧我這記性,光他媽美了,忘了您那事了。行!我這就開張條子,你們明天就找田局長提人,剛才送田局長時,已經跟他說了!

孫鳳臣、皮爺和韓嘯亭就等他這句話呢,當下三人一起道謝。

趙德魁意猶未盡,拉開架門,揮動著長刀,拿腔唱起《珠簾寨》里的一段:

城樓上助你三通鼓,十面旌旗壯壯威嚴。

嘩啦啦打罷了頭通鼓,關二爺提刀跨雕鞍。

嘩啦啦打罷了二通鼓,人又精神馬又歡。

嘩啦啦打罷了三通鼓,蔡陽的人頭落在馬前……

唱到最后,他情不自禁地給自己喊了聲:“好嘿!”

從趙德魁家里出來,三人一起坐在韓嘯亭的馬篷車里。

韓盈袖睡得很熟,呼吸均勻,篷頂昏黃的馬燈照射下,她秀美的小臉泛著紅暈。

已經過了午夜,車外下起了霧,北京城一片黑暗幽靜,馬蹄踏踏,車軸吱呀,胡同里的狗叫聲隱隱傳來。

孫鳳臣看了一眼韓嘯亭,輕聲說道:“韓老板,今天太讓您為難了,戲棚里那么亂,沒幾個懂戲的!

韓嘯亭微笑著搖了搖頭:“習慣了,從小跟著師父在天津唱過不少這種堂會,不懂戲的人有的是,咱們今天不是已經達到目的了嘛,您說呢?”

“是!”孫鳳臣眼睛里躍出一絲喜色,下意識地摸了一下懷里的釋放信,道,“救出那孩子,也能對魏五臨死之托有個交代了!

韓嘯亭點點頭:“我明天上午和你們一起去,我想看看這個講義氣的孩子到底什么模樣。”

第二天一早,孫鳳臣、皮爺和韓嘯亭一起來到北京警察局,門口的警衛(wèi)問清來由后,派散哨進去找出吳副官。

吳副官接過孫鳳臣遞來的信后拆開看了看,道:“我們局長一早去了天津,臨走倒是跟我交代了這事。行!你們等一下,我進去提人!

孫鳳臣連連道謝。

等了約十分鐘時間,吳副官領著小撿走出大門。

那孩子腦袋上纏著紗布,頭發(fā)凌亂,精神卻不錯,烏黑的大眼睛純凈透亮。

吳副官攬著他的肩膀,帶他走到孫鳳臣三人面前,對他說:“知道嗎?這三位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他們保你出來的,要是沒他們,就光劫法場這宗罪,你就夠槍斃的!”

小撿看了眼三人,眼光落到孫鳳臣身上,抬頭問道:“您……您是那天拉來大鼓,給我魏大哥送行的?”

孫鳳臣微微點頭:“對!是我!”

小撿不再多說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砰砰有聲,嘴里喊道:“恩人在上,受小撿三拜!

他先磕頭,后說話,目的就是怕孫鳳臣提前伸臂阻攔。

果然,孫鳳臣再低身去攔已經晚了,小撿已經實實在在地磕了三個頭。

皮爺和韓嘯亭看他如此實在,心里很是欣慰。

孫鳳臣扶起他,愛憐地摸了摸他的腦袋,指著韓嘯亭道:“真正的救命恩人是韓老板,你應該給他磕頭才對。具體他如何盡心救你,我會和你細說的。”

小撿看了眼韓嘯亭,又要跪下磕頭,被韓嘯亭用力攔下。

吳副官一旁道:“行了,趕緊把人帶走,這里是局門重地,不能多待,有什么話回家說去!

孫鳳臣三人連聲感謝。

皮爺對小撿說道:“孩子,為了救你,這位吳副官沒少幫忙,你趕緊謝謝,謝完咱們就走!

小撿看了眼吳副官,脖子一梗道:“我不!那天是他用槍托把我打昏的!”

吳副官哧地一樂,道:“小崽子,這事記得還挺清楚。對,那天是我用槍托砸的你,你想怎樣?報仇?”

小撿一臉無畏,和吳副官對視數(shù)秒,然后也哧地笑了,抬頭對吳副官道:“算了!你我無冤無仇,那天你也是在辦差,我不記恨你!彼@樣小大人似的說話,讓所有人都是一愣,全都暗自佩服他的寬容和豁達。

吳副官聽了贊道:“好!像個小老爺們兒!以后有什么事,盡管來找我,我叫吳昌毅,局長的警衛(wèi)副官。”

小撿拱手深深作了個揖,說道:“吳大哥,我現(xiàn)在就有事求您!

吳昌毅一愣,痛快道:“說吧,什么事?”

小撿走到孫鳳臣面前,問道:“大叔,您身上帶錢了嗎?先借我點兒,我有用!

孫鳳臣不知他要干啥,趕緊從衣兜里掏出三塊大洋,遞給他。

小撿鞠躬拿過,嘴里喊了聲:“您幾位等我一會兒!闭f完跑開了。

不一會兒,只見他懷里抱著一個大草紙包,右手拎著一大壇酒,歪著身子跑回來。

到了四人跟前,他把紙包和酒往吳昌毅懷里一放,說道:“吳大哥,求您件事。這是從‘白柜子’買的十斤悶糟驢肉,這是街口‘福源居’大酒缸打的馬駒橋的‘南路燒鍋’,您幫我?guī)Ыo跟我同監(jiān)的花牙子、郭七、薛大屁股、老馮頭和辮子劉,跟他們說,出來后到永定門外的;鬯聛碚椅。他們是我新認識的朋友,您也多照應著點兒!

聽他條理清楚地交代了這些,吳昌毅點頭道:“行,知道了。沒想到你歲數(shù)不大,還挺講義氣。這樣好,大了有出息!

小撿搖頭嘆道:“吳大哥取笑了,我只是盡朋友的一份心罷了!

所有人都對這孩子的言行佩服之至,心里都覺得救他出來真的很值。

從警察局出來,四人坐著韓嘯亭的馬篷車一路向南,來到了枯草荒涼的陶然亭。

湖西邊的亂墳崗,一堆新土埋葬著黑燕子魏五。

站在墳前,小撿看著木板做的墓碑,眼淚突然奔涌而出。他撲通一聲跪在墳前,哭著說道:“哥,小撿來看您了!當年要是沒有您救我,我就病死了!您黃泉路上一路走好,來生咱們還做兄弟,親兄弟!”

他猛地把頭埋在墳土上,肩頭顫動,嗚嗚地哭起來,聲音真摯,最后近乎號啕。

孫鳳臣、皮爺和韓嘯亭聽他哭聲悲烈,各自心里也是一陣傷感。

最后,皮爺上前拉起小撿,道:“好了小撿,給魏五爺敬杯酒,燒點錢,咱們就回去吧。”

小撿抽泣著點頭,拿過事先買好的燒酒,撒在魏五墳前,又燒了幾摞紙錢,然后愣愣地看著紙錢化作灰煙,被秋風卷揚而起,散于空中。

四人默默離開墳崗,來到馬篷車前。

小撿轉過身,猛地跪在三人面前,磕了三個頭,仰頭道:“孫大叔,皮爺,韓老板,您三位救命之恩,小撿永生不忘!等我長大了,我一定一一報答!”

韓嘯亭扶起小撿,愛憐地看著這個懂事重義的孩子,溫聲問道:“小撿,你以后怎么打算?”

“我?我繼續(xù)流浪江湖唄,天南地北到處走。魏大哥說過,江湖很大,也很好玩!

“難道你不想學點本事,就這么混下去?”

“學本事?我沒想過!魏大哥本事大,不也被逮住砍頭了嗎?”

這個回答,還是顯出他幼稚天真的一面。

孫鳳臣在一旁說道:“你魏五大哥確實是有本事,可他走了一條不歸路。雖然他所偷盜的都是不義之財,可畢竟落了個賊盜的名聲,我們不想讓你跟他學,只希望你走正道!

小撿點點頭:“你們三位恩人放心,我一定學好的,要不也對不起你們三位的救命之恩!

韓嘯亭想了想,伸手搭在小撿肩膀上,道:“不行你就跟我走吧,我教你唱戲。你這歲數(shù)雖然晚了點,但你聰明,肯定會有出息的,文戲不行,做個武生也行。”說完他滿眼期待地看著小撿。

小撿沒有回答,眼睛看著地,像是在考慮。

孫鳳臣三人一起等他的決定。

最后小撿抬起頭,看了眼韓嘯亭,突然跪了下去,仰頭道:“韓老板,謝謝您對我這么好,您的心意我領了,我都記在心里了,可我不能答應您,因為……因為……”

“因為什么?”韓嘯亭語氣里有些失望地問。

小撿語氣堅定地回答:“因為我想跟孫大叔學做鼓!做大鼓!”

他這話一出,孫鳳臣三人都是一愣。

孫鳳臣欣喜地和皮爺對望一眼,對小撿說:“你先起來,說說,為什么想跟我學做大鼓?”

小撿站起身,正色道:“因為鼓聲能鉆進我的心里!

“孩子,我還是不明白,你仔細跟我說說!

小撿看著孫鳳臣,道:“孫大叔,不瞞您說,魏大哥被砍頭那天,我藏著鋼刀擠在人群里,從警察局開始就跟著囚車走,好幾次想跳出去救魏大哥,可都鼓不起勇氣,就那么跟著,跟著,一直跟到菜市口法場,越到最后越膽小,心突突跳,手打哆嗦,不停罵自己沒用。最后,您那大鼓響起,我突然膽子大了,覺得那鼓聲和我的心跳連到了一起,讓我渾身上下的血也流快了。最后那通鼓響起時,我不知哪兒來的那么大勁兒,就覺得自己跟喝了酒似的,想都沒想就殺了出去!那一刻,我就覺得這鼓和我合成了一個人,催著我趕著我,讓我連死都不怕了!”

聽他這么一說,孫鳳臣激動萬分,他看了眼皮爺和韓嘯亭,輕輕說道:“皮爺,韓老板,您二位看到沒?這就是緣分,緣分!”

皮爺點頭道:“嗯,他能這樣想簡直太好了。心直聲必正,這孩子只要好好學,做出的鼓肯定是最棒的!

“對!”孫鳳臣語氣激動地道:“做鼓,就是要付出自己的全部,要和鼓合二為一,這徒弟,我收定了!”

小撿是個聰明的孩子,他立刻跪倒在地,向孫鳳臣磕了三個頭,喊道:“師父在上,徒弟小撿給您磕頭了!”

孫鳳臣趕緊扶起他,眼中滿是喜悅,嘴里不停地道:“好!好!好!”

韓嘯亭一旁道:“恭喜孫兄呀,收了這么一個好徒弟!

孫鳳臣連連點頭,摸著小撿的頭道:“好孩子,我一定把你培養(yǎng)成最棒的鼓師。既然要跟我走,那就再給韓老板磕個頭,跟我回家吧。”

小撿點頭,猶豫了一下,道:“孫大叔,我還想回一下我的住處,那里有魏大哥送我的東西,特別重要的東西!

“好,我們陪你去取,你住哪里?”

“永定門外;鬯隆!

“好!咱們這就過去!

四人上了韓嘯亭的馬車,出了右安門,沿著城墻下護城河邊的老道一路向東,到了破敗的永定門城樓下,又折而向南,沿那條出京的老官道直奔五里外的;鬯滦腥ァ

永定門外,一路上的風景已含秋意,路邊大片大片的玉米地和稻田黃綠層間,遠處低矮的村落里,幾棵葉子落盡的柿子樹掛滿黃澄澄的柿子。老官道邊枯草瘋長,野墳點點,官道西側高高的燕墩御碑臺顯得突兀蒼涼。

幾人聊著天,聽著小撿說著魏五救他性命的往事,不由得唏噓感嘆。車輪吱呀聲中,忽然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飄來,沁人心肺。

韓嘯亭撩開馬車的望簾向外張望,嘴里輕輕說道:“好香,是桂花香味!

孫鳳臣一旁說道:“對,就是桂花香,你們看,那里有一大片呢。”

韓嘯亭微微笑道:“快中秋了,八月桂花香嘛,蟾宮里的吳剛也要取花釀酒了,咱們看看去! 

車停在官道旁的一片桂花林前,香味更加濃郁了,滿樹黃花燦爛,遠望如煙,一片繁盛。

韓嘯亭深深吸了一下蘊含微香的空氣,道:“此花喜溫,多生于南方,能在北方看到如此大片茂盛的桂花實屬不易啊!

孫鳳臣點頭道:“是!濃而不烈,余香不絕,桂花也叫木樨,所以這里人管這片園子叫作木樨園!

韓嘯亭點點頭,背著手輕輕吟道:

月待圓時花正好,

花將殘后月還虧,

須知天上人間物,

同稟清秋在一時。

小撿瞪著明亮的大眼睛,聽著他們吟詩贊景,不由得羨慕異常。

幾人又流連了一陣,上車來到不遠處的海慧寺。

這個寺廟已經破敗,寺前的兩棵古槐已經枯死,往南可以望到倒塌破敗的北大紅門城樓。寺門前的枯古井邊,幾個孩子在趴著玩耍。

幾人跟著小撿進了寺門,走到堆滿柴草的南配殿里,一尊羅漢像的座臺下,就是小撿住的地方。

小撿跳上座臺,歪身從羅漢身后摸出一個長長的麻布包裹,然后跳下來,把包裹輕輕打開,幾人低頭一看,里邊包的是一把牛皮鞘鋼刀。

小撿把刀一橫,說道:“這就是魏大哥送我的鋼刀!

皮爺習武出身,當年在義和團殺洋鬼子時用的就是大刀,人稱“皮閻王”,所以他對大刀有一種發(fā)自內心的喜愛。他上前接過鋼刀,撫摸了一下黑牛皮做的刀鞘,然后慢慢地抽出鋼刀,刀身剛露,一股寒氣就直撲虎口。他一愣,輕輕地把整把刀抽出,所有人見后都微微撤步,看著這把泛著陰藍光芒的雪亮鋼刀。

“好刀!”皮爺大聲贊道。

他用力揮舞了幾下,勁風旋起,又用大拇指試了試刃口,連聲贊道:“好刀!好刃口!”

小撿也很得意,眼睛放著光,他說道:“這是魏大哥送給我的,但沒教我刀法。劫法場那天,我本來想拿著它去的,但又怕劫不下,我死了倒沒啥,這把刀要是再被繳了去,我就太對不起魏大哥了!

皮爺點點頭,突然拿起鋼刀在自己胳膊上一抹,刀鋒過后,皮爺?shù)母觳埠芸鞚B出血來。

大家一愣,不知皮爺為何要自殘。只見皮爺在鞋底抹去刀上鮮血,低聲喊道:“見血收刀!”然后把刀收回鞘內,交還小撿,接著輕輕說道,“這把鋼刀煞氣太重,有股陰涼氣,必須心正剛直之人才能鎮(zhèn)!而且這種刀只要出鞘,必須飲血才能收刀,這是規(guī)矩,我不能破。孩子,你想學刀法嗎?”

“想呀!”小撿一臉興奮。

“那我教你,可是你得能吃苦,而且你還要學習做人,做個耿直正氣之人,那樣才能鎮(zhèn)住此刀。”

小撿點頭道:“您放心,我一定學好的!”

皮爺肯定地點點頭,道:“好!那我一定教你!

小撿把刀背到身后,跪下給皮爺磕頭,皮爺也不阻攔。孫鳳臣和韓嘯亭都知道,這跟拜師大禮沒什么區(qū)別。

孫鳳臣心里也替小撿高興,他知道皮爺武功高超,尤其是刀法最為精絕。但義和團事敗后,他意志消沉了,只在自己鼓坊里勤勤懇懇地硝皮制革,平時根本不露身手,更別說收徒了。

禮畢后,幾人走出海慧寺。孫鳳臣讓皮爺?shù)脚赃叺暮敉痛謇锕土艘惠v馬車,三人一起和韓嘯亭告別后,坐上車一路往南,由南頂村折向東,經雙廟、小紅門、牌坊村,沿著破敗的南海子皇苑海墻下的土道,回到位于北京南郊大羊坊角門外的孫記鼓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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