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骨肉相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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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男孩轉(zhuǎn)身拿來兩枚子彈頭,一手捏了一個對秋儉道:“叔叔,這是我從你身上取出來的,我是不是很有本事?”
秋儉點點頭:“對,本事特別大!謝謝你,你叫什么名字?”
聽秋儉夸獎自己,那男孩一臉開心的樣子,笑道:“我叫鼓兒。”
秋儉點點頭,四下看了看廟里的陳設(shè),又問:“鼓兒,你自己在這里。俊
鼓兒搖搖頭:“不,我和爺爺一起!
“那你爺爺呢?”
鼓兒眼中閃過一絲難過:“我不知道,前天爺爺去臨湟縣送貨,就再也沒回來!
秋儉安慰道:“別難過孩子,有叔叔在呢,爺爺也許是有事,一定會回來的!
鼓兒點點頭:“叔叔,你餓了吧,我做好飯了,我去給你端。”說完跑出去端來一碗高粱粥,對秋儉道,“我來喂你吧!
秋儉搖搖頭:“謝謝你鼓兒,我自己起來吃吧!闭f完勉強坐起,接過鼓兒手里熱騰騰的高粱粥,大口吃起來,但動作大時,還是覺得傷口疼痛,頭有些暈。
鼓兒在一旁托著腮看著秋儉連吃了三碗高粱粥,也是十分高興。他撫摸著秋儉枕邊的牛皮鞘鋼刀,問:“叔叔,這大刀我能拔出來看看嗎?”
秋儉笑著搖搖頭:“不行的,鼓兒,這刀很鋒利,會傷到你的。”
鼓兒很是懂事,點點頭,便不再動那鋼刀。
接下來的幾天,鼓兒精心照顧著秋儉,每天細心地給秋儉換藥做飯,秋儉也越來越喜歡這個懂事的孩子了。
這一天,秋儉覺得自己身體已無大礙,而且心里掛念著皮爺?shù)陌参,決定去找志武會合,便對鼓兒道:“鼓兒,叔叔要走了,去忙我的事情,你自己怎么辦,要不跟我走吧?”
鼓兒眼中閃出留戀表情,搖搖頭:“我要等爺爺回來。”
“這都快十天了,你爺爺一直沒有消息。要不這樣,你先跟我一起走,我住的地方離這里不遠,到時你還可以隨時回來。你要不放心,我們給爺爺留個字條可好?”
鼓兒想了想:“好,那我去收拾衣服!
秋儉點頭起身,把鋼刀背在身后,到柴房去拉大青馬。不一會鼓兒也從西配殿出來,背后背著一個大包袱,手里拿著一個撥浪鼓。
秋儉很好奇,問:“鼓兒,這撥浪鼓是你的?”
“對呀,爺爺給我做的!闭f完他搓響了撥浪鼓。
咚咚咚咚咚……擂珠兒搖動,擊打鼓面,撥浪鼓聲音清脆動聽。
秋儉聽到這熟悉的鼓聲,趕忙問:“鼓兒,你爺爺是不是姓皮?”
鼓兒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反正他是我爺爺!
秋儉問:“那你爺爺是做什么的?”
“做大鼓的呀。你還沒去過西配殿吧?那里都是我爺爺做的鼓!
秋儉已經(jīng)肯定,鼓兒的爺爺一定是皮爺,當即來到西配殿一看,只見里邊有幾堆木料,一地刨花,還有簡單的木工工具和漆料,幾個未完工的大鼓擺在神案上。
秋儉走到一面鼓前,拿起旁邊的一根木棒用力一敲,咚的一聲,鼓聲渾厚,震得大殿的窗戶嗡嗡直響。秋儉心里一陣親切感油然而生,因為這鼓聲再熟悉不過了,果然是孫記鼓坊才能做出的鼓。
秋儉想起吉兇未卜的皮爺,心里一酸,輕輕放下木棒,對鼓兒道:“好孩子,咱們先走,爺爺一定會回來的!闭f完他把所有大鼓妥善蓋好,又用紅漆在木料板上給皮爺留了話。
秋儉騎著大青馬帶著鼓兒來到部隊隱蔽的村子里,到了據(jù)點,志武已經(jīng)迎了出來:“秋儉,你可算回來了!沒你的消息,我們也不敢離開!
秋儉見到志武和那幾個同伴都很安全,心里的一塊石頭也算落了地。他抱鼓兒下了馬,帶著他拉到志武面前,道:“這是鼓兒,是他救的我,要是沒有他,我死定了。特別巧的是,他是皮爺收養(yǎng)的孩子。”
志武滿眼驚喜,拍拍鼓兒的腦袋:“小家伙,一看就機靈。放心吧孩子,我們一定救出你爺爺!
鼓兒一愣,問志武:“大叔,我爺爺怎么了?”
志武一臉黯然,道:“孩子,你爺爺讓日本鬼子抓起來了!
鼓兒一驚:“。〈笫,我要救我爺爺去!”
志武剛要回答,秋儉在一旁愛憐地拍拍鼓兒的肩膀,指了指院里擦槍的戰(zhàn)士們,道:“鼓兒,聽話,你去外邊和那些叔叔玩會兒,我和志武叔叔商量一下怎么去救爺爺。”
鼓兒十分懂事,點點頭道:“好,可你們一定要救出我爺爺!”
秋儉溫和一笑:“鼓兒,放心吧,我們一定救出爺爺,去,先找他們玩吧!
鼓兒一進門就看到那幾個戰(zhàn)士正在擦槍,早就想去看了,當即點點頭,小鹿一樣跑了出去。
看著鼓兒的背影,秋儉嘆口氣道:“多好的孩子啊!我家定捷應(yīng)該也這么大了,就是不知道她們母子流落在山西哪里!
志武拍拍秋儉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她們一定沒事的。”
秋儉搖搖頭:“不好說啊。皮爺沒和她們在一起,肯定出事了,現(xiàn)在我們得趕緊救出皮爺,然后就知道她們母子的情況了。”
志武道:“應(yīng)該不會有事的,也沒準回鼓坊了呢!
秋儉臉上閃過一絲憂慮:“那樣最好。我這幾年一門心思打鬼子,看著身邊這些弟兄放著父母妻兒不去照顧,都不怕生死不回家地跟我一起拼命,我真不能舍下他們?nèi)フ矣耢`和定捷,就盼著早日把日本人打跑,我們就能歡天喜地和親人團圓了!
志武點點頭:“我也一樣。秋儉你也知道,我以前是個爭強斗勇的愣頭青,連做賊偷槍的事也干過,多虧當了兵打起鬼子,才明白真正的男人應(yīng)該做什么。我都不敢想,以后要是沒仗打了,沒槍摸了,我還能干什么!
秋儉微微一笑:“那是以后的事嘍,我們先說眼前的吧,想想怎樣才能救出皮爺!”
志武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了一個保險點的辦法。咱們那天大鬧小野康正的祭奠鼓會,我失手把他的兒子肖野砍傷了。那肖野是一個正直的日本人,我們可以說是好朋友,我想先去看看他的傷勢,然后讓他幫忙救出皮爺!
正說到這里,院里突然傳來鼓兒快樂的笑聲,兩人一齊往窗外看去,只見鼓兒正和幾個戰(zhàn)士逗鬧。其中一個戰(zhàn)士從背后抱住了他,他怎么掙扎也掙脫不開,笑著大叫,另外一個戰(zhàn)士在撓他的癢癢。
秋儉看到后哈哈大笑,走出屋子叫道:“好了,放開他,鼓兒,你來!”
戰(zhàn)士放開鼓兒,鼓兒趕忙跑到秋儉面前:“叔叔,什么事?”
秋儉拍拍他的頭:“沒事。我看你被他抱住沒法脫身,就教你一招,讓你學(xué)學(xué)被別人在背后抱著怎么脫身。話說,當年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還在要飯,是我魏大哥教我的。”說著他站到鼓兒身后,道,“鼓兒,你個子矮,所以只要比你高的對手,一般都會像我這樣勒住你的脖子,因為他要箍你雙臂必須得半蹲。還有一點,這種從身后勒脖子的情況,一般都是單手勒,所以我教你一招,你可以很快脫困!
鼓兒眼睛一亮:“好好好!”
秋儉一笑,單手輕輕勒住鼓兒的脖子,教道:“被人在身后鎖喉脫困,有兩種辦法。第一種有些不好看,但特別實用,就是裝暈過去。你是個孩子,一般裝暈過去以后,對手都會下意識地放開你,因為他沒必要再控制一個爛泥一樣癱軟下溜的孩子。只要他松開你,你就可以倒地后抬腿直踢他的襠部,但一定要用力,還得準確,要不他就會立刻攻擊躺在地上的你!
鼓兒被秋儉單手勒著脖子,說道:“不學(xué)這個裝暈的,太不英雄了!”
秋儉一笑:“那好,我就教你第二種,第二種要的是速度和爆發(fā)力。你先要用最大力氣猛踩敵人的腳趾,然后歪頭用腦袋側(cè)邊頂他的嘴唇或下巴。這時他頭腳吃痛就會下意識松手,然后你立刻沉下身體用拳頭猛擊他的襠部。這三個動作一定要連貫迅速。我肩膀有槍傷,就讓志武叔叔陪你練練吧!
鼓兒聽完大喜,問:“叔叔,這招叫什么?”
秋儉回答:“踩敵人腳趾是‘立地’,頂敵人下巴或口鼻叫‘頂天’,所以這招叫頂天立地!”
鼓兒點點頭:“頂天立地,我記住了。”
志武在一旁道:“來,鼓兒,我陪你練練頂天立地,學(xué)會后看他們怎么欺負你!”那幾個戰(zhàn)士一起哈哈大笑,鼓兒對他們做了一個鬼臉:“你們就笑吧,等我學(xué)了頂天立地,看你們再怎么抓住我。”
接著他連玩帶鬧地和志武學(xué)習如何脫困,反反復(fù)復(fù)學(xué)了半天,兩人的動作不時引來圍觀戰(zhàn)士們的一陣陣笑聲。
第二天中午,秋儉穿著一身日本軍裝混進日本軍部醫(yī)院,查了病床名單后直接來到肖野所在的房間。
到了病房門口,他拿出證件給門口的兩個日本兵看了一眼,然后推門進入。
肖野見秋儉進來,一愣,忙問:“秋儉,怎么是你?我那天倒地后明明看到你中了兩槍啊,現(xiàn)在傷口沒事了?”
秋儉一臉關(guān)切,低聲道:“先不要管我,你的傷怎么樣了?”
“沒事,傷得不重!
秋儉一臉愧疚:“肖野兄弟,不要怪我,我當時不知道你會出現(xiàn),替你父親擋這一刀,唉!”
肖野微微一笑:“秋儉,你不必內(nèi)疚,無論我的父親在你們中國人的眼里多么罪大惡極,但在我的心中,他是一個偉大的父親,是我們?nèi)毡咀畎舻奶闹谱鞔髱煛N姨嫠麚踹@一刀,是應(yīng)該的。如果沒有這場丑惡的戰(zhàn)爭,也許我們會是好朋友,會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也許會一起做出世界上聲音最美妙最震撼人心的鼓。這個鼓不是大鼓,也不是太鼓,而是屬于我們?nèi)祟惖暮推街,也就是你說的‘心之鼓’。秋儉,如果戰(zhàn)爭結(jié)束,我會來找你,我們一起實現(xiàn)這個愿望。”
秋儉點點頭:“好的肖野,我答應(yīng)你,等戰(zhàn)爭結(jié)束了,一定和你一起做出這面和平之鼓!
肖野激動得臉頰泛紅:“秋儉,那天出現(xiàn)的那個擂中國大鼓的老人,是不是我第一次在鼓坊見到的皮爺?”
“對,就是他。我這次來,也是想問問你有沒有搭救的辦法。”
肖野搖搖頭:“很難的。前天趙德魁來看望我時,說了一句,皮爺已經(jīng)讓他嚴密關(guān)押,他想著等我父親處理完這些事情后,讓皮爺給我父親講解制作大鼓的技藝。皮爺那天所擂的大鼓,已經(jīng)被我父親得到了,現(xiàn)在放在他的書房日夜研究!
秋儉問:“那你知道皮爺被趙德魁關(guān)在哪里嗎?”
“臨湟縣老縣衙的大牢里!
秋儉和肖野告別之后,急匆匆地走出日本軍部,剛要準備找地方換下身上的日本軍服時,突然身后有人喊道:“喂,你站。
秋儉心里一緊,已經(jīng)準備好隨時攻擊反抗,他慢慢回過頭一看,竟然是好久不見的鼓槌。
鼓槌臉露驚喜,趕忙跑到秋儉面前:“秋儉,果然是你!”
秋儉也是一愣:“鼓槌,怎么是你?你的耳朵怎么回事?怎么沒了?這幾年你去了哪里?”
鼓槌眼淚流出:“唉,別提了!那天在火車站和你們失散后,我趕回咱們的住處,發(fā)現(xiàn)屋里被翻得特別亂,你們都不在了,我就到處尋找你們,誰知晚上又趕上日軍偷襲,我就躲了起來,等風聲過去后就沒了你們的消息。我的耳朵是被日本人開槍打掉的,當時差一點我就沒命了。秋儉,這回找到你,我再也不走了,我要跟你在一起!
秋儉點點頭:“好,那等我換下這身日本軍裝,咱們趕緊走。”
“好!”
秋儉帶著鼓槌一起回到營地,志武見到鼓槌后特別開心,鼓槌又流著眼淚和志武訴說自己這幾年悲慘的遭遇,志武連連勸解安慰。鼓兒在一旁忽閃著大眼睛看著這個缺了一個耳朵的男人嗚嗚地哭,覺得很奇怪。
秋儉道:“鼓兒,別看了,這是鼓槌叔叔,是我的好兄弟,趕緊叫叔叔!
鼓兒低聲叫道:“鼓槌叔叔。”
鼓槌摸摸鼓兒的腦袋:“乖孩子!”
到了屋里坐下,秋儉、志武和鼓槌一起商量如何去臨湟縣縣衙牢房搭救皮爺,志武和鼓槌出了幾個主意,都被秋儉否定了。最后秋儉想了想道:“你們說的一群人去劫牢,太不現(xiàn)實了。我今天去看望肖野時,發(fā)現(xiàn)日本人的警戒兵力增加了不少,估計是那天鼓會鬧的。我覺得還是人少為妙。我這里槍傷未愈,也不能和敵人有太多正面沖突,最好的辦法是混入牢房!
志武點頭道:“那也行,咱倆去!
聽到這里,一旁的鼓槌道:“秋儉,我有個兄弟在這個縣衙牢房里做飯,我可以通過他讓你們進去。不如你們裝作往牢房里送糙米,我在牢房食堂接應(yīng)你們,怎么樣?”
秋儉搖搖頭:“不行,這樣太危險,你又不會武功,會丟了性命的!
鼓槌一臉堅定:“沒事,為了救皮爺,應(yīng)該的!”
聽到這里,一旁的鼓兒喊道:“我也去救爺爺!”
秋儉很欣慰,拍拍鼓兒的腦袋:“好孩子,你乖乖在這里等我們,我們很快就會把爺爺救回來的!
鼓兒一直懂事乖覺,聽話地點點頭。
鼓槌道:“那就別耽誤了,我這就回臨湟縣縣衙大牢去找我那個兄弟。今晚八點整,你們拿牲口馱著糙米到衙門后門找我!
志武和秋儉對望一眼,齊聲道:“好!”
鼓槌點頭:“那就不耽擱了,我這就去,咱們晚上八點見!闭f完摸摸鼓兒的腦袋,匆匆告別離去。
傍晚天剛擦黑,秋儉和志武駕著一輛驢車拉了四袋糙米來到臨湟縣縣衙后門。秋儉看看懷表,見時間已近八點,便和志武蹲在墻角等待。
八點鐘,鼓槌一臉警覺地從縣衙后門跑出來,看到秋儉和志武后,迅速地招了招手。秋儉和志武馬上起身,左右看看,然后轟著驢車隨鼓槌進入大牢食堂。
到了縣衙后院,鼓槌指著一間屋子道:“你們先把糙米抬到那屋子里,我去給你們找兩件衣服!闭f完匆匆離去。
秋儉和志武把糙米抬到屋里,回身準備出門時,突然院里腳步聲大作,只見一群荷槍實彈的偽軍沖了進來。兩人大驚,正想著如何反抗,偽軍們手里所有的步槍已經(jīng)一起指向他們倆。接著,一人急步走進,秋儉一看,竟然是趙德魁!
趙德魁手里拿著手槍,一臉陰險地笑道:“姓秋的,久違了!”說完吩咐手下,“給我拿下!”
秋儉和志武見已經(jīng)無法脫身,只好垂手而立,幾個偽軍一起上前把他們捆住。兩人被捆綁押走后,鼓槌從旁邊一個小門跑出。他來到趙德魁身邊,輕聲道:“趙師長,我今天已經(jīng)親眼看到了,秋儉和志武的隊伍還在那個村子里藏著呢,不如我們殺過去,給它來個連鍋端!”
趙德魁搖搖頭:“他們那幫當兵的太厲害,我覺得還是先摸清人數(shù)和槍支數(shù)為妙。這樣,正好你的身份沒暴露,明天一早就帶著影子飛去一趟,到那兒摸清情況后來報告我,我再派兵去端他們老窩!
鼓槌點點頭,趕忙到軍部找到影子飛,跟他商量計劃。
秋儉和志武被押到一個牢房,兩人進去一看,牢房里有個人躺在地上,滿身鮮血。
秋儉一愣,趕忙跑過去一看,地上那人竟然是皮爺,看樣子已經(jīng)受盡大刑,閉著眼睛昏迷不醒。秋儉心里一疼,趕忙蹲下抱起皮爺,大聲呼喚:“皮爺!皮爺!您醒醒!我是秋儉!”
過了很久,皮爺慢慢睜開眼睛,眼神渙散地看著秋儉,虛弱地低聲道:“秋儉,孩子,是你嗎?”
“皮爺,是我,我是秋儉!”
皮爺深陷的眼窩里隱隱濕潤:“孩子,我們找你找得好苦!”
秋儉也是虎目含淚:“皮爺,您沒事吧?”
皮爺強打精神,輕輕搖搖頭:“秋儉,我應(yīng)該是快不行了,不過臨死之前看到你,我也知足了!彼D了頓,身體發(fā)顫,語氣更加微弱,“秋儉,臨湟縣縣城東門外十里有個土地廟,有個孩子在那里等我,那孩子不是別人,他是你的兒子定捷。你一定要從這里出去,和你的兒子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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