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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節(jié) 瀕死體驗(2)

下午4點多,我坐吳老師的車與他一塊兒抵達(dá)位于公園路的一家上島咖啡廳。我們選了個位置坐下,又叫了咖啡,我因為餓,還點了一份培根煎雞蛋。說是培根,其實就是火腿腸煎雞蛋,價格還老貴。

我剛吃完那盤火腿煎蛋,吳老師的手機(jī)就響了起來。在一番對話過后,吳老師掛掉手機(jī),緊接著,我看到一位穿黑西服白襯衫的青年男士走進(jìn)咖啡廳,并在吳老師的招呼下很快走到了我們這桌。

“吳老師您好,我是異界體驗館的群主曲天祥。”

簡單地自我介紹之后,這位曲姓的群主坐在了我與吳老師對面的座位上,并點了一杯黑咖啡。

“知道‘笑生劍藏’(秦方網(wǎng)名)和‘豬豬俠’(伍婷婷網(wǎng)名)的事之后,我也感到非常遺憾,因為這兩位都是我群里的成員。豬豬俠加入這個群已經(jīng)有兩年多了,笑生劍藏雖然是最近才加入進(jìn)來,不過我們也在群內(nèi)聊過幾次天。關(guān)于這兩位的事情,吳老師想知道些什么,只要是我所知道的,我肯定坦言相告!

這個名叫曲天祥的群主與我想象中完全不同,原本我以為癡迷于瀕死體驗甚至還建立一個奇怪群組的人,一定是那種成天宅在家里,不修邊幅、個性陰沉變態(tài)、相貌猥瑣的男人。但我眼前的這個人看起來卻很干凈,長得濃眉大眼,有那么一點像“羽泉”組合中的胡海泉。他年紀(jì)應(yīng)該在25到30歲之間,剃了一個小平頭,談吐舉止看起來也是挺有禮貌的。看他身上那套質(zhì)地不算太好的黑西裝和白襯衣,我可以肯定,這人如果不是保險代理,就是某樓盤的售樓人員。

吳老師看起來對于曲天祥的形象并沒有感到意外,他對曲天祥說:“小曲,謝謝你肯前來赴約。秦方……也就是你口中的‘笑生劍藏’,他是我的學(xué)生。在他去世之前,我一直以為我很了解他,但在他突然離世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或許自己并不是那么了解他的想法。對于秦方的去世,我感到意外,也非常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所以我約你出來,想從小曲你的角度上看,秦方會出于什么樣的緣由而選擇自縊的方式結(jié)束他的生命呢?”

曲天祥用一種很認(rèn)真的聆聽的神情聽完了吳老師的話之后,略頓了一下。他并沒有直接回答吳老師的疑問,而是反過來問我們:“你們相信,人死之后還有另外一個世界嗎?”

“那在你看來,有嗎?”吳老師微笑著反問道,語氣十分溫和。

“有!鼻煜樾α诵φf道,“或許我說的話會讓人感覺到很奇怪。平時,在我的生活中,我并不會向他人透露一些在別人看來是‘有病’的想法。實際上在我自身經(jīng)歷某些事之前,我一直相信人死如燈滅。但在我親身經(jīng)歷了一些事之后,我相信了,并且很肯定在人死亡之后還有另外一個世界。而在我看來,笑生劍藏和豬豬俠就是兩位探秘者,他們?yōu)榱颂剿麝P(guān)于另外一個世界的秘密,很不幸地送了命!

“你認(rèn)為他們的死亡是意外,并不是自殺,對嗎?”吳老師問。

曲天祥笑了笑說:“當(dāng)然,他們并沒有任何的自殺傾向。他們的親人朋友也不會相信他們是自殺的,對吧?”

吳老師說:“據(jù)我所知,伍婷婷曾經(jīng)自殺未遂十幾次,她向家人和朋友提過自己想要自殺,致使她的家人認(rèn)為她患上了抑郁癥或是強(qiáng)迫癥。這怎么解釋呢?”

我注意到當(dāng)吳老師提出伍婷婷有多次自殺行為和自殺傾向的時候,曲天祥的眼神里透出一種不屑一顧,仿佛是在嘲笑那些不知內(nèi)情卻隨便為一件事下定義的人。

盡管他臉上這種表情一閃而過,但還是被在一旁觀察他的我捕捉到了。我相信吳老師一定也觀察到了他這種神情。

“豬豬俠的家人并不了解她。豬豬俠對瀕死體驗感到好奇,并且查閱了非常多關(guān)于這方面的資料,她也是因此加入了我的群組。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告訴過你們,她曾經(jīng)在幾次瀕死體驗中切實地感受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的存在,只差一點點就能觸及那個世界了!

在說到這里的時候,曲天祥竟然流露出了一種遺憾的味道,似乎在為伍婷婷前幾次瀕死體驗還差“一點點”感到可惜。

他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這種心態(tài)刺激到了我,于是我笑道:“如果那是她的追求,那么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如愿以償了?上蝗ゲ换,倒讓我們很難從她口中得知那個神秘世界的全貌了!

在去咖啡廳之前,其實我跟吳老師約定過,在會面過程中我主要負(fù)責(zé)觀察曲天祥的表情,不會亂插嘴,免得把事情搞砸。但當(dāng)我從曲天祥的態(tài)度中察覺到他對生命的輕視之后,我感到憤怒。雖然曲天祥表露得很不明顯,但女人的直覺是很敏銳的,我從他說話的口吻和眼神里察覺到,對于秦方與伍婷婷的死,他雖然感到遺憾的,但這種遺憾并不是因為生命的逝去,而是他無法從他們口中得到一個確定的結(jié)果,他遺憾的是這個!

我這番話其實說得有點“陰陽怪調(diào)”,我平時從來不會這么說話,當(dāng)時是因為憤怒想去質(zhì)問、反諷曲天祥,又怕質(zhì)問會把事搞砸,于是我就用一種略帶遺憾的口吻把我觀察到的曲天祥內(nèi)心感受給表達(dá)出來了。如果對方是一個女人,恐怕很快就會從我的“含笑”的語調(diào)中聽出另外一番滋味。好在這個曲天祥是個男人,男人的心思恐怕很難像女人這樣七拐八繞,在聽完我這番話之后,他竟然很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以為自己找到了知音,接著他告訴我:“如果你對另外一個世界好奇的話,我倒是可以將我的經(jīng)歷告訴你。”

接下來,曲天祥講述了他的故事。

在曲天祥十七八歲的時候,經(jīng)歷過一場很慘烈的車禍。他的大伯開著的車失控滾下十多米高的懸崖,他的父親、嬸嬸以及一個表妹在這場事故中喪生,只有他幸存了下來。因為硬腦膜下血腫,他昏迷了十多天才清醒過來。而在他重傷昏迷的這十多天里,曲天祥經(jīng)歷了一次奇妙的“異世界旅行”。

“在車滾入山溝之后,我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被甩到車外面的草地上。我伯父的七座小面包車滾下山溝之后嚴(yán)重變形,一看那樣子就是報廢了的。我的大伯一家卡在變形的車?yán),已?jīng)沒有了人形。我爸爸也跟我一樣被甩出車外,可是他的頭大概是擱在了石頭上,頭上和臉上都是血。我連忙跑過去想要叫醒他,但我發(fā)現(xiàn)我碰不到他。接著我意識變得模模糊糊,或者說,好像根本就沒有清楚的思維,只有很模糊的概念。我很想回家,然后我就回到了家里,但家里什么人也沒有。我很想回到學(xué)校,于是就回到了學(xué)校,可是依然看不到任何一個人。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我跟大家生活在同一個世界的不同次元,或許我身邊原本就有很多人,但我看不到他們,他們也看不到我。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意念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這時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跟許多人一塊兒走在一條路上,這條路很長也很黑,黑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聽不見、什么都沒有。我只是能感覺到身邊有很多與我一樣的‘人’,我們都朝同一個地方走去。離那個地方越來越近,我看到了微弱的光,接著,那光越來越亮,就好像在山洞里走了很久看到出口一樣,我的意識中只剩下對光強(qiáng)烈的渴望。我感覺到身邊非常多的人走到了出口,走進(jìn)了光里面,接著他們就消失了。不久后,我也走到了光里面。很刺眼的光,在光散去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了一個環(huán)形的山谷。這個山谷很深,一眼望不到底,但在山谷的四周,是一層又一層的城鎮(zhèn)……怎么說呢?盤山公路你們看見過吧?就像盤山公路一樣,圍繞在山谷四周的山壁上,一層又一層,上面有很多屋子,也有很多人影晃動?雌饋砭拖袷浅擎(zhèn)……”

曲天祥說的另外一個世界,他也只瞧見了那么一眼,就是他走到了光中的時候,那一瞬間而已。接著,他被什么東西給拉回了黑暗中。原本走去的時候是漫長漆黑的一條道路,被拉回來的時候卻一閃而過。接著他清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后來他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昏迷了十幾天了。

盡管只是匆匆地瞥了一眼,但在曲天祥清醒之后卻再也忘不了那個地方。按曲天祥的說法,那個地方對于人來說有一種神秘的吸引力。即便他不去想,它還是會不斷地出現(xiàn)在他的夢里。

那十幾天的經(jīng)歷究竟是他做的一場夢,還是真實存在的呢?

這個問題纏繞了曲天祥很久。

后來,曲天祥通過網(wǎng)絡(luò),查找到了許多關(guān)于瀕死體驗的事件,很多經(jīng)歷瀕死體驗的人所看到過的另外一個世界,與曲天祥所看到的并不完全一樣。為了確認(rèn)自己心中的疑問,曲天祥又做了很多次瀕死體驗。為了方便控制,他選擇了自縊這種方式。這讓他無數(shù)次體驗了靈魂脫離肉體的感覺,同時也一次又一次走上那條“漆黑漫長”的路。遺憾的是,在車禍?zhǔn)鹿屎螅煜殡m然又經(jīng)歷過幾十次的瀕死體驗,但他每次都沒有辦法走到他所說的“發(fā)光出口”去就被拉了回來。

“那個地方讓我魂牽夢縈。怎么說呢,我覺得那里才是真正的故鄉(xiāng),所有生物真正的故鄉(xiāng)!我看到它的那一瞬間,腦子里的迷惘一下子全沒有了,我似乎從來沒有那么清醒和明白過。在我醒過來之后,不斷地去回想那一瞬間,當(dāng)時涌上心頭的東西太多了,可惜醒來之后我有很多都不記得了。”

曲天祥在說這段話的時候情緒十分激動,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他對他所描述的另外一個世界十分迷戀。那是一種貪婪、瘋狂的迷戀。

接著曲天祥又講述了很多他對此的看法,他說,科學(xué)家研究過,人的大腦里裝著很多的東西,但人類對大腦的利用率卻低得可憐。這世界上的很多秘密其實我們是知道的,只是忘記了。你們知道嗎?那個地方,只要回到那個地方,一瞬間,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在聽完曲天祥的描述之后,我覺得他身上有一種邪教教主的潛質(zhì)。另一個世界?一個讓人能夠明白一切的世界,是嗎?這確實是非常具有誘惑力和吸引力的。那些對世界感到好奇的人以及那些一生執(zhí)著于追尋真理以至于鉆進(jìn)死胡同的人,恐怕很難拒絕這樣的誘惑。

按照曲天祥的說法,伍婷婷狂熱沉迷于瀕死體驗正是感知到那個地方的召喚,那里實在太神秘,太有吸引力了。秦方為了證實伍婷婷的說法,自己去嘗試瀕死體驗,同樣也被另一個世界所吸引。另一個世界對于活著的人來說就像是毒藥一樣,經(jīng)歷過一次以后他們就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此后他們會一次又一次地去嘗試,只為離那里更近。伍婷婷如此,秦方也是如此。

吳老師問:“你這么解釋,我想我能夠明白。可是秦方和伍婷婷在同一時間自縊、他們赤身裸體,并且用毛巾吊在門把手上,還有,屋子里的檀香又該怎么解釋?”

曲天祥說,香薰有連接那個世界的作用。除此之外,一些軟性毒品也有同樣作用,它能夠讓人更快進(jìn)入靈魂離體的狀態(tài)。你們想,高僧入定時,身旁是不是會點香?還有一些催眠師在進(jìn)入催眠狀態(tài)的時候,也會點上熏香。赤身裸體是為了讓靈魂更容易出來,而選擇用毛巾自縊,是因為自縊比其他方式更好控制,用毛巾自縊比用繩子自縊要舒服一點,F(xiàn)代的家中大多已經(jīng)沒有了房梁、門梁這類的東西了,因此他們才會選擇門把手。再說了,門把手離地面低一點,也比較好控制。至于同時自縊,那是因為他們在已經(jīng)擁有一些瀕死體驗的經(jīng)歷之后,開始嘗試兩人同時同刻進(jìn)入狀態(tài),想知道彼此在靈魂狀態(tài)下能否互相遇上。

在我們的聊天進(jìn)行到尾聲的時候,吳老師對曲天祥說:“我能夠理解你對另外一個世界的向往,畢竟對于‘我們從何來、往哪里去’這個問題,大家都很好奇。你說自從18歲事故之后,你又嘗試過幾十次的瀕死體驗,都是用自縊的方式進(jìn)行的嗎?你有沒有嘗試過其他的方式?”

曲天祥說,因為用其他方式進(jìn)入瀕死狀態(tài)不太好掌握分寸,因此十幾次的瀕死體驗他都是用自縊方式來進(jìn)行。并且,他將自己進(jìn)行體驗的全過程描述成文字,放在群內(nèi)討論組。如果我們有興趣,可以去他的群里看看。曲天祥還表示,另外一個世界是絕對存在的,這一點他已經(jīng)通過多次的體驗去證實了。對伍婷婷和秦方的事情,他說自己雖然覺得遺憾,但也讓我們不要太傷心,此時,他們比我們更幸福,因為他們已經(jīng)了解這個世界的秘密,他們比我們活得明白。

此后,曲天祥跟我們告辭。在他走后,我對吳老師說:

“這個曲天祥說得挺神的,他形容的那個異世界的山谷,讓我想起《地藏菩薩本愿經(jīng)》里對大鐵圍山內(nèi)十八層地獄的形容。我從前經(jīng)常把佛經(jīng)當(dāng)故事書來看,經(jīng)書里說的大鐵圍山就是一個環(huán)形的山谷,中間是空的,深不見底,里邊分好幾層地獄。”

吳老師當(dāng)時并沒有說話,而是看著窗外曲天祥遠(yuǎn)去的背影,過了一會兒,他才對我說:“這個人,太危險了。”

我連忙點頭。這個人的這種說法,真的會讓人忍不住想去嘗試一下,驗證他說的是不是真話。正常情況下,即便是用毛巾吊在門把手上,腳能夠蹬到地面,但是人在大腦高度缺氧的狀態(tài)下,依然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的。如果沒有在大腦高度缺氧前停止,周圍也沒有他人幫助他的話,必然會吊死。

連我都知道的事情,秦方又怎么會不明白?我真的不知道秦方為什么會去嘗試這個,而且按曲天祥的說法,秦方嘗試瀕死體驗不止一次了。他原本可以在大腦深度缺氧前停止自縊行為,可能是因為離那個世界還有一點距離,于是他抱著一種投機(jī)、僥幸的心態(tài)將自己吊死了。

吳老師依然沒有回我的話。他扭過頭來,用一種不太高興的表情看了我一眼,接著他說:“劉欣楊,你不要去思考曲天祥形容的另外一個世界是否存在。你先告訴我,一個人,如果幾十次通過自縊去體驗瀕死狀態(tài),他的脖子上應(yīng)該有什么?我讓你觀察曲天祥,你注意到他的脖子了嗎?”

我當(dāng)時愣住了,一回想,是啊,曲天祥脖子干干凈凈,哪里像是有過幾十次自縊經(jīng)驗的人?

我抬頭看著吳老師,一臉的震驚,我說:“那么,他說的都是謊話?”

吳老師搖搖頭道:“未必盡是謊話,關(guān)于車禍的內(nèi)容……你注意到了嗎?他講到這個部分的時候,情緒變得很激動。他的那個群,我加入過,就是秦方記事本里的那個號碼。群內(nèi)確實有四五十個人,其中有十來個人自稱有瀕死體驗,并且將他們的體驗過程寫下來發(fā)布在群論壇上。其他更多的人是來看熱鬧的。一到晚上,群內(nèi)就有很多人在討論瀕死體驗。這個群的成員大多是20多歲的年輕人。他們對生命沒有信仰,也沒有敬畏,他們有的只是追求刺激和獵奇的心!

是的,沒有信仰沒有敬畏的獵奇心,正是曲天祥所需要的。他們都是他的小白鼠。

吳老師的話,讓我有一種墮入冰窟的感覺。我想起剛才坐在我面前侃侃而談的那個人,也算得上儀表堂堂、談吐得體了。他給人的第一印象很不錯。倘若沒有秦方這件事,我想,當(dāng)他坐在我面前向我談起他的瀕死經(jīng)歷時,我一定會相信他并理解他的行為,而不會去懷疑他的目的。

那天回去之后,吳老師寫了一些材料向網(wǎng)監(jiān)舉報了曲天祥建立的聊天群,要求網(wǎng)監(jiān)通過查群聊記錄以及群論壇內(nèi)容證實他的舉報內(nèi)容。而后,吳老師說,這個群被撤消了,曲天祥的QQ號也被封禁。他能做的只有這些。

但是,即使換一個號,曲天祥依然能夠很快建立另一個群,畢竟,對另外一個世界充滿好奇的人何其多。人之所以會對另外一個世界充滿好奇,緣于我們對死亡的恐懼。我們都希望另外一個世界切實存在。至于它在不在、有沒有,總有一天我們會知道,何必著急呢?在有限的生命里,讓自己開心,跟家人朋友多聚聚,過著快樂的日子,活在當(dāng)下,這難道不正是最重要的嗎?在現(xiàn)實生活中,為了追求窒息快感或是瀕死體驗喪命的人雖然不多,但也絕不在少數(shù)。因為好奇而去嘗試所謂的瀕死體驗,這是多么危險而愚蠢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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