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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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海灘走了不多久就來到Monkey Bar，鄭老板不在，只有頌西一個人在吧臺里忙碌。葉霏要了一罐啤酒，坐在吧臺前，從口袋里掏出一捧零食遞給他：“喏，給你帶的�！�
頌西嬉笑：“你對我最好。我就說咱們倆應(yīng)該在一起。”他雖然說說笑笑，但明顯心不在焉，幾次調(diào)錯了酒，不斷對客人說著“對不起”。
和半年前人聲鼎沸的場景相比，現(xiàn)在不是最旺的季節(jié)，過了一會兒店里便空無一人。頌西也拿了一罐啤酒，指了指門口的沙灘：“那邊坐，我陪你喝啊�！�
葉霏打了個哈欠：“我都困死了，是我來陪你喝。不多喝，就陪你喝完這罐�！�
“是沒什么人陪我喝�！表炍魃ι︻^，“K.C.最近都沒怎么來。”
葉霏心想，大概是有事情忙，又有朋友在，沒那么無聊了。她踢了踢頌西：“還是說說，你和茉莉到底怎么回事。她剛才也沒怎么和我們店里的人打招呼�！�
頌西拿著易拉罐在沙地上畫圈，鄙夷地說：“她和別人上床了。”
葉霏險些把嘴里的啤酒噴出來：“什么？”
頌西低頭：“我也是�！�
葉霏皺眉：“這算什么，你報復(fù)她？”
“她報復(fù)我……”
葉霏一時無語，撇了撇嘴：“你！說清楚事情的先后順序�！�
頌西不肯再說。
二人悶聲喝著酒，不知不覺喝完大半罐。Joy’s那邊也收了工，隱約看到沙灘上并肩走來兩個人，女生身形婀娜，正是茉莉，牽著她的人魁梧健碩，是個年輕的歐美小伙子。茉莉把頭枕在對方肩上，他的手?jǐn)堉难�，兩個人走著走著，停下來，站在沙灘邊緣熱烈擁吻。頌西狠狠地拋出易拉罐，砸到棧橋的木樁上，發(fā)出“砰”一聲悶響。
他眼中冒火，說：“Bitch！”
葉霏回到宿舍，過了不多時，茵達(dá)春風(fēng)滿面地回來，哼著當(dāng)?shù)氐牧餍懈枨�，笑嘻嘻地說：“咦，你還沒睡？”
“下午睡了一會兒。”葉霏說，“我剛才去了趟Monkey Bar，頌西和茉莉到底怎么了？”
茵達(dá)嘆氣：“茉莉visa run的時候，頌西又和別的女人勾勾搭搭。茉莉和他大吵，就搬到這兒來了。頌西也不肯認(rèn)真道歉。有一個西班牙小伙子追求茉莉，她當(dāng)著頌西的面，和那個男生接吻了。
“頌西覺得很沒有面子，喝多了，結(jié)果帶了一個女人回家……前兩天，茉莉就從我這兒搬走了，搬去了那個西班牙人住的地方。”
葉霏顧不上插話，目瞪口呆，冒了一頭冷汗。
茵達(dá)說：“頌西很生氣，天天喝酒，用很難聽的話罵茉莉。可憐的茉莉，她應(yīng)該離開這里�！�
“她不會走的�！比~霏搖頭，她明白茉莉的心情。原本的深愛，變成了不甘和憤恨，只有留下來，讓頌西看見她和別人親熱，讓他悲傷憤怒，她才能報復(fù)他。刺痛對方的方式，是傷害自己，只是這代價太過于高昂。
就如同冬天時的自己，心如刀絞，憤懣、壓抑，差一點就踏錯一步。是陳家駿，在她墜下深淵前，伸手拉了她一把。
沙灘上那一點火光。
葉霏忍不住問：“你之前見過柏麥嗎？”
茵達(dá)點頭：“隔幾個月她會來一次，挺活潑，但不喜歡陌生人。”
葉霏想起自己曾經(jīng)看到過的斷壁殘垣：“你經(jīng)歷過那次大海嘯嗎？”
“我才來島上一年，大家平時也不會講。但我們村子里好些人在度假村工作，好幾個后來就沒回來。還有一個人被截肢了，每天都做噩夢�！�
葉霏嘆息：“好在那時候柏麥還小，希望沒有留下什么心理陰影�！�
茵達(dá)附和：“那時候她也就一歲吧，K.C.對她很好，他很喜歡小孩子呢。”
葉霏從露臺望出去，這里看不到潛店。如果是白天，越過一排排屋頂，能看到建筑物的間隙被海面的藍(lán)色填滿，夜里只看到幽暗的深藍(lán)色，和無垠的天宇融合在一起。
問過了頌西，問過了柏麥，她還想知道一些邱美欣的事情，卻猶豫了一下，不知道如何開口。她攏了攏頭發(fā)：“還是說說你和萬蓬吧。讓我聽些開心的消息�！�
陳家駿回到店里，處理了幾封問詢的郵件。邱美欣準(zhǔn)備了第二天要發(fā)放的材料包，在柜臺里碼好：“明天有三個人到，正好同一班船�！�
陳家駿點頭：“萬蓬明天不出海，讓他去接吧�！�
邱美欣將各人的分工寫在白板上，回身，看陳家駿的桌上放了一罐啤酒。她拿起來，搖了搖：“不是說要開班了就不喝酒嗎？這個要沒收�！�
他微笑道：“那個不是酒精，是面包。”
“嗯，最近是沒怎么見你喝烈酒，但言出必行啊�！鼻衩佬勒f，“如果餓了，我去給你買碗米線？”
“不用，太晚，吃多了不消化�！彼鹕淼沽艘槐姿�，“你回去休息吧。我回完e-mail就走�！�
“好，那晚安了�！�
“晚安�！�
他的確有些餓，晚飯的時候一直在哄著柏麥，本來也不著急，想著最后再吃一口。但葉霏居然一直沒停地在吃，萬蓬受了她的帶動，兩個人興致高昂、風(fēng)卷殘云。忽然想起來，葉霏帶了幾包吃的來，萬蓬拿大塑料袋包了，收在倉庫的紙箱子里。陳家駿轉(zhuǎn)到庫房，摸出一袋牛肉干，一袋看起來就很辣的燈影牛肉絲，里面都是獨立的小包裝。還有他沒見過的堅果，上面寫著野山核桃。
他輕笑，真是小女生。好在小女生的口味還不錯，帶來的零食也都美味。牛肉干一絲一絲的，很有嚼勁，香味濃郁，讓人很想喝口酒。不過他的確有一段時間沒怎么喝烈酒了，至少沒有一個人無端地喝悶酒。
每次走到Monkey Bar，繞到柜臺后面拿酒，就想起葉霏揶揄他的那句話：“打敗你的是空虛，還有酒精�！北緛硎墙逃�(xùn)她的言辭，改頭換面就拋回給他。想來這個時機她等很久了，說這話的時候一本正經(jīng)、得意揚揚，像個小孩子，偏要學(xué)大人的老成，有些稚拙好笑。陳家駿勾了勾嘴角，還真不想被她看扁了。
他撕著牛肉干，想起箱底為數(shù)不多的存貨，覺得萬蓬說得太對了，葉霏的背包實在小，下次需要換個大的。
按照以往七點半上工的時間，葉霏還提前了十分鐘。她也記得陳家駿之前說過的話，在潛店的藍(lán)色T恤下穿了比基尼，而不是普通的文胸。
還沒走到店里，馥郁的咖啡香便飄然而至。葉霏走上臺階，看到木桌上有一只氣爐，上面的摩卡壺“嗚嗚”叫響。陳家駿和邱美欣坐在桌旁，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聊著天。他看見葉霏，向她點了點頭。
“阿霏，早！”邱美欣熱情地招呼她，“要不要來杯咖啡？就是豆子烘得淺，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慣�！�
葉霏分不清咖啡豆烘焙深淺有什么區(qū)別，她客氣地答道：“多謝啦，我吃過早飯了，先去打掃衛(wèi)生�！�
她抓起墻角的掃帚，回顧四望，才發(fā)現(xiàn)店面整潔得很。夜里風(fēng)吹來的落葉和浮沙已經(jīng)被清掃干凈，塑料椅從內(nèi)間拿出來，繞著課桌整齊地擺好。柜臺上的書本資料碼放得井井有條，就連安排潛水計劃的白板旁邊，都已經(jīng)放好了幾支顏色不同的水筆。
“沒事，我都掃過了�！鼻衩佬勒惺�，“要不要嘗嘗我做的三明治？”
“真不好意思，清掃店面是我分內(nèi)的事情，都讓你代勞了�！比~霏放下掃帚，在桌旁坐下。
“沒關(guān)系，我習(xí)慣早起到海邊做瑜伽。住得又近，沒什么事就過來了�！鼻衩佬乐噶酥负竺娴亩燃俅�，“那邊不錯，有個小廚房，帶冰箱。”
“相比之下，我太懶惰了�！比~霏指了指咖啡壺，“這個是你帶來的嗎？之前沒見過�！�
“就放在家駿房間里，他平時不用，都落灰了，每次我來才幫他翻出來�！鼻衩佬类恋�，“明明不喜歡喝速溶咖啡，自己又不肯煮。”
他微微一笑：“太忙�！�
“我喝咖啡有點心悸，還是喝茶比較多�！比~霏說，“我?guī)Я髓F觀音，你們要不要嘗嘗？”她走到倉庫，找出萬蓬放食品的箱子，打開一看，昨天離開時，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零食被拆開好幾袋，她大叫了一聲。
“怎么了？”邱美欣問。
“沒事，沒事，以為招了老鼠�！彼屑�(xì)看了看，沒什么咬嚙的痕跡，應(yīng)該是人為撕開，這才放心。
陳家駿聽到她說招了老鼠，皺了皺眉，誰是老鼠呢？
葉霏蹲在地上翻找茶葉，心情并不輕松，現(xiàn)在看來，潛店并不需要她，邱美欣把她能做和不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何必再聘用一個吃白飯的閑人呢？如果哪天不包吃包住，她坐吃山空，那兩百美金又能堅持幾天？
她惴惴地走出去，泡了一杯茶。邱美欣喝完咖啡，起身要去清洗咖啡壺和杯子。
陳家駿擺手道：“放在這兒吧，你先不用忙了，這些事讓葉霏來�！�
邱美欣繞過去，走到水池邊：“誰做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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