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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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清早,金鈺搭乘公交車去公司,路過公司附近的巨幅廣告牌時,發(fā)現(xiàn)之前刊登的汽車廣告已經(jīng)被替換掉。
新廣告是關(guān)于限量版郵票的,其中有這樣一句話—In God We Trust,我們信仰上帝。
目光落在那句廣告語上,金鈺若有所思地抿緊了薄唇。
信仰這種東西,一旦擁有過,就會明白它的好處。它就像是枯井里的一盞明燈,令人愛不釋手,欲罷不能。
思及這些,金鈺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了五年前灰頭土臉的自己,也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如今光彩照人的任之初。
新總裁走馬上任,正是樹立威信最棘手的階段。雖然任之初總是一副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可金鈺的心里卻免不了要為他生出幾分擔(dān)憂。
她總想為他做點兒什么,可眼下的情況,除了不給他增添麻煩,她還能做些什么呢?
金鈺有些茫然,一時之間,似乎怎么也看不清楚漫漫前路。
公交車搖搖晃晃地開出幾站地,優(yōu)哉游哉地抵達德魯大廈附近的車站。金鈺收回飄遠的思緒,隨著擁擠的人群下了車。
走進集團正廳,金鈺一如往常地和前臺小妹打了聲招呼:“早上好!”
若是在以往,前臺小妹一定不會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非要趁著金鈺等電梯的時候拽住她閑聊八卦?墒墙裉,她卻只是朝著金鈺淺淺一笑,算是打過招呼,然后就沒了下文。
金鈺心里一凜,總覺得哪里不太對。沒等她想清楚其中究竟,電梯就降到了一樓。門開了,她信步走進去,眉頭依舊是輕輕地擰著。
事實上,金鈺并不是一個很敏銳的人。可就算遲鈍如她,也能覺察到德魯集團的異樣。
曾經(jīng)愉悅輕松的氛圍徹底煙消云散,這棟樓里的每一個人仿佛都已將神經(jīng)繃得緊緊的,即使是在擁擠的電梯里,人與人之間也像是隔著厚厚的銅墻鐵壁。
短短幾天時間,這棟大樓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電梯抵達頂樓時,她的心中仍然帶著這樣那樣的困惑。
總裁室的門是半敞開的,金鈺還未走進屋里,就遙遙地看到了清早的陽光,以及被光線勾勒成柔和模樣的任之初的身影。
此時,他端著一杯熱茶,沉默地站在落地窗邊,只留了挺拔的背影給她。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金鈺總覺得這樣的任之初看起來格外疲憊,也格外孤單。
“任總,”她敲門而入,禮貌卻不疏離地同他打了聲招呼,“早上好,我回來上班了!
他轉(zhuǎn)過身來看向她,目光落在她燙傷的手上。
“手沒事了?”
“沒事了,”金鈺象征性地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開玩笑說,“不信我可以跟你掰腕子!
“掰腕子就不用了,不耽誤工作就好!比沃跣睦锵胄Γ砻嫔线是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你打開電腦看一下我剛轉(zhuǎn)給你的郵件,等會兒九點鐘有個高層會議,提前準(zhǔn)備一下!
金鈺并沒有立刻回應(yīng),而是回身把總裁室的門關(guān)了個嚴(yán)絲合縫,而后才小心翼翼地向他問道:“任總,最近這幾天……集團里是有什么大事兒發(fā)生了嗎?”
任之初輕輕挑眉,不答反問:“你怎么看出來的?”
金鈺如實答道:“一早上到這兒就覺得氣氛怪怪的,大家看起來都很……拘謹(jǐn)!
任之初沉吟著沒有說話,似乎并不打算將這個話題繼續(xù)下去。
見他不開口,金鈺稍有些不知所措,但仍不愿意就此作罷,又低聲追問:“是不是趙瑞麟和李冉又和你作對了?”
他還是沒回答,淡淡地反問:“你覺得呢?”
她無奈道:“我就是覺不出來所以才要問的……”
任之初也懶得再兜圈子,直接回答說:“確實,集團高層最近會有比較重大的人事變動!
金鈺聞言,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比較重大的人事變動?究竟是什么變動?是趙瑞麟采取了什么動作,還是任之初借機給予什么反擊?這對任之初來說是有利還是不利……
短短幾秒鐘,數(shù)不清的問號和念頭在金鈺的腦海里轟隆隆地碾過。說千道萬,她不過是擔(dān)心他。
金鈺差點兒多嘴問他到底是誰走誰留,可轉(zhuǎn)念一想,這些發(fā)生在高層間的往來斗爭,任之初根本沒有義務(wù)也沒有必要向她匯報詳情。
她不再追問,垂著眼簾輕聲說:“抱歉任總,我不該問這么多!
任之初的視線落在她的眉梢眼角,目光里除了慣有的疏離與玩味,還藏了一些極難察覺的溫存。
他雖然未置可否,心里卻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
再過三分鐘,高層會議就要開始了。
任之初四平八穩(wěn)地坐在老板椅上,眸色鎮(zhèn)靜地望著已經(jīng)到場的人,抿著薄唇一言不發(fā)。他仿佛天生就擁有集團一把手才具備的強大氣場,即便是沉默也會給人帶來一種無聲的壓迫感。
相比起來,坐在他斜后方的金鈺就顯得太沒見過世面了。她心里很是焦灼,總擔(dān)心趙瑞麟一行人又要當(dāng)場給任之初難堪。
中國有句俗話—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金鈺覺得,這話里的“皇上”大概說的就是任之初。
臨近九點鐘的時候,所有接到會議邀請的人都已經(jīng)準(zhǔn)時圍坐在圓桌旁邊。
任之初從椅子上坐直了身子,朗聲說:“既然人都到齊了,現(xiàn)在就開始今天的會議。這次叫大家來,主要是公布幾項決定,其中最重要的是—集團組織結(jié)構(gòu)調(diào)整和管理人員安排!
他開門見山,直奔主題,一邊說著一邊將PPT投影到大屏幕上。
眾人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幕布上,匯成了決定去留的焦點。
金鈺扭著脖子回頭望去,只見PPT中央一行醒目的大字—原市場及銷售部副總裁(趙瑞麟)將調(diào)往公關(guān)及企劃部,市場及銷售部總監(jiān)/高級總監(jiān)將直接向我匯報。
別說是沒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菜鳥金鈺,就算是那些個職場老油條,冷不丁看到這個調(diào)職決定也難免要面色一凝。
任之初作為整個集團最年輕最位高權(quán)重的總裁,竟然在上任一周之內(nèi)撤走了趙瑞麟這樣的元老級人物,而且還這么大手筆地直接將他調(diào)到了德魯最不看重的邊緣部門—企劃部……
這招殺雞儆猴來得太過突然,著實將那些與趙瑞麟相熟的元老們唬了一愣。
沒有人猜到任之初會這般明刀明槍地和趙瑞麟對峙,因為這種硬碰硬的作風(fēng),之前根本不可能在德魯集團出現(xiàn)。
此時,每個人的呼吸聲都降到了最低,仿佛稍微弄出一丁點兒的動靜,都有可能被任之初盯上,甚至被當(dāng)場殃及。
金鈺還記得幾天前的周六,也是在這間會議室里,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仗著有趙瑞麟撐腰,間接或是直接地表達對任之初的不滿。
而今天,整個集團高層的對峙形勢卻來了個徹頭徹尾的大反轉(zhuǎn)。
足足有一刻鐘的時間,偌大的會議室里都異常安靜。
金鈺暗忖,此時此刻,每一位手捏德魯股權(quán)的老總也許都在心里感嘆不已。
棒打出頭鳥,那些和趙瑞麟有瓜葛卻僥幸沒被牽連的人,心里一定在暗暗慶幸,當(dāng)然,也免不了要失落。不管怎么說,任之初的鐵血手腕已經(jīng)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沒了趙瑞麟罩著,這些人往后的日子應(yīng)該也好過不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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