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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jié) 第三章

從初中升入師范中學,對于大多數同學來說,這是第一次離家求學。雖然到丹陽師范中學讀書的同學,基本上都是丹陽市臨近郊縣的,離家大多數不超過百公里,坐普通客車也就是三個來小時的路程,但卻畢竟是第一次離家求學。相對于背井離鄉(xiāng),那只是一個距離問題了,一百公里和一千公里,在感情上是一樣的。初次的住校生活,初次與陌生的同學住在一個房間,突然地冷清起來,突然平常說得來玩得來的那些人都不在身邊,這讓大多數同學在第一夜難以入眠。有思念家里父母兄弟姐妹暗暗掉淚的;也有因升學的興奮而睡不著覺,直和鄰鋪的人說了一夜的;也有不知為什么,就是睡不著的;總之,開學的第一夜,就是一個不眠之夜。

這不,男生住宿區(qū)321宿舍的八個兄弟們不顧夜深了,還在大談特談,只聽得有一個嗓音特別響亮卻還顯稚嫩的人在向眾人講著什么,不用說,就是白天裝“班主任”的那個董嘯。前頭眾人剛被他戲弄,現在卻都聚在了挨近董嘯床頭的幾張床上。只見他正得意洋洋地向大家說著什么。兄弟們也有羨慕的,也有不屑的,可都聽得正帶勁兒。

“咱們董老師一進門就給我忙著讓座,說什么我有勇氣、語言表達能力強啦等等的!起初我也只是嗯哈著。誰知后來,你們猜怎么著?我和他竟是一個地方的人——老鄉(xiāng)。”

董嘯停頓了一下,見大家仔細聽著,微微笑了笑,又繼續(xù)說下去,“他竟然也是丹朱縣的。知道了我們是老鄉(xiāng),我這才放開了膽,大談特談了起來,說什么現在的學生不比以往了,不能只靠紀律的制約,而應該充分地調動起他們自己的自覺性、根據他們的興趣愛好對癥下藥等等,直說的董老師點頭稱是。你們知道嗎?我這些話也是剛從《智育報》上看來的,你說巧不巧。科谶@里用上了。”說完后董嘯一陣大笑,大家也跟著笑了起來。宿舍里邊大多數同學還是第一次看到同齡人發(fā)表這樣的高談闊論,他們覺得特別有意思。

那時候的少年,就是這樣的單純,哪怕是對陌生人說一句話,或者聽到家人朋友在議論自己的事情,不管是好事壞事,都會漲紅了臉。而這樣的大聲說話,高談闊論,他們哪曾見過,想過,更不曾自己進行過。

董嘯笑完,停頓了一會兒,大家忙催問后來怎么了。

“后來呀!老師見天色不早了,就對我說,‘班里同學們有什么問題了,你可以來告訴老師,以后你就是學生代表了’;董老師還說,會再叫我去的。我后來就一直點頭說‘是、是、是’,呵呵!倍瓏[得意地笑笑,“怎么樣,老師對我董嘯的第一印象應該還算不錯吧!是吧?李凱飛!”

“呵呵!”角落里有人也跟著笑了一聲。

那個時候,“呵呵”兩個字,還是比微笑重,比大笑輕的一個笑的象聲詞,而不是像今天被人們賦予了輕視而侮辱的含義。

兄弟們忙問誰是李凱飛。董嘯用手一抓,說:“這不是了,大家看一看他!”李凱飛被董嘯抓住,一邊大笑,一邊用手擋自己的臉,就好像這個名字不好聽似的,要不就是本人長得太俊或太丑。大家也都湊了過去,一邊看,一邊“哈哈”地笑了起來。

顯然,李凱飛就是剛才第二個“呵呵”的角落里的那個人。

董嘯越笑越得意,竟把宿舍兄弟們的名字一一點了出來,大家不禁嘆服:“好家伙,這么好的記性!”有些人便問班里一些女生的名字,董嘯只是笑,不告訴他們,只說有一個女生的名字很難聽,說等明天讓他們見識見識。

言下之意,肯定說的是自報“賈絲”的桑潔了。董嘯并不知道桑潔的名字,就堅決地說肯定很難聽。這就是少年人的武斷吧。

其實,董嘯這也不算記憶力好,這本身就是很簡單的一回事。每一個上講臺來介紹的同學,都要跟董嘯目光交流數次,并且言語交流一兩句,而且兩個人面對面,這樣一輪下來,顯然能記住絕大多數同學的長相和名字。相反,坐在講臺下的同學,注意力根本不在這個事情上,記不住,也就非常正常了。

大家正吵鬧的起勁,突然聽到有人“咚咚”地使勁敲了幾下門,大家害怕是保衛(wèi)科來查宿舍了,忙著飛速回到自己的床位,用被子蒙住了頭。看這群“小破孩子”,剛剛離開家,一個風吹草動就可能嚇壞了。在他們的念頭里,被叫到老師辦公室,甚至主任或者是校長辦公室談話,即便上大學了,也還是一件比較可怕的事情,是非常丟面子的。何況是每天檢查巡邏宿舍區(qū)和教學辦公區(qū)的保衛(wèi)科,被保衛(wèi)科的人叫走,印象中可以直接被歸入不良少年那一類了。

只一會兒,外面便平靜了下來,敲門聲沒有繼續(xù)響起,很明顯不是保安大叔們。兄弟們又都重新坐了起來,只聽又一陣“哈哈”的笑聲洋溢在校園住宿區(qū)內。

如果不是保安大叔們,那一定是路過的班里的女生們了。宿舍區(qū)全部是北方普通的一層磚房,宿舍中裝了暖氣。前邊一排是男生宿舍,后邊一排是女生宿舍,女生回到自己宿舍的時候,要經過男生宿舍這一排。但身為中等師范學校,女生數量要明顯大于男生,如果說,學校每十個人,當中就有兩個是男生,就已經有些夸大男生的數量了。

這也明顯地體現在宿舍上,男生雖然在前一排,但只有宿舍大門靠東的一半宿舍是男生宿舍,也只有這些宿舍的門朝向南邊;而大門靠西的另外一半宿舍門,和后邊一排的女生宿舍門是相向開的,全是女生宿舍。這些女生宿舍形成了一個獨立的封閉院子,而男生宿舍,就是完全敞開的面對外邊了。另外,男生宿舍前邊林蔭道前的那排屋子,也是一個獨立的小院,那個小院擁有跟男生宿舍一樣數量的十五個女生宿舍,不同的是,最靠邊臨門的一個宿舍,被改成了一個小賣部,賣一些食品、日用品、文具之類的。

這就是師范中學一年級學生的住宿區(qū)。

而二年級和三年級的學生,以及所有音樂、美術、體育專業(yè)的學生,絕大多數住在了丹陽師范中學的東校區(qū),只有個別幾個班的二三年級學生,住在這個南校區(qū)。而丹陽師范中學本身,也只有這兩個校區(qū)。

這也意味著,當學生們升入二年級的時候,絕大多數班級,都需要搬到東校區(q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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