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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節(jié) 桃花源記 第四章(3)

這一天傍晚,收工的時候,郎隊長忽然高聲宣布道:“今天晚上在政治夜校開斗爭大會。光棍們一定要把手洗干凈。 

光棍們聽了,個個歡呼雀躍,紛紛跳進渠溝里洗手洗腳,嘴里齊聲唱道:

今晚打牙祭呀

手腳要洗干凈呀

別忘了多揩油呀

春插鼓干勁呀

桃花聽得沒頭沒腦,忍不住問馬知青:“開斗爭大會就是打牙祭?怎么還要把手洗干凈?”

馬知青詭譎地笑了笑,說:“此中人語云:不足為外人道也!

到了晚上,桃花發(fā)現(xiàn),郎窩生產(chǎn)隊的斗爭大會開得嘻嘻哈哈。

被斗爭的對象是一個姓楊的女地主,四十歲上下,她跪在臺上,雙手被麻繩捆綁在背后。她的臉上也是笑嘻嘻的,絲毫也不見驚恐的樣子。

所謂的斗爭大會,其實就是聽光棍們圍繞著女地主說葷話。光棍們說:

“楊云香,你老實交代:昨天夜里,哪個光棍上了你的床?”

“你男人死了這么多年了,你還守著身子干什么?”

“你明知這里是狼窩,你卻偏偏不嫁人。你分明就是掛著一塊肉,故意饞我們這些光棍!

“這么多年,你是怎么熬過來的?你每天夜里都是把自己腌在壇子里的嗎?”

“板栗大隊的屈書記想到你屋里揩你的油,被你用做鞋的錐子刺破了臉。你真是個烈女!”

光棍們每說一句,會場上就哄笑一陣,斗爭大會笑聲不斷。

最后,郎隊長說:“現(xiàn)在開始打牙祭了。光棍們揩了油,要鼓足干勁,快快完成春插任務(wù)!

光棍們站起來,排好隊,依次走到女地主身邊,伸手在女地主的臉上摸一把,再舔舔自己的手,然后笑嘻嘻地說:“屈書記摸不到的地方,我摸到了。我比屈書記強。”

馬知青悄悄告訴桃花:“現(xiàn)在是春插,為了給光棍們鼓足干勁,郎隊長召開斗爭大會,讓光棍們‘小摸’。到了雙搶時,還有‘大摸’呢!

“咦?”桃花說,“‘大摸’?摸什么?”

馬知青說:“‘大摸’是摸楊云香的奶子!

桃花正要做出驚訝的反應(yīng)時,忽然看見一個干部模樣的人,帶領(lǐng)幾個背著槍的民兵闖進了會場。馬知青悄悄對桃花說:“看見了嗎?這一位是板栗大隊的屈書記。你仔細看看他的臉。”

桃花認真地打量著屈書記的臉,看見屈書記的左臉上有一條明顯的疤痕。

馬知青得意地告訴桃花:“那是楊云香用做鞋子的錐子劃破的!

接著,馬知青強忍住笑,咬著桃花的耳朵說:“整個板栗大隊的社員們都私下里贊嘆說:‘一個女地主,竟然讓大隊書記破了相,真是女豪杰!’”說完,馬知青還是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

屈書記和民兵的到來,使得會場的氣氛嚴肅了起來。民兵們帶頭喊起了口號:

“徹底砸爛黑五類的狗頭!”

“楊云香不老實,我們就叫她滅亡!”

喊完了口號,屈書記說:“現(xiàn)在開始檢舉揭發(fā)楊云香的滔天罪行!

郎窩生產(chǎn)隊的社員們都不做聲。

一個民兵指著楊云香的頭,厲聲喝問道:“楊云香,你老實交代:你把變天賬藏在哪里了?”

楊云香不做聲。

屈書記從他的挎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毛絨絨的板栗殼,走到楊云香身邊,獰笑著問:“楊云香,變天賬在哪里?”

楊云香不做聲。

屈書記說:“你不老實交代,我就把這板栗殼塞進你的胸窩里!

臺下的光棍們開始大聲鼓噪起來:

“屈書記,你不能公報私仇!”

“屈書記,這里是狼窩,楊云香是我們的羊。你不能動我們的羊!”

“屈書記,你把她的奶子扎壞了,今年雙搶我們大家都沒干勁了!”

“我們今年雙搶‘大摸’摸什么?”

兩個民兵按住楊云香,另一個民兵翻開了楊云香的領(lǐng)口,屈書記手拿著板栗殼,準(zhǔn)備往楊云香的胸口里塞。

說時遲,那時快,臺下的光棍們突然閃電般沖上臺去,朝著屈書記和民兵們?nèi)蚰_踢。

屈書記和民兵們抱頭鼠竄。

這天夜里睡覺的時候,馬知青告訴桃花:楊云香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也曾跟著父親飽讀詩書,可長大后,她的命就不好了。土改工作組劃成分時,她還差兩個月才滿十八歲,可她還是被劃為地主。后來,她嫁給一個富農(nóng)出身的小學(xué)老師。再后來,運動越搞越兇,她的丈夫被批斗得受不了,投河自殺了。

楊云香守寡后,有許多男人有事沒事都往她家里跑。楊云香就養(yǎng)了兩條狗,她寧肯自己餓肚子,也不讓狗餓著。只要有男人來串門,她就放狗咬人。剛開始,郎窩的男人們都恨她恨得牙癢癢。后來,男人們不恨她了,反而佩服她,敬重她,光棍們甚至不顧一切地保護她。

插秧。繼續(xù)插秧。

男人們繼續(xù)圍住羅膚說笑。男人們說:

“羅膚,你的兩只奶子這么大,天天這么吊著,我看著都替你疼!

“羅膚,你的奶子要是長在背上多好,不用天天這樣吊著了!

“傻卵。奶子長在背上,雙搶的時候,奶子不讓太陽曬得熔化了?”

“這么好的奶子,根本就不應(yīng)該長在作田人的身上!

“羅膚,你們桃花源人都說‘水上插一棍,一點印記都沒有!@話是什么意思啊?”

水田里發(fā)出一陣陣哄笑。

這時,桃花看見有三個人挑著秧,從田埂上緩緩走過。其中一男一女大概五六十歲的樣子,頭發(fā)全白了,走路顫顫巍巍。第三位是個長得蠻客氣的后生子。

在田里插秧的社員們都直起腰來,朝著田埂上的那三個人冷嘲熱諷起來:

“你們不在長沙城里耍威風(fēng),跑到我們郎窩來干什么?”

“怎么樣?郎醫(yī)生,插秧沒有拿手術(shù)刀輕松吧?”

“老不死的家伙,你也有今天這樣的下場?”

兩位老人勾著頭,滿臉愁苦,對社員們的話不作任何回應(yīng)。

有一個光棍從田里抓起一把稀泥,猛地朝那個后生子砸過去,嘴里罵道:“你這狗雜種,放著長沙城里的乖妹子你不找,偏偏要跑到郎窩來叼我們的羊!你真是活膩了!”

稀泥砸在了后生子的身上,后生子并不惱,反而扭過頭來嘻嘻一笑。

那三個人走到相鄰的一丘田里,開始插起秧來。

郎窩的社員們?nèi)匀辉趯δ侨齻人罵罵咧咧。

桃花小聲問馬知青:“那三個人為什么單獨在一丘田里插秧?”

馬知青悄悄告訴桃花說:“那三人是郎醫(yī)生一家三口。郎醫(yī)生原本是長沙一家大醫(yī)院的醫(yī)生,因為被劃為右派分子,被開除公職,遣返原籍,勞動改造。郎隊長不愿意讓他們跟貧下中農(nóng)混在一起,所以安排他們一家單獨插秧。”

社員們還在罵罵咧咧:

“想當(dāng)年,郎醫(yī)生他爹掉到水塘里,還是我爺爺撈起來的呢。到今天,他就忘了恩!”

“那一年,我?guī)鹤拥介L沙看病,想在他家借住幾晚。沒想到他堂客說:‘你們郎窩來人,都住在我家,我家都成了不花錢的招待所了!銈兟犅,這叫什么話?按輩分,他還是我叔呢!

“那一年,我?guī)夷镎宜床。X不夠,想跟他借幾十塊錢。沒想到,他兩手一攤,說:‘郎窩的人都找我借錢,借了又不還。我也吃不消呢!銈兟犅,這叫什么話?難道我是個賴賬的人?”

這天晚上,馬知青告訴桃花說——

郎醫(yī)生算得上是從郎窩走出去的成功人士,他和郎窩的社員們大都沾親帶故,郎窩人生了大病,總是到長沙找郎醫(yī)生幫忙,要么住在他家,要么找他借錢。去的人多了,郎醫(yī)生吃不消,他堂客不免沒有好臉色,這樣就把郎窩人得罪了。他這次被遣回原籍,沒有房子住,郎窩人誰也不肯接納他。郎醫(yī)生一家人只好自己動手,搭了一個草棚,一家人擠在草棚里。

不過,郎窩人恨郎醫(yī)生,最主要還是因為郎醫(yī)生的兒子郎青。

郎窩有一個長得乖的妹子叫郎蕓。郎窩的好多光棍都派媒婆到郎蕓家里提過親,結(jié)果都被郎蕓一口拒絕了。

郎青隨父親被遣返到郎窩生產(chǎn)隊以后,因為多才多藝,被郎窩大隊毛澤東思想文藝宣傳隊抽調(diào)去排練節(jié)目,而郎蕓就是宣傳隊的隊長。郎蕓看上了郎青,兩人很快打得火熱。

郎蕓的母親死得早,她從小到大,和父親相依為命。父親得知女兒和一個右派分子的崽走得很近,他又氣又急,天天在家里責(zé)罵女兒說:“你同一個狗崽子混在一起,把郎窩的光棍都得罪光了,你讓我以后在郎窩還怎么做人?你再同他來往,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

沒想到郎蕓性子也很倔,她干脆和郎青搭了一個草棚,兩個人住在一起了。

沒多久,郎蕓懷孕了。大隊婦女主任帶人把她拉到公社衛(wèi)生院做了人工引產(chǎn)手術(shù)。

做完手術(shù)后,郎蕓的身體一直不好,春插時節(jié)也不能出來插秧了。

從此,郎窩人不僅恨郎醫(yī)生兩公婆,對郎醫(yī)生的兒子郎青,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第二天在田里插秧的時候,桃花忽然聽見一個光棍小聲說道:“你們快看:那是郎蕓!”

桃花抬頭一看,只見不遠處的田埂上,有一個女子弓著腰,慢慢地挪動著步子走路。

馬知青高聲同那個女子打招呼:“郎蕓,你這是要到哪里去啊?”

郎蕓苦笑了一下,有氣無力地說:“我去公社衛(wèi)生院看病。”

在田里插秧的光棍們都直起腰來,無聲地望著郎蕓。在隔壁田里插秧的郎青,也抬頭望了郎蕓一眼,很快又低下頭去插秧。

光棍們靜靜地望著郎蕓一步步走遠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婦女說:“郎蕓到公社衛(wèi)生院去做人流手術(shù)時,衛(wèi)生院的那個女醫(yī)生迎接她說:‘你跑我們這里來干什么?你公公是長沙大醫(yī)院的名醫(yī),你怎么不叫他給你做引產(chǎn)手術(shù)呢?’”

光棍們一陣哄笑。

又一個婦女說:“那個女醫(yī)生在給郎蕓做手術(shù)時,下手特別狠,郎蕓痛得殺豬一樣尖叫。”

光棍們又是一陣哄笑。

社員們議論說:

“天生的泥鰍命,卻偏要往水泥縫里鉆!

“嫁給狗崽子,就該是這樣的下場!”

“也不能全怪郎蕓。是郎青那個狗崽子偷吃了我們郎窩的羊!”

第三

天清晨,桃花忽然被一陣鞭炮聲驚醒。馬知青猛然翻身坐起來說:“不好了,死人了!

桃花和馬知青急忙穿好衣服,朝鞭炮響的地方跑去。

鞭炮聲是從郎蕓住的那個草棚方向傳來的。

桃花趕到草棚邊時,看到那里已經(jīng)圍滿了人。郎蕓的尸體攤在一張曬簟上,郎蕓的父親坐在郎蕓身邊,一邊伸手抽打女兒的耳光,一邊哭罵道:“哪怕是養(yǎng)頭豬,過年了我還能吃上幾塊臘肉。我養(yǎng)你二十多年,落了什么好?!……”

桃花聽見幾個女社員小聲議論道:

“郎蕓是半夜里上吊死的,郎青天亮?xí)r才發(fā)現(xiàn)她的尸體!

“她為什么要上吊?”

“聽說,她昨天到公社衛(wèi)生院看病時,板栗大隊的一個病人打了她兩個耳光,把她的臉都打腫了!

“這個病人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他仗著自己是貧農(nóng)出身,不僅打了郎蕓,還罵她說:‘放著郎窩那么多貧下中農(nóng)的子弟你不嫁,卻讓一個狗崽子把肚子搞大了!你這個不要臉的騷貨,你還好意思來這里看?我們貧下中農(nóng)的臉都叫你丟盡了!’”

桃花發(fā)現(xiàn),周圍的光棍們一個個神情哀傷,眼里都噙著淚水。

埋葬了郎蕓之后的第二天晚上,郎窩生產(chǎn)隊又召開了斗爭大會。這一回,光棍們都是帶著扁擔(dān)來開會的。

斗爭的對象不是那個姓楊的女地主,而是郎醫(yī)生一家人。

參加大會的每個人都神情肅穆。

一陣驚天動地的口號聲之后,光棍們手持扁擔(dān),沖上臺去,舉起扁擔(dān),朝著郎青噼噼啪啪就是一陣猛揍。

郎青雙手抱頭,伏在地上,哇哇大叫。

過了一會兒,郎隊長走上前去,把光棍們攔住了。他說:“好了好了,不要一下子把他打死了。留下個活物,以后慢慢打!

兩天后,郎窩生產(chǎn)隊的春插結(jié)束了。

桃花和羅膚離開郎窩時,郎隊長對她們說:“你們跑這么遠的路來給我們插秧,真是辛苦了,郎窩生產(chǎn)隊決定獎勵你們每人五十斤大米。歡迎你們雙搶時再來和我們‘人換牛’!

郎隊長望著羅膚,問:“雙搶時,你還來嗎?”

羅膚只是笑,不說話。

郎隊長又望著桃花,說:“桃花妹子,歡迎你年年到我們郎窩來做客!

桃花低下頭,不做聲。

郎隊長派郎青挑著一百斤大米送桃花和羅膚到桃花源。一路上,郎青笑嘻嘻地,總是找各種機會同桃花搭訕。郎蕓的死,似乎并沒有給他帶來多少悲傷。

桃花懶得搭理他。望著他額上留下的扁擔(dān)傷,桃花想:“看來,郎窩的光棍們用扁擔(dān)打他,并沒有讓他長點記性。”

三人走進桃花洞的時候,羅膚問桃花:“以后還去郎窩‘人換!瘑?”

桃花說:“不去了。”

羅膚說:“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再去了。我?guī)闳ダ筛C插秧,是想讓你了解桃花源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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