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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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兒冷笑一聲說:還有更厲害的話老太太沒有聽見呢,人家說太太是鳳凰,我是麻雀。
老太太指著水秀罵道:你聽聽你的下人胡嚼些什么,傳我的話下去,金鎖除了打板子再掌嘴二十,讓她長長記性。
水秀哭著跪在老太太面前說:老太太,是我不會調(diào)教丫頭,您千萬別氣著身體。
老太太說:隱兒原來提出讓你做太太,我就有些擔(dān)心,太太是一家之主,要仁慈公正,你卻這般軟弱無能,連自己身邊的丫頭都調(diào)教不好,這府里誰能服你,要是我再聽到十姨太太受了委屈,第一個拿你來是問,要你干啥的?老爺現(xiàn)在又不用你伺候。
水秀哭了一個早上,回到西院的上房。她命人把水燕叫來說:這回我丟人了,老太太說不定要免掉我這個太太。
水燕說:太太,你既然當(dāng)了太太,就受圣上的誥封,怎么說想免就能免得了的,您現(xiàn)在一動不如一靜,少讓你的丫頭們出去惹事生非,隱兒這個死蹄子正在熱頭上,你還不知道老爺,對哪個都是三天熱,等這個小蹄子冷下來,我們拿她個錯,除去她,現(xiàn)在只有三姨太太不服你,你先擱著隱兒把三姨太太整一整,殺雞駭猴,抖一下你當(dāng)太太的威風(fēng)。
水秀說:我只恨隱兒這個死蹄子,仗著老爺疼她,我這個太太讓她比矮三寸,萬一老太太不給我做主,倒顯得我是個多事人。
水燕說:你不要害怕,好歹老太太面前有我們呢,隱兒走了以后,老太太對我們幾個大丫頭極好。
第二天,剛吃完早飯,三姨太太帶著幾個姨太太來給水秀請?jiān)绨。水秀說:昨天早上金鎖的事你們可曾聽說沒有?
四姨太太說:聽說了,金鎖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然后拉出去配了一個轎夫的兒子。水秀的心不由地一痛。三姨太太哧哧地笑出聲來,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
水秀忍不住問三姨太太:你笑什么?是為我的貼身丫頭被趕出去而高興嗎?明天我犯了錯,也被趕出去,你還不樂死了嗎?
三姨太太皺了一下眉頭,斜視著水秀說:你就敢捏軟的,十姨太太從來不過來問你的早安,你連一個響屁也不敢放,倒欺負(fù)我們一些膽小怕事的。
水秀一拍桌子吼著:越發(fā)反了,我是不敢得罪十姨太太,但是我敢得罪你,我是拿了金牌手眼通天的誥命夫人,你不過是一個偏房,就敢在我的面前如此大膽。
三姨太太也不示弱,她冷冷一笑說:你們看看,果然露出狐貍尾巴了,她比前太太還要厲害十倍,我看你用什么法子來治我。
水秀說:撤掉你身邊的兩個丫頭,這是念你初次冒犯我,如果下一次,我就讓老太太休了你。
三姨太太跳著高地罵水秀:你算什么太太,給我摳鞋底我都看見你惡心。
正吵著老太太過來了。老太太原本想過來安慰水秀的,正趕上吵架。水燕在老太太身邊說:真是反了,狼撞開門子,狗也往里鉆了,定是三姨太太尋太太的不是了,老太太要為太太撐腰,挾制一下三姨太太,這些上了年紀(jì)的姨太太們沒一個好纏的。
老太太進(jìn)了上房,大家都起身作揖見禮。老太太說:我聽到這里吵架,也不知道誰說我選的太太給她摳鞋底,她都嫌惡心?
三姨太太立時跪在老太太面前說:老太太給我做主,太太想撤掉我身邊的兩個丫頭,我一時生氣才說了這樣的傻話。水秀親手扶著老太太坐下來,又親手把茶碗遞到老太太手中。
老太太說:你就是受再大的委屈,也不能出口傷人,太太的根基是不如你,你是千金萬金小姐,她不過是我身邊的一個大丫頭,可既然她被封為正室,你就應(yīng)該按禮數(shù)尊敬她,何苦說出那樣下流不堪的話來踐踏她?
三姨太太依然跪著說:她既然是太太,辦事就要公正,我們每天都按時來給她請安,而十姨太太從來就沒有來過一次,她卻一聲不響,都是一樣的姨太太,何況我又生下三小姐,十姨太太不過是一時得寵,我哪里就不如她了。
老太太問水秀的丫鬟:十姨太太從來不過來問安嗎?
丫鬟們垂手點(diǎn)頭。老太太對水燕說:你去把十姨太太叫來,我親口問問她,她憑什么和別的姨太太不一樣。
水燕來到偏房,隱兒和老爺在里屋彈琴,小杏和幾個小丫頭用風(fēng)干了的鳳仙花做染料。小杏看見了水燕問:姐姐來我們屋里做甚?
水燕問:十姨太太呢?
小杏沖著里屋努了一下嘴說:在屋里和老爺彈琴呢,我進(jìn)去回報一聲去。
水燕說:不用了,我進(jìn)去吧。
小丫頭挑起簾子說:老太太屋里的水燕姑娘來了。
水燕進(jìn)了里屋,只覺得香味撲鼻而來,老爺摟著十姨太太正在彈琴。水燕下拜老爺和十姨太太。隱兒從老爺?shù)膽牙镢@出來說:真稀罕,你怎么來了?
水燕說:老太太在太太屋里,讓十姨太太過去一趟。
隱兒和老爺說:我去去就來,你要等我呀。
老爺說:今天這首《鳳求凰》的曲子你一定要學(xué)會。
隱兒穿了大衣裳叫了小棠和小桔,跟著水燕來到水秀的上房。隱兒帶著丫頭們款款下拜,只見老太太一臉的怒氣。三姨太太也在跪著。老太太長嘆一聲問:十姨太太伺候老爺有功了,是不是連給太太請安問好的機(jī)會也沒有了?
隱兒沒敢說話,小棠說:回老太太,老爺一時也離不開十姨太太,所以耽誤了問安的事。
老太太厲聲說道:我在問十姨太太呢,用你一個奴才來說話,來人,給我掌嘴二十。
小棠被幾個老婆子打了二十個嘴巴。老太太讓三姨太太起來,對著隱兒說:在府里太太是當(dāng)家的,幾乎婦孺皆知,偏偏就是你例外。
隱兒說:我常覺得和太太住在一個院子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一天能見五六面,就沒過來問早安,原以為太太不會計(jì)較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