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節(jié)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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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上學(xué)去了，奧爾圖什也上班了。我整理完臥室，抹完灰，煮起晚飯。這時，電話鈴響了起來。
“我要是不打電話，你還會記得我嗎？”是尼娜。
我剛開始解釋這些天一直想要給她電話，但是卻沒有找到空閑時間，她笑著打斷了我的話：“別解釋啦。我知道你忙，既要處理自己的事情，還要對付你媽媽的疑心病，當(dāng)然還有奧爾圖什的壞脾氣。”
尼娜的一個優(yōu)點(diǎn)就是從來不會生氣。她總說：“我跳脫出來看待自己，這是有道理的。”在尼娜的眼里，所有的一切總是有道理的，每個人每時每刻都是無辜而善良的，沒有惡意和疾病，盡管如此——盡管如此，為什么她總說奧爾圖什壞脾氣？為什么周圍的人們都說我丈夫壞脾氣？
我換了一個話題，問候了索菲和高爾尼克，還有他們那被德黑蘭大學(xué)錄取的兒子。尼娜也問候了孩子們、奧爾圖什、母親和愛麗絲，然后告訴我，她自己的新家很舒適，鄰居們?nèi)硕疾诲e。“我們隔壁的鄰居是個單身的荷蘭人，個子有兩米高，不過他智力不太高，比我還差。”她咯咯笑著，繼續(xù)道，“這個荷蘭人每天下午三點(diǎn)，就會在院子的草坪上曬日光浴。而對門的鄰居，名叫卡莉米的太太。每個周五晚上，她都請我?guī)兔Π阉麄冊鹤拥臒舸蜷_，而另一家鄰居還沒有認(rèn)識……”
尼娜的一個缺點(diǎn)就是話太多，特別是在電話里。我一心記掛著灶上煮著的飯，于是說道：“尼娜，爐子上的飯……”
她立刻明白了：“噢！對不起，我忘得一干二凈是為什么給你打電話啦。周四晚上到我們家里來吧，也請轉(zhuǎn)告你媽媽和愛麗絲。不，我還是親自打電話邀請吧，以免讓你妹妹覺得我又失敬了。”她又笑起來，“高爾尼克的侄女幾周前從德黑蘭過來做客了。這小孩兒剛離婚，我很想讓你見見她，我覺得她在很多方面和你很相像。你可別忘了。你們到時早點(diǎn)兒過來，讓孩子們一塊兒玩玩，索菲很想念雙胞胎呢，就好像她們每天不在學(xué)校里見面似的。”我們終于道了別。
我放下聽筒，跑向廚房。剛拿下飯鍋，關(guān)上爐火，電話鈴又響了。我只得返回走廊。
“我不能想象您是那種整天煲電話粥的女人！”
我的一個缺點(diǎn)就是我不會恰當(dāng)?shù)剞q解。我聽著這些無聊的話，保持著沉默。我沉默著，而西蒙尼揚(yáng)太太繼續(xù)說道：“那天晚上您說會派個娘們兒到我們家，后來就沒消息了。我不喜歡說話不算數(shù)。”
不回答和不打斷他人的話，對我來說也是有限度的。我深吸一口氣，把電話線牢牢地繞在我的手指上，用高過平時的聲調(diào)說道：“首先，阿什罕不是‘娘們兒’，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幫助別人料理生活的女人；第二，她家里沒有電話，我得等到周六她到我們家做活的時候才能和她說；第三……”
她打斷了我的話：“今天就是周六。”
我一驚：“昨天她打電話說不能過來，因為……”
她又打斷了我的話：“你剛才不是說她沒有電話嗎？”
我?guī)缀跻l(fā)了：“是她兒子打來的。”
電話那頭沉寂了一會兒。之后，她換了個口氣：“那么麻煩您別忘了……我還給你們準(zhǔn)備了一瓶辣椒水作為謝禮。”
我的舌頭打了個結(jié)，為她前后矛盾的行為摸不著頭腦。我答應(yīng)她要同阿什罕談?wù)�，也謝過了她的辣椒水，這才放下電話。我打定主意，見到阿什罕后，我一定要同她說說，她將要面對的是怎樣的一個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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