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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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雯急急忙忙沖到張仲平車子旁邊,發(fā)現(xiàn)他那邊的車門被撞得凹陷進去,都已經打不開了。她打開副駕駛這邊的車門,提醒他趕緊熄火,連拉帶拽地幫著他從車子里出來了,圍著他前后上下左右看看,見人沒受傷,忍不住埋怨說,你這是怎么啦?張仲平撓撓頭,又向唐雯搖了搖手,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這時,寫字樓的當班保安也沖過來,問道:“怎么啦,你撞人家車了?”
張仲平連忙說是是是,全是我的責任。這是我的身份證,我是二十一樓3D拍賣公司的,我得去辦點事,得趕快走。這是我太太,她不走,車也不走,都留在這里。你聯(lián)系車主,該怎么賠我們怎么賠,好吧?
保安說好吧,開了對講機,哇里哇啦地跟他的領導匯報。
張仲平把車鑰匙遞給唐雯,說你先把鑰匙拿著,趕緊打電話給保險公司,處理完之后聯(lián)系修理廠修車,我得走了。張仲平假裝走到街邊去攔車,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來了似的走回到唐雯身邊,說你還是把公司的鑰匙給我吧,我不知道等下還要不要回辦公室取文件。
唐雯把一直在手里拿著的公司的鑰匙遞給了他。
張仲平覺得自己挺陰險的,但他使出這一招也是事出無奈,否則,讓唐雯開門進到辦公室,看到曾真醉醺醺地躺在自己平時午睡的床上,他如何解釋得清楚?
張仲平行色匆匆地趕到青瓷茶會所,直奔祁雨辦公室。
因為已經是老熟人了,祁雨并不跟他過多客套,只問他大堂里的那件青瓷蓮花尊看到了沒有,是不是還不錯。
這種問題就像是師生共同作弊,答案是準備好了的,張仲平點點頭,說真是好東西。
祁雨說:“不瞞你說,已經有好幾個人在問價哩。不過,姐夫說這東西跟你有緣,不用管別人,就給你留著。”
張仲平繼續(xù)配合著演戲,說:“是是是,我從內心里感謝顏總。祁老板你放心,這東西我要定了。你看我們是不是把定金的事商量著定下來?你說個數(shù),我也好準備準備。”
祁雨說:“照道理來講,這定金嘛,也就表示一下雙方的買賣誠意,有個意思就行了。”
張仲平說:“對對對,祁老板是做大買賣的人,知道套路。但是,話是這么說,也還是要請祁老板具體說個數(shù)才好呀。”
祁雨笑笑,朝張仲平豎起一根手指頭,說:“要不,你給個整數(shù)就行了。”
張仲平心里一愣。
定金一百萬本來在他的心理承受范圍以內,但上午出了徐藝借錢的事以后,他有點猶豫了。因為公司賬上也就留了一百萬多一點點,全付了,他就沒有了騰挪的余地。想到這里,張仲平沖祁雨笑笑,伸出一只手,把它攤到祁雨面前,道:“我覺得,這個……應該足以體現(xiàn)我的誠意了。”
祁雨也一笑,再次朝張仲平豎起一根手指頭,道:“我覺得,這個……更能體現(xiàn)你的決心,嗯哼?”
這算是張仲平第一次跟祁雨打生意上的交道,他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真是機敏、聰慧而且犀利。但關鍵的問題是,他不知道這是她的意思還是顏若水的意思。
就在張仲平猶豫間,祁雨道:“張總是不是還需要再考慮一下?”
再考慮什么?是再考慮做不做這筆生意,還是再考慮付多少定金?這話綿里藏針,意味著已經把張仲平討價還價的余地一下子全堵死了。他心里有點不爽,臉上卻不敢有絲毫的流露,反而又是一笑,忙道:“不用再考慮了,一切聽顏總的。”
祁雨說:“張總你錯了,這是你我之間的事,跟顏總沒什么關系。”
張仲平點頭道:“對對對,那我就聽祁老板的。請容我稍微準備一下,行嗎?”
祁雨說:“行。”
從唐雯下車到回到自己公司辦公室,徐藝一直沒說話。直到把自己的身子斜甩在沙發(fā)上,他才嘆為觀止地說:“姨父這著棋高明呀,辛然,你知道他為什么不愿意借錢給我,反而愿意給我們買按揭房嗎?因為他不需要一次性投多少資金,卻能長時間地控制我。”
這話讓辛然有點吃驚,說:“你說姨父想長期控制你?徐藝,這是你的想象吧?姨父干嘛要這樣呀?”
徐藝從沙發(fā)上坐正了身子,搖了搖頭,說:“憑他的智商,他不會猜不到,我們找他借錢不是為了買房而是為了在中院入圍,是為了勝利大廈。所以,讓他借錢給我,相當于讓我買槍打他。”
辛然說:“徐藝,藝哥,你這說法也太極端太恐怖了吧?什么槍呀殺的,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在擔心你跟姨父的關系,你們是同行,會不會因為競爭勝利大廈而把關系搞僵呀?”
“現(xiàn)在說這事還為時過早,我現(xiàn)在跟他根本不在一條起跑線上。他太強大了,我拿什么跟他叫板呀?你看,這錢不都還沒著落嗎?該付的錢倒是不少。”徐藝說著從沙發(fā)上起來,拿出拍賣圖錄,指著祁家軒的兩副對聯(lián)對辛然說:“呶,你先查一下這兩幅作品的成交情況。”
辛然翻出拍賣成交憑證,說:“一副四萬二,一副四萬五,總成交是八萬七千元。”
“這么高呀!又是那兩個電話買家?”
“對。”
“別的委托人可以先緩一緩,這祁家軒的拍賣成交款可不能不付,而且得馬上付。”
“為什么?”
“祁家軒的女兒叫祁雨,是青瓷茶會所的老板,跟顏若水的關系非同一般,我不僅不能得罪她,還要通過她接近顏若水。”
“可是,這錢我們已經付不出來了。”
“付不出來了?付不出來了也得付呀,我已經答應了她要馬上解決的。”
“要不,還是跟我爸說說吧,請他幫我們想想辦法。”
“是呀,你爸要是肯幫我們,那就什么問題都沒有了。可是,不行。我說過了,在你爸還沒有完全認可我之前,我們不能向他開口,這是一條鐵律。我們不能輕易地去求他,千萬不能。”
“那錢的事情怎么辦?”
“所以,我們別無選擇,只能從姨父那里想辦法。他準備借給左達的錢,是我替他省下來的。找他借錢,我理直氣壯。”
張仲平從青瓷茶會所出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饑腸轆轆。他就近走進一家米粉店,想吃碗米粉先填填肚子。老板問他是吃圓的還是吃扁的,他說吃肉絲的。老板說我曉得你要的是肉絲米粉,我問你是吃圓的還是吃扁的?張仲平說隨便隨便,快點快點,哦,干脆你給我來兩碗,一碗圓的,一碗扁的。
直到一碗米粉下肚,張仲平這才開始感到后怕。如果唐雯早上樓5分鐘,她將正好把他和曾真堵在辦公室里。他無法想象,那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局面。另外,他雖然一直竭力控制著對曾真的感情。可是,當他發(fā)現(xiàn)曾真似乎對他也有了某種特殊的感情時,他對原來的堅守有了動搖。他會跟唐雯離婚嗎?當然不會。他會娶曾真嗎?當然也不會。可是,在你周圍,不到處都是在兩個女人之間玩平衡木的男人嗎?
張仲平吃完米粉,來到大街上,漫無目的地朝前走著。
他不敢回公司,因為他不知道唐雯還在不在公司樓下,曾真肯定還沒走,唐雯要是跟他一起上辦公室,那可怎么辦呢?他這才清醒地意識到,該如何撒謊哄人、兼顧兩頭的日子可能馬上就要開始了。就說現(xiàn)在吧,他理應先跟唐雯聯(lián)系,第一,他得問問她車子弄到修理廠去了沒有;第二,祁雨要100萬保金證,偏偏唐雯她媽媽知道公司賬上有這筆錢,那么,接下來的問題是,徐藝要借錢的事怎么辦?先去見曾真也有一二三四條理由,她酒醒了沒有?她餓了嗎?要不要買點吃的東西給她帶上去?這樣說來,他還真不能去見唐雯,因為如果見了她之后可能便一時難得脫身了,那樣,你等于把處于醉酒狀態(tài)的曾真一個人丟在了辦公室里,那也太不像話了吧?
龔大鵬和何寶迎面走來,一眼就看到了張仲平。
張仲平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竟對他們視而不見。龔大鵬叫住了他:“張總,你怎么會在這兒?你今天怎么會這么輕閑呀?怎么沒開車呢?”張仲平反應過來說:“哦哦哦,還好還好。車子在做保養(yǎng),你們這是去哪兒?”龔大鵬說:“我們沒事,不就瞎逛唄。張總,我正要問你,勝利大廈拍賣的事怎么樣了?我可是等著分錢哩。”張仲平說:“分錢?分錢好,分錢好呀。”這時手機響起,他對龔大鵬示一下意,開始接聽電話:“唐雯啊,我在哪兒?我……正和朋友喝茶呢。你在哪兒啊……”張仲平似乎已經忘記龔大鵬的存在,竟一邊打著手機一邊徑直離開了。
龔大鵬倒是奇怪了,嘿,這個張仲平,怎么這么沒禮貌?該不會是躲著我吧?他不是在大街上走著嗎?怎么說是和朋友喝茶呢?
唐雯告訴張仲平,她已經把汽車送到修理廠來了,他們說得兩天才能取車。她先回家了,讓他沒事也早點回家吧。她說他今天臉色不好,要好好休息休息。今天可是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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