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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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低伏在地上，靜靜聽著遠方的聲音。三十余名隱蔽在路邊樹林中的采子，看著黑色的洪流從他們眼前掠過，一動也不敢動。
他們是南方公國的偵察騎兵，正在跟蹤伽羅他們的行蹤。
正當為首的探子松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感到胸口一陣劇痛。他的手伸向胸口，發(fā)現(xiàn)一根長箭穿透了他的身體。慘叫聲接二連三響起，又有三名騎士捂著胸口倒在地上。剩余的戰(zhàn)士馬上回過神，手中的弓箭向頭頂?shù)姆较蜻B續(xù)射擊。
一道圓月般的刀光自他們頭上落下，三名騎士來不及反應就和他們的坐騎一起被斬成了兩段。跳下來的人正是肖恩，他身邊還有幾名黑衣戰(zhàn)士。這些戰(zhàn)士們每個人身上都掛著濃密的樹葉，手中握著一把弧形的彎刀。
他們縱橫于那些驚恐的騎士之間，每一刀都是一條人命。雪亮的刀光又狠又準，三十多名騎士竟然在短時間內(nèi)被他們殺掉一小半。
同時，樹林東邊傳來雷鳴般的馬蹄聲，剩下的南方公國戰(zhàn)士見勢不妙，撥轉(zhuǎn)馬頭向另一邊逃去。但是當他們沖出樹林，卻發(fā)現(xiàn)一排戰(zhàn)士正等著他們的到來。
“我們投降……”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密集的拉弦聲急速響起。馬背上的騎士如同狂風中的落葉，在閃電般的射擊中紛紛跌落馬下。
林中的戰(zhàn)斗很快結(jié)束，三十五名比利沙王國的偵察騎兵全部被殲滅。當廝殺聲消失后，樹林里又重新恢復寧靜，只有冷冷的陽光無力的透過稀稀落落的樹葉，在地面上留下點點陰影。
這些天來，這種相互之間的小規(guī)模廝殺每天都在發(fā)生。
帶領南方公國的三萬騎兵跟蹤伽羅他們的，是一個非常謹慎的將領。他并沒有因為人數(shù)上的優(yōu)勢而急于和伽羅他們決戰(zhàn)，他把全軍分成三隊，相互間的距離并不遠。
而這個時候，伽羅的騎兵部隊不到五千人，剩余的戰(zhàn)士已經(jīng)長眠在南方公國的土地上了。
伽羅想盡辦法企圖吃掉其中一支，但是始終沒有找到機會。
沒有辦法，他現(xiàn)在不想硬碰硬。在敵人的土地上，他就算用一個換對方五個，都極為不劃算，更何況一旦開戰(zhàn)，必然會被另外的兩支部隊所咬死。倫巴的預警功能雖然強大，但是范圍最遠也不過一里路程。
笨笨的倫巴并沒有什么軍事才能，它只能分辨食物的好壞。在騎兵交戰(zhàn)這種錯縱復雜的情勢下，倫巴資訊預警的優(yōu)勢會被急劇削弱。
“倫巴，倫巴，你告訴我，到底有什么辦法可以讓我們回到天鷹城？”
“這樣下去不行。”肖恩擦了擦臉上的血跡，苦苦思考著。
他帶領著一隊一千多人的騎兵，企圖將身后敵人引入預定的伏擊圈。一切都進行的完美無缺，但是在損失了幾十名戰(zhàn)士以后，敵人卻突然停止了前進，等候著后方軍隊的到來。
這是他們這幾天第四次伏擊的失敗，對方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死死咬住他們，拖死池們。
南方公國的將領很有耐心，他的部隊如同一條盯在隊伍后面的毒蛇。他不求有功，只是在等最好的機會。隨著伽羅他們向雙方邊境線方向的撤退，留給他們的空間越來越少了。重兵陳列的幾十萬軍隊如同厚實的鐵氈，而這三萬騎兵扮演的就是鐵錘。
如果不盡快解決這些騎兵，那么后果不堪設想。這幾天，肖恩的手下又損失了很多。他閉上眼，那些被射成刺的同伴的臉浮現(xiàn)在他眼前。
肖恩冷冷的笑了，扭頭對著后面的戰(zhàn)士說道：“你帶上五十個人，把我們后面的村子燒毀，殺光里面所有的人，然后留下證據(jù)，表明是我們干的。”
“肖恩大人，這樣做，萬一三王子知道了，那么就……”
“你們?nèi)プ�，出了什么事情我頂著。一個村子不夠的話，我們再干上幾次！”
肖恩拍了拍戰(zhàn)士的肩膀，眼中是一種決斷。敵兵的將領叫做皮沙特，是一名非常講究騎士風度的將領。南方公國北方幾省正是因為他的品德，因此親自的點名讓他來帶隊。
用屠殺激起對方將領的怒氣，讓他們的士兵沖動，再找機會消滅對方，這是肖恩與阿加西私下討論后得出的最佳辦法。畢竟對方有三萬部隊，在己強敵弱的情況下，如果主帥還無所作為，就很難壓下底下的將士。
但是他們沒有向伽羅提出這個建議，因為這一路上，伽羅對于軍隊的紀律要求的很嚴。
肖恩握住手中冰冷的刀，看著遠方那冒起青煙的地方。
三王子既然下不了手，那么就讓自己來干吧！
大陸歷七二三年十一月一日，晴。
哈里伯特是一名布匹商人，他的足跡遍布了整個大陸。這名亞述商人有一個習慣，不管再忙，他每天都要抽出時間，紀錄下自己的所見所聞。
他留下的游記直到數(shù)百年后，還有很多人閱讀。在這些游記中，有一本書為他留下了很高的聲譽，這本書詳細記載了伽羅他們在南方公國的所作所為，以及哈里伯特親身經(jīng)歷的各個戰(zhàn)
但是此刻的哈里伯特，并沒有想到自己的以后。他一邊嘆息著自己的倒楣，一邊紀錄著這些天所發(fā)生的一切。
哈里伯特是在十五天以前被伽羅他們俘虜?shù)�，那時候，他正帶著一車的布匹前往圣華倫城準備做生意。結(jié)果在比利亞省，他的布匹被那些失控的平民一搶而光，只留下他抱著剩下的一箱子游記大哭。一名好心的軍官發(fā)現(xiàn)了這名奇特的人，于是他的苦難就開始了。
認知到這個商人是一本活地圖后，比利沙王國的戰(zhàn)士們把他帶入了軍營。他和十來名同樣倒楣的商人一起，成為伽羅他們的導游。任何不合作或者敢搗鬼的，就會立刻被砍掉腦袋。
這些天最大的收獲就是，飛速提高的騎術(shù)以及大腿內(nèi)側(cè)被磨出的厚繭。
“此利沙王國的三王子青葉是一個讓人捉摸不清的人。”
遲疑了一下，哈里伯特繼續(xù)著手中的記載：“但是沒有人能夠否認他的軍事才能。他仿佛比普通人多了一雙眼睛，總是能夠提前發(fā)現(xiàn)各種危險以及戰(zhàn)機。我曾經(jīng)與他交談過幾次，發(fā)覺他身上并沒有一般貴族常有的驕傲。
“他能夠叫出每一名戰(zhàn)士的名字，空閑的時候就與他們混在一起。他手下的戰(zhàn)士對他忠心耿耿，隨時可以為他獻出生命……”
一只手從哈里伯特背后奪過他的筆記本，肖恩翻閱著哈里伯特的記錄。
慢慢的，他的臉色陰沉下來。他望向哈里伯特的目光開始變冷，同時抬起自己的胳膊。
哈里伯特的身體在瑟瑟發(fā)抖，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
一只手按住了哈里伯特的肩膀，伽羅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肖恩，什么事情讓你如此沖動？哈里伯特這些天對我們幫助很大，我正準備犒勞他。”
肖恩低下頭，他的嘴唇動了兩下卻沒有說話。伽羅向他點了點頭，肖恩如同幽靈一樣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
伽羅拾起掉在地上的書本，擦凈上面的塵土。
兩個人之間陷入靜寂，只剩下沙沙的翻書之聲。
鼓起勇氣，哈里伯特直立在伽羅面前等候他的裁決。也許是因為放開了一切吧！哈里伯特仔細的打量著伽羅。
兩道長長的疤痕讓伽羅的外表很是猙獰，但也為他平添一股奇特的魅力。長時間的戰(zhàn)爭以及久居高位的磨練，讓他多了一股威嚴，他的眼神中更多的是滄桑以及疲倦，兩只手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厚繭。
“大陸歷七二三年的十月，對于南方公園來說是一場災難，青葉三王子的軍隊以一場卑鄙的偷襲，突然攻入了南方公國的境內(nèi)……”
伽羅的目光投向一邊的哈里伯特，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卑鄙的偷襲，這一段，要刪除，知道嗎？我們當時已經(jīng)向南方公國宣戰(zhàn)，只是宣戰(zhàn)書沒有及時送達而已。”
“是是是，在下一定會刪除這一段的，請三王子殿下放心。”
伽羅點了點頭，繼續(xù)向下翻。雖然在他覺得這沒有什么，這場不宣而戰(zhàn)的偷襲在大部分人眼中看起來確是很不光釆——要知道，他現(xiàn)在頂?shù)氖钦嫣m的名頭，這些東西如果宣揚出去，恐怕真蘭會有些不高興。真蘭不高興，他就要受一點苦頭。
“三王子軍隊的軍紀總體上還是不錯，他們并沒有肆意的屠殺。但是戰(zhàn)爭就是戰(zhàn)爭，他們所到之處還是造成了大量的人員傷亡。熱內(nèi)陸城十余萬平民被趕出城市，結(jié)果接下來的一場大火燒毀了熱內(nèi)陸城。
“根據(jù)青葉三王子的說法，他們并沒有動手。許是城中某個地方做飯留下的余火，或者是別的原因?qū)е铝诉@場大火。我相信這一點，三王子殿下沒有必要放這把火。
“但是他們把城中的居民趕出了城，火起以后又沒有積極的救火，這才是導致大火能夠蔓延的最主要原因。那熊熊的大火中，一定有很多躲在城中的人燒死在那里。被趕出城的十來萬平民，他們以后的生活也許會更加的艱難……”
伽羅沒有說什么，他只是默默看下去。下面的內(nèi)容還算公正，哈里伯特用他的筆紀錄下他見到的一切。雖然其中有些他個人的評論，但是總體上并沒有遺漏什么。
看得出這個商人是一個很喜歡評論的人，對于這一點，他是這樣解釋的：“反正我又不想靠這些書賺錢，所以我想怎么寫就怎么寫。”
紙沙沙的在伽羅手中翻過，他的目光停留在最后：“大陸歷七二三年十月二十六日開始，南方公園的將領皮沙特開始尋求與比利沙王**隊的決戰(zhàn)。”
伽羅停止了翻閱，三天前的種種情形浮現(xiàn)在他面前。這是伽羅他們打的最艱苦的一場硬仗，幾乎導致全軍覆沒。
五天前，皮沙特將軍將三萬騎兵整合到一起，前鋒直指伽羅他們的本隊，要與比利沙王國的騎兵們決一死戰(zhàn)。
但是，當敵人想要決戰(zhàn)的時候，伽羅卻下令撤退。
雙方的軍隊在三百里地的乎原上，展開一場激烈的追逐戰(zhàn)。
兩支軍隊各展其能，互不相讓。白天的時候，皮沙特將軍的士兵們追擊著伽羅他們的軍隊，到了晚上，伽羅的騎兵們?nèi)缤撵`般在南方公**隊周圍徘徊。
雙方的部隊互相尋找著對方的破綻，追逐著對方主力。反攻、追逐、突破，每時每刻都在發(fā)生，伏擊、引誘、合圍，各種戰(zhàn)術(shù)都發(fā)揮的淋漓盡致。
雖然一直沒有發(fā)生大規(guī)模的決戰(zhàn)，但是小規(guī)模的戰(zhàn)斗卻更加血腥。在頻繁的接觸戰(zhàn)中，比利沙王國的騎兵憑藉著個人的素質(zhì)占據(jù)了主動。
這三天的接觸戰(zhàn)中，南方公國大約有三千名左右的士兵失去了生命。
但是，這種損失并不是毫無代價的，雙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伽羅的軍隊被趕到平原邊緣，他們的后面是不利于騎兵運動的丘陵地帶。在第三天的黎明，皮沙特將軍終于捕捉到伽羅的主力部隊。
洶涌而來的敵軍，從三個方向向伽羅他們撲來。他們每隊都有七、八千名騎兵，任何一支都有著與伽羅他們相匹敵的戰(zhàn)斗力。只要伽羅他們被其中一支纏住，那么剩下的兩支隊伍就會迅速撲上來，最終以人數(shù)的優(yōu)勢解決掉一切。
決戰(zhàn)開始于太陽升起之時，伽羅首先帶領所有騎兵直撲右方的七千敵軍。他的時機選擇的非常好，彷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五千對七千，兩支迎面相撞的洪流濺起的是血的浪濤。
雖然南方公國左路大軍占據(jù)了人數(shù)上的優(yōu)勢，但是在比利沙王國的百戰(zhàn)雄師之前，他們只支持了半個鐘頭。
當這支隊伍被伽羅他們擊潰的時候，皮沙特將軍離伽羅他們不到五分鐘的路程。雖然只需要決定性的一擊，就可以打殘南方公國的左軍，但是當遠方的煙塵中出現(xiàn)南方公國中軍的旗幟時，伽羅忍痛放棄決勝的一擊。
他用手中最后一支七百人的預備隊代替了正在廝殺的主力。而從戰(zhàn)場上撤退出來的主力，則突然掉頭，與逼近的南方公園中路展開了激戰(zhàn)——這種情況，也只有身經(jīng)百戰(zhàn)，最精銳的騎兵部隊才能做到。
戰(zhàn)場上的戰(zhàn)況進入了白熱化，雙方的軍隊糾纏在一起。比利沙王國的士兵在個人戰(zhàn)斗力與配合上占據(jù)了優(yōu)勢，但是南方公國的士兵數(shù)量是他們的兩倍半。
戰(zhàn)場上，伽羅一馬當先，在倫巴的指引下，挽長弓射殺了南方公國的統(tǒng)帥皮沙特將軍。但是這個時候，戰(zhàn)場上的形勢對伽羅他們極為不利。雖然他們相繼擊潰南方公國的右路與中路，但他們的左路完好無損。
而且，擊潰并不等于殲滅，南方公國右路與中路的士兵只要稍微重整旗鼓，又是一支一萬多人的隊伍。三者加起來將近一萬七千人，而此刻伽羅手中只剩下不到三千人的隊伍。
在這種情況下，伽羅帶領部隊開始收縮并向后方逃離。南方公國的士兵緊追在他們后面，他們知道，如果這一次再讓伽羅他們跑了，那么所有的軍官都要上軍事法庭。
雙方追逐了半個小時，最終進入一條長長的峽谷。在這里，伽羅與他的部隊繼續(xù)與追兵展開激戰(zhàn)，直到南方公國的軍隊全部進入到其中。
接下來，發(fā)生了奇跡般的逆轉(zhuǎn)。
無數(shù)巨大的樹干與巨石落下，峽谷的兩側(cè)被封死。熊熊大火點燃了整個峽谷，峽谷上方箭落如雨。
這里，是伽羅準備的兩個伏擊地點之一，他早就讓士兵在峽谷里遍布干草與火油。當大火燃起的時候，一部分士兵留下掩護，大部分的比利沙王國騎兵通過預留的繩索等物品逃出生天。
但就算是這樣，也有將近八百名左右的戰(zhàn)士戰(zhàn)斗到了最后，最終與南方公國的騎兵一起葬身于大火中。
這一戰(zhàn)，皮沙特將軍的三萬騎兵殘余不到兩千人，活下來的指揮官被嚇破了膽。他帶領著最后的部隊逃到附近的一座城池里，徹底放棄了追蹤伽羅他們的念頭。而伽羅的部隊，從五千多人減員到一千九百名，殘余的戰(zhàn)士也是傷痕累累。
那一戰(zhàn)，伽羅戰(zhàn)斗到了最后，直到阿加西與肖恩跳下來將他強行拖上峽谷。當他看著燃燒的山谷時，仍然能夠看到在烈火中掙扎的比利沙士兵。
手指畫過椴樹皮做的封底，伽羅眼前似乎還燃燒著那熊熊大火。他都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活下來的，他身上的龍皮軟甲被斬成了碎片。
“雖然我對于軍事并不了解，但是青葉三王子在這一戰(zhàn)中顯露的才華讓人為之嘆服。他把騎兵戰(zhàn)術(shù)運用到完美的地步。
“他的指揮就像在刀尖上跳舞，一攻一退之間把握精確如同沙漏的計時。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把握這一切的，也許這是上天對比利沙王國的眷顧吧！
“但是，盡管青葉三王子在這場戰(zhàn)斗中贏得最終的勝利，但是他的所作所為讓人為之不齒。我曾經(jīng)疑惑過，是什么原因讓皮沙特將軍放棄了原本的計畫，率領部隊要與比利沙騎兵決戰(zhàn)。
“這個問題直到我遇到被俘虜?shù)哪戏焦珖氖勘琶靼�。青葉三王子為了激怒身后正在追擊他們的軍隊，他向無辜的平民下了手。總共有五個村子，超過四千人遭到比利沙王**隊的屠殺。他們把那些平民的尸體擺在路邊，然后用血字寫上了挑釁的話。
“作為一名崇高正直的騎士，皮沙特將軍被迫下達與青葉王子決戰(zhàn)的命令。那名俘虜悲憤的告訴我，皮沙特將軍并不想提前決戰(zhàn)。雖然他在人數(shù)上占有優(yōu)勢，但是面對著比利沙王國的軍神，青葉三王子，按照對方的計畫與其戰(zhàn)斗，是非常愚蠢的事情。
“在決戰(zhàn)前，皮沙特將軍告訴身邊的士兵們：‘我們每消滅一名來自比利沙王國的禽獸，我們的人民就會少受一分蹂躪。就算我們?nèi)繝奚耍俏覀冎灰驓埩诉@支部隊，就一定會有別的人替我們復仇。’”
伽羅放下手中的書，他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瑟瑟發(fā)抖的小商人。此刻他身上充滿了血腥的味道，微笑的疤臉在哈里伯特的眼中無比猙獰。
“你這么寫，不怕被我殺掉嗎？”
他的聲音柔和，但是里面的含意卻是那樣明白。
“三王子殿下，我只是用我的眼睛和手紀錄歷史而已。”哈里伯特的頭低低伏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回答著。
他沒有任何能力去影響戰(zhàn)爭的結(jié)局，甚至沒有膽量去怒叱青葉。他唯一能夠做到的，是拿起手中的筆，躲在陰暗的角落里，紀錄下這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切。
這是他唯一能夠做到的。
在他過去的三十年歲月里，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說謊，誓言對他來說只是過眼云煙。但當那名被嚴重燒傷的士兵拉著他的手，淚流滿面的時候，他就在心中發(fā)下了誓言，將這所有的一切都用自己的筆紀錄下來。
那是四千條無辜的人命，那是三萬人的怒吼。
身體在瑟瑟發(fā)抖，哈里伯特心中一片空白。他曾經(jīng)見過青葉三王子毫不猶豫的處死違紀的士兵，更知道自己的生命在這些人眼中是何等的微不足道。
汗珠如同瀑布一樣從他的額頭上流下，他的身體癱軟在地上等候青葉腰間的刀。他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但那絕對是他一生中最難熬的一刻。
一道柔和的聲音傳到他的耳中，他被扶了起來。
“你是一個勇敢的人，能夠堅持自己的信念。你帶著你的書離開這里吧！這是我給你的酬勞。”
一包沉甸甸的小袋子落在哈里伯特的手上，里面?zhèn)鱽砹藢毷鲎驳穆曇簟?br />
“殺人者人恒殺之，這一點我很清楚。我為了我的生存而殺人，我不后悔，但是我不會為此而尋找借口，更不會美化這一點。哈里伯特先生，你走吧！用你的筆，記下這一切。”
當哈里伯特的身影消失在遠方時，伽羅悠悠的嘆息了一聲。
“肖恩，你出來吧！”
身后的小樹叢里面?zhèn)鱽砹松成车穆曇�，肖恩從里面走出�?br />
“三王子殿下，我對不起你。”
肖恩淚流滿面，他沒有想到伽羅替他承擔了這種罵名。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私下干的，他準備過兩天就向伽羅請罪。
他的臉上平靜無比，跪倒在地上等候伽羅的發(fā)落。
伽羅看著激動的肖恩，他什么話也沒有說。
說什么呢？難道訓斥肖恩的屠殺？是的，這所有的一切肖恩都瞞住了自己。那些將領們知道肖恩的作法后，也加入了隱瞞的同盟。但是這些可以瞞過自己，卻瞞不過倫巴。
但他沒有訓斥過肖恩，更沒有把這些事情挑明。
他處死過不少違背軍規(guī)的戰(zhàn)士，也曾經(jīng)三令五申的強調(diào)過命令。
但是從內(nèi)心來講，他那樣做，最大的理由是為了保持這支軍隊的紀律性以及榮譽感。變成了野獸的軍隊，只會是一團散沙。
肖恩的屠殺從一開始就沒有瞞過他的眼睛，但是那個時候，他的心中反而有一絲高興。他知道那意味著什么，也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
他可以瞞過任何人，卻無法瞞過自己。如果肖恩沒有行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暗示他們?nèi)ジ伞?br />
伽羅看著自己的手，他能夠嗅到上面的血腥。
難道說，為了活下去，真的可以做任何事嗎？他曾經(jīng)不止一次的拷問自己，卻始終沒有答案。
“肖恩，戰(zhàn)爭是一把雙刀劍，你可以殺傷別人，也可以割傷自己，不要把自己變成禽獸，更不要把自己變的禽獸不如。這一次就算了，我只是希望你記住今天我說的話。也許真正要怪的，只能怪這個世界吧！弱肉強食，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
他的聲音帶有一絲感嘆，就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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