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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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山市只不過是一個只有90萬人口的縣級市，項山市電視臺也是一家縣級電視臺，它跟項山市廣電局同屬于一個單位，只是一套人馬掛了兩副牌子而已。項山市廣電局共有正副局長三人，局長李玉山已經(jīng)57歲，馬上面臨著退居二線。副局長胡振峰和魏忠義都在廣電行業(yè)工作多年，年齡也已五十出頭，他們都指望著李玉山退了之后，能有機會提拔為局長，因此彼此之間暗中較著勁，也是明合暗不合。在班子的排名中，胡振峰排在魏忠義的前面，主抓社教中心、廣播中心、有線電視臺等。魏忠義則主要負責(zé)新聞中心、機關(guān)后勤、群團黨建等。局長李玉山則負責(zé)全面工作。雖然李玉山是一把手，但由于為人過于忠厚，加之年歲已大，面臨退居二線為時不遠，因此在有些事情上還是得過且過的。胡振峰和魏忠義也看到李玉山即將退休，不像前些年那樣對他畢恭畢敬，加之多年不被組織提拔重用，偶爾也會在李玉山面前發(fā)幾句牢騷。李玉山一般是不跟他們計較的，畢竟他們二人這些年沒有功勞還有苦勞，跟著自己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也不容易。
這次廣電局招人，魏忠義有一個侄女賦閑在家，原本魏忠義有意讓自己的侄女來廣電局工作的。當(dāng)他把自己的想法跟李玉山說了之后，李玉山不禁皺起了眉頭，因為他這個侄女只是高中畢業(yè)，并沒有什么特長，如果將她招進廣電局來，必定會引起廣大干部職工的不滿，也違背相關(guān)的用人政策。李玉山就把自己的擔(dān)心說了出來。當(dāng)然，李玉山的語氣還是相當(dāng)委婉的，他說：“忠義啊，按說你的侄女進咱們單位不是不可以，出于你的關(guān)系，咱也必須得照顧�？赡阋仓溃话阍蹅儐挝贿M人，學(xué)歷起碼得大專以上的，另外要有工作單位才好。可她才高中畢業(yè)，又不屬于財政開支的，恐怕不大好弄。”
魏忠義聽了李玉山的話，心里十分不滿，發(fā)牢騷道：“咱單位又不是沒進過人，既然別人能進，為啥我侄女就不能進？”
李玉山心里很清楚魏忠義說的這件事，就是指去年春天黃亞娟調(diào)入的事情，黃亞娟是常務(wù)副市長李光明的兒媳婦，原來在鄉(xiāng)下一所小學(xué)任教，由李市長親自出面協(xié)調(diào)，才調(diào)入了廣電局。
李玉山雖然心里很生氣，但還是耐心地解釋道：“忠義啊，我認為這兩件事沒有可比性，首先黃亞娟是事業(yè)編制，屬于財政開支，到咱們單位也是正常的工作調(diào)動。”
魏忠義聽了，心里更不服氣了：“副市長需要的調(diào)動就是正常的，你的意思是我的職位沒他的大，所以就不正常啰？”
李玉山見魏忠義說話不上路，心里的火終于壓不住了：“忠義，你也是老同志了，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至于黃亞娟的事情，這里面的利害關(guān)系我也不用跟你細說，我覺得咱們不能攀比，不瞞你說，我的親外甥也想來咱們單位呢，可考慮到社會影響，我一直也沒有答應(yīng)他。”
李玉山的話說得鏗鏘有力，并且拿出了自己的外甥作對比，一下子讓魏忠義無話可說了。是的，作為一把手的局長都沒有把自己的親屬安排進來，他一個副局長又有什么理由安排呢。
李玉山見魏忠義一副失落的樣子，又有些于心不忍，把話拉回來說道：“要不這樣，反正咱們單位也需要臨時工，你看看有什么合適的崗位可以讓她先干著，反正你主管機關(guān)后勤這一塊，只要不占單位編制，我個人沒有什么意見。”
雖然做一個臨時工沒多大意思，但好歹李玉山也算給了魏忠義一個薄面，他的心里也算稍微平衡了一些。從李玉山的辦公室走出來，魏忠義在心里嘀咕道：“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能在工作崗位上干幾年，這么講原則干嗎。”
魏忠義走后，李玉山意識到魏忠義可能會有一些想法，而單位進人這件事又馬虎不得，必須得建立一套完整嚴密的機制才行。恰好主管副市長鄧蘭要找李玉山去匯報工作，李玉山就將單位缺人的事情跟鄧蘭說了，鄧蘭當(dāng)即拍板，去各傳媒大學(xué)招聘，采取公平公正公開的方式進行，將那些能力強素質(zhì)好的大學(xué)生招來，絕不用那些只憑關(guān)系不能干活的酒囊飯袋。
于是就有了李玉山帶著班子成員去傳媒大學(xué)招人的舉動，當(dāng)時魏忠義也去了，雖然他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公開招聘這件事是經(jīng)市里面同意的，而且局黨委班子會也正式通過了，他本人雖然心里不舒服，但也沒有辦法。
這次招聘除了夏雪外，還有兩個畢業(yè)生被錄取。他們?nèi)讼葘嵭衅赣弥�，試用期一年，一年后視工作情況決定是否簽訂長期錄用合同，列為市財政開支。原本按照李玉山的意思，是要錄用五個人的，因為局里面十分缺一線記者，但是魏忠義由于有了上次侄女被拒的經(jīng)歷，就對這次招聘工作十分抵觸，極為不配合。李玉山相中的兩個人，魏忠義都提出各種反對意見給否定了。夏雪在這幾個人之中無論模樣長相，還是工作能力都是最出色的，魏忠義實在是找不出反對的理由，便只好點頭表示同意。就這樣，才有了夏雪被招進廣電局這樣的經(jīng)歷。
別看在中央和省市級電視臺做記者是一個很風(fēng)光的職業(yè)，到哪兒都會被視為上賓。但在項山市卻有所不同，在這里從事新聞工作根本就不受人們重視，尤其是做記者行業(yè)的，收入不高不說，每天還要扛著攝像機跑東跑西的。夏雪所在的新聞中心由于人員少，工作量大，加班加點幾乎成了家常便飯。但凡有點資歷和背景的人，都是不屑于做記者的，所以這崗位一般都留給新來的同志，說法也好聽，美其名曰是讓年輕人接受一線鍛煉。
夏雪到新聞中心之后，每天都要接受大量的采訪任務(wù)。以前她以為記者是一個很風(fēng)光的職業(yè)，可真正干起來才覺察到這份工作的不容易。不管是刮風(fēng)下雨，還是酷暑嚴寒，只要一有采訪任務(wù)她就必須深入第一線，獲取第一手詳細資料。如果在市區(qū)還好些，有時候還要去偏遠農(nóng)村，連乘坐交通工具都是一個問題。整個新聞中心就兩臺采訪車，平時根本就不夠用，遇到?jīng)]有車的時候，夏雪就只能搭車下鄉(xiāng)，其中的艱苦非三言兩語所能述盡。
其實夏雪對工作的艱苦倒是沒有感覺多不適應(yīng)，她從小就在農(nóng)村長大，吃苦慣了的。倒是單位那復(fù)雜的人際關(guān)系讓她感覺很是頭疼，夏雪是一個比較率真的人，她一向真誠待人，不善于搞些小動作和小圈子，說話向來直來直去，從不背后講人的不是。但這些原本是優(yōu)點的性格，到了這里就變成了缺點，廣電局里需要的是左右逢迎、圓滑處世，夏雪在這里很是吃不開。
再說宋子陽，自從夏雪調(diào)到新聞中心之后，他就開始打夏雪的主意，他知道討女孩子的歡心一定要采取實際行動，就向主管領(lǐng)導(dǎo)趙曉紅申請，主動要求與夏雪一起下去采訪。新聞中心一般派記者的時候都是派一男一女兩個人，男記者負責(zé)攝像，女記者負責(zé)采訪和文字綜合。趙曉紅考慮到宋子陽比夏雪大幾歲，參加工作早，工作經(jīng)驗比較豐富，正好可以帶帶夏雪，就答應(yīng)了他的請求。宋子陽為達到目的歡心不已，表面上卻不露聲色，他是一個心計頗深的人，知道只要每天和夏雪在一起，就有機會向她表露愛意。
宋子陽自從跟夏雪下去采訪的第一天起，就開始帶有目的性的討好夏雪。當(dāng)然，宋子陽也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他是有步驟有計劃地逐漸實施自己的計劃。剛開始時，他想給夏雪一個好印象，就明里暗里給了夏雪不少幫助，遇到夏雪不明白的問題，他都熱心幫忙解答。夏雪剛參加工作還處于靠熱情推動工作發(fā)展的階段，宋子陽就煞有介事地跟她傳授起了廣電局生存潛規(guī)則，他說：“在廣電局工作，光有熱情是不夠的，苦干的不如巧干的，干得多的人犯錯誤的幾率就高，到頭來往往吃力不討好。要學(xué)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夏雪有些不明白，他就進一步解釋說，“比如就拿我們的工作來說，有些采訪是可以應(yīng)付一下就過去的，用不著花大力氣弄，否則你弄來弄去還吃力不討好。然而有些采訪是必須引起重視的，否則可能會給自己帶來大麻煩。”說到這里宋子陽列舉了一個例子，他說前幾年有一個新來的女記者，采訪市委書記的時候沒有按照事先約定好的內(nèi)容采訪，突然決定臨時發(fā)揮一下，問了一個比較刁鉆的問題，結(jié)果市委書記沒有回答上來，場面很是尷尬。后來市委書記把廣電局長找來狠批了一頓，說：“這么沒有政治覺悟的記者怎么能用呢？”局長一下子就明白了這話里的意思，便辭退了那位女記者。
夏雪聽后，十分不安地問：“真的辭退了？明明是他回答不上記者的問題嘛，又不是記者的錯。”宋子陽嘆口氣道：“雖說理兒是這個理兒，可這樣的道理在這兒是講不通的。”夏雪聽了，忍不住咂舌，心想這工作看起來簡單，干起來卻這樣難，以后可千萬小心了。
夏雪心里面很感激宋子陽能為她傳授工作經(jīng)驗，看來以后工作光憑熱心是不夠的，還需要妥善處理各方面的關(guān)系。
宋子陽看她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就安慰道：“當(dāng)然你也不要太有思想壓力，其實也沒有那么嚴重，關(guān)鍵還在悟性，悟性好了，就會知道跟領(lǐng)導(dǎo)相處的技巧，咱們以前也有很多記者被提拔重用的。”宋子陽補充道，“所以，做記者你要先學(xué)會一樣?xùn)|西，那就是一定要有較高的政治靈敏度，最好不要逞能出風(fēng)頭。”
夏雪聽了，似有頓悟，對宋子陽說道：“謝謝你了宋哥，真的，你說的這些我從來都沒想過，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從你這兒學(xué)了不少東西。”
宋子陽心里十分得意，抿著嘴笑著說：“謝什么，我也是從你這時候過來的，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早點告訴你也好讓你少走一些彎路。”宋子陽擺出一副經(jīng)驗豐富的樣子。
夏雪剛參加工作，當(dāng)然需要有人給她傳授一些經(jīng)驗。宋子陽的話對她來說無異于雪中送炭一樣。宋子陽感受到了夏雪的感激之情，不禁暗自慶幸自己首戰(zhàn)告捷，他在心里合計著，只要還繼續(xù)跟夏雪在一起采訪，那么就不愁沒有機會通過各種努力贏取她的好感，而最終將她拿下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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