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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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山市廣播電視局有干部職工差不多近200人，可這里面什么樣的人都有，個人素質(zhì)參差不齊。從編制結(jié)構(gòu)上看，大體可以分為三種。行政編制的大約有20多人，占10%左右；事業(yè)編制的有140余人，占70%；剩下的就都屬于聘用制了，這部分人歸單位自籌開支，所以人員流動性大，很不穩(wěn)定。
夏雪當初跟廣電局簽合同的時候，就是以聘用制的身份進來的，當時單位并沒有承諾幫她進事業(yè)編制，只是說如果工作表現(xiàn)好，會有機會進入到事業(yè)編制，前幾年招考的人員，這幾年全都轉(zhuǎn)為事業(yè)編制了，由財政負責全額開支，五險一金全部都由單位代扣代繳。
夏雪聽了，對此卻并沒有多大奢望，如果能進入事業(yè)編制更好，進不去也無所謂，夏雪之所以應聘到這個單位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離家近，可以更方便地照看父母。這些年她在外面求學，花了家里不少錢，而隨著父母年齡的增長，身體狀況每況愈下，兩位老人含辛茹苦了半輩子，夏雪不想讓他們再有什么閃失。所以，別的同學都去了沿海大城市就業(yè)，夏雪卻一狠心回到了老家，她堅信只要自己是金子，無論到哪里都能閃光。
到了新單位之后，夏雪發(fā)現(xiàn)這里什么都好，就是人際關(guān)系太復雜了。以前沒參加工作時，夏雪也曾聽人說過社會不比大學，走上工作崗位后，最難處理的就是人際關(guān)系，雖然夏雪早有心理準備，但現(xiàn)實的殘酷性還是讓她有些始料不及。
首先，她覺得班子成員之間的關(guān)系就很微妙。李玉山面臨著退休，副局長胡振峰和魏忠義之間也是明合暗不合。她聽宋子陽說，胡振峰和魏忠義兩個人私下里各拉一派，誰也不服氣誰，都想成為廣電局說得算的二號人物。甚至有時候就連局長李玉山都不放在眼里，李玉山拿他們也沒有什么辦法，有些話說深了也不是，畢竟自己是即將退休的人。另外，李玉山在一把手的位置上多年，也不是什么短處都沒有，無奈時也替人辦過一些違背原則的事情，這些把柄都攥在胡振峰和魏忠義的手里。魏忠義有一次就曾拿這些事敲打過他，意思是你已經(jīng)快退休了，在有些事情上能不管的就不要再管了，平穩(wěn)著陸才是最關(guān)鍵的事情。
除了班子成員之間的這種復雜關(guān)系外，夏雪還發(fā)現(xiàn)廣電局機關(guān)內(nèi)存在著嚴重的身份歧視現(xiàn)象，那些行政事業(yè)編制的人一個個趾高氣昂，仿佛他們是正規(guī)軍，而對夏雪這樣招聘來的人員，看都不正眼看一眼，仿佛他們是雜牌軍。不僅如此，但凡有什么臟活兒累活兒，也都要夏雪他們聘用人員去干，仿佛他們天生就是干這個的，而那些行政事業(yè)編制的人寧肯閑出屁來，也不會動一根手指頭。
夏雪原本以為只要保持一顆樂觀向上的心，踏踏實實工作就行�？墒鞘聦崊s并非如此，廣電局就好像是一個大雜壇，里面暗藏了很多玄機，表面看起來可能風平浪靜，可一轉(zhuǎn)眼就會陰云密布。
新聞中心共有三十多人，以年輕人為主，主要任務是負責每晚6:30分《項山新聞聯(lián)播》節(jié)目的制作和播發(fā)工作。新聞中心有三個領(lǐng)導，主任叫胡博，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副主任有兩個，一個是杜少剛，一個是趙曉紅。杜少剛在新聞中心只是掛個名而已，平時吃喝玩樂，也不怎么上班，具體工作都是由趙曉紅負責。
趙曉紅是一個女強人，每天工作起來風風火火，新聞中心的一切事宜都由她直接領(lǐng)導。趙曉紅雖然姿色平平，但卻愛打扮，三十多歲了一直未婚，對象也沒少看，處了幾個卻都沒處成，大都因為她太強勢沒有女人味而導致分手。越是這樣，趙曉紅的心理越不平衡，甚至產(chǎn)生了畸形心理，她凡事都喜歡跟人攀比，說話尖酸刻薄，得理不饒人，正因為這樣，在臺里人緣不是很好。
夏雪到了新單位后，本來一直都想跟領(lǐng)導們搞好關(guān)系，無論是李玉山這樣的大領(lǐng)導，還是趙曉紅這樣的小領(lǐng)導，都想給他們留下好印象。可是后來夏雪發(fā)現(xiàn)，事情并非像她想象的那么簡單，尤其像趙曉紅這樣的女人，你還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會“抽風”，突然搞出什么小動作來。
夏雪跟趙曉紅的第一次沖突是在一次例會后。身為新聞中心副主任的趙曉紅因為對各路記者的表現(xiàn)很不滿，結(jié)果在早會上大發(fā)雷霆，居然用了十分不雅的語言罵道：“你們一個個就好像長了豬腦子一樣，連最簡單的新聞稿都寫不明白，竟然會出現(xiàn)那么多常識性錯誤，還說什么受過高等教育，這樣的素質(zhì)怎么能做得了記者？我看回家哄孩子還差不多！”然后也不管同事們下不下得了臺，就將大伙兒從頭到尾挨個批評了一番，好像有意在用這種方式樹立自己的領(lǐng)導權(quán)威。
夏雪對趙曉紅的這種做法很難接受，她認為作為領(lǐng)導者，不能輕易批評下屬，應當以鼓勵為主。當下屬們犯了錯誤的時候，及時指正是對的，但罵人是不對的，至于什么“豬腦子”、“哄孩子”之類的話說出來更是不妥，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尊，這樣損害人尊嚴的做法實在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當趙曉紅點評到夏雪時，虎著臉說：“我知道你工作有些能力，但是感覺你還沒有踏下心來，應該全身心地投入進來，別光浮在表面上。”夏雪聽了覺得很委屈，她這階段工作已經(jīng)很努力了，她發(fā)現(xiàn)趙曉紅的點評大有沒事找事，雞蛋里面挑骨頭的意味，就忍不住反駁了一句，雖然不是很大聲，但卻很清晰入耳：“我沒浮在表面上，我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很賣力了。”
趙曉紅聽了大吃一驚，她沒想到夏雪還敢頂嘴，這在以往是沒有過的，這分明是不服她管的表現(xiàn)。所以，趙曉紅眼珠子一瞪，大聲喝問夏雪道：“怎么著，不服管是不是？你以為自己很優(yōu)秀嗎？才來幾天就這么不謙虛，如果你覺得自己很優(yōu)秀，那以后再有重大采訪任務我就派你去！”
夏雪紅著臉，還想跟趙曉紅辯解兩句，旁邊的宋子陽趕緊拉了拉她衣角，意思讓她千萬不要再吭聲。夏雪也覺得剛才的話說得有些冒失了，就強忍了下來，沒有再辯解。
趙曉紅見夏雪一臉不服氣的樣子，本想再訓斥她兩句，但轉(zhuǎn)念又想算了，她知道在整個新聞中心還沒有任何一個人膽敢這樣和她說話就好。
事后，宋子陽大驚失色地對夏雪說道：“你怎么敢跟她頂嘴呢，在整個廣電局誰不知道她趙曉紅，簡直就是母老虎一個，你要是得罪了她，就等于交了霉運，以前咱們中心都有好幾個同事被她整慘了。”
夏雪說：“我實在看不慣她的工作作風，一點面子都不給別人，張嘴就罵，我們又不是她的兒女，人都是有尊嚴的，是隨便給她罵的��？”
宋子陽說：“你這是剛參加工作，沒受過委屈，我們都給她罵慣了，反正我們大家都想好了，罵就罵唄，也沒有人跟她一般見識，她在嘴上罵我們，我們也在心里罵她。你猜大伙背地里都管她叫什么嗎？”
夏雪好奇地問：“叫什么？”
宋子陽說：“叫‘巫婆’。你看她長得那個干瘦樣，眼睛一瞪，嘴巴一歪，罵人的樣子像不像巫婆？所以啊，對于她這種人，你一定要小心，一旦得罪了她，保不準以后會給你穿小鞋的。”
夏雪不無擔心地問：“那怎么辦啊，剛才我也沒說什么啊，她不會心眼小到這種程度，抓住這件事不放吧。”
宋子陽嘆口氣說：“唉，你這是剛來，不了解她的性格。她一直都這樣，為人十分霸氣，尖酸刻薄得很，別看大家表面上都對她言聽計從，其實私下里沒有幾個服氣她的。”
夏雪感到很奇怪，問道：“就她這樣的女人也當?shù)昧祟I(lǐng)導？”
宋子陽說：“你這是不知道啊，她雖然脾氣不好，但業(yè)務水平還是過得去的，就因為還有點工作能力，所以局領(lǐng)導才重用她。”
夏雪在心里感慨道：“以后在這樣的女人手下干工作，看來苦日子是少不了嘍。”
果然，自從上次頂嘴后，夏雪就能夠感覺到趙曉紅對她處處不友好，不但說話時沒有好態(tài)度，表情生冷得很，而且安排采訪時故意把她往那偏遠的地方派。夏雪又不能不從，趙曉紅畢竟是副主任，她說的話就得算數(shù)，所以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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